第325章 交换
长鱼姣看着容姬不服气的小眼神，轻轻笑了声。
转头看向殿下跪着的雪怡，淡淡开口，
“杖毙。”
容姬一听这话立刻急了，正想开口就被锦绣在身后扯了扯衣袖，愤愤不平的闭上了嘴。
而在听得这样的处置后，淑妃眉眼微动，对上长鱼姣投来的淡漠眼神，回以温和的笑。
将栽赃嫁祸，改王为珍的宫女杖毙。
便也抹去了她在逃窜中逃向琼华宫的一事。
用以交换，便是淑妃不追究容姬大闹琼华宫。
擅闯宫殿，大闹伤人，这样的事情传扬开，对容姬百害而无一利。
且，即便阿星大闹琼华宫是为了自己，长鱼姣也并不认为，朝瑾会因此，而略过阿星的罪责。
果不其然，朝瑾默认了这个交换。
以长鱼姣不计较雪怡，换以宫规对容姬的宽容。
容姬在锦绣的拉扯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旋即沉默的垂了脑袋。
看的长鱼姣只觉得她实在可爱，抬手掐了掐容姬的面颊，
“本宫的小侠女。”
听得这样宠溺的称呼，容姬微微黯淡的神情才终于又明亮了起来，傲娇的扬了扬脑袋，亲亲热热抱着长鱼姣的手臂。
朝瑾看着二人如此，罕见的没生出什么争风吃醋的心，只是听着长鱼姣唤容姬小侠女，便无端生出一点苦涩。
长鱼姣聪慧，冷静。
方才那一瞬间的权衡利弊下，主动放弃自己的利益转而维护容姬的举动，却更让朝瑾觉得心口闷闷的难受。
他没法否认，长鱼姣的选择免了他的为难。
如果闯琼华宫的人是长鱼姣，他甚至可以敲锣打鼓的派人帮她一块儿闹。
因为在长鱼姣和淑妃之间，无需选择，他无条件的为他的姣姣撑腰。
但换做容姬和淑妃。
显而易见，他会选择老师的女儿，与他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淑妃。
雪怡被捂了嘴拖下去杖毙，长鱼姣也觉得这一出戏没意思的落了幕。
挽着容姬便款步离开。
再没有回头看朝瑾一眼。
直到走出坤宁宫，长鱼姣才微微仰头，看着天际高悬的太阳。
只是一刹那的对视，就叫人红了眼，灼的眼睛生疼。
“姣姣，我本想帮你的。”
容姬的声音带着几分气短的内疚。
长鱼姣浅笑着摇摇头，拍了拍容姬的掌背，
“后宫不是刑部，也不是大理寺，真相心中明白就好，所谓的人证物证，也没那么重要。”
“可就这么放过淑妃呀。”
放过吗？
也不尽然。
不过是长鱼姣明白，仅凭一个小宫女躲到了琼华宫，对淑妃而言造不成任何伤害。
淑妃在宫中向来宽和待人，雪怡又是慧婕妤的宫女，在惊慌之下寻求温柔的娘娘保命，也算合理。
更遑论，淑妃乃帝师之女，和朝瑾倒也称得上一句青梅竹马。
若非当年孟家家主大义灭亲，由先皇早早定下了皇后为太子妃，淑妃未必只是淑妃。
“小女侠，今日多亏你，才让我觉得我并非孤身一人。”
琥珀色的狐狸眼弯出温柔的曲线，由和煦的春风吹过，显出别样的柔软。
天缥色裙裾微微飞扬，又被胭脂红的裙摆缠上。
一清一艳，像是春日密不可分的梨花与桃，少了哪一份姝色，这个春日都不再完整。
朝瑾在身后静静的看着二人相视而笑，摸了摸鼻尖，泛出几分为难。
“姣姣才不是孤身一人呢，我方才瞧见了，她也在你身边。”
小醋坛子酸的呛人，长鱼姣本就笑着的眼更弯了几分。
明白阿星说的是怜小媛，长鱼姣便侧身对着夏至吩咐道，
“去怜小媛那儿瞧瞧，帮着收拾行囊。”
容姬听了这话哼了一声，
“倒是不见你派人替我收拾行囊。”
容姬也知道，怜小媛那样的性子，从前又没跟去过猎场，确实需要人照顾。
但她就是心里酸溜溜的难受。
只是小脾气还没使完呢，便被满脸堆笑的白榆请回了宫。
长鱼姣的笑意在看向朝瑾的那一刻浅淡了不少，什么也没说，只是搭着白露的手往宸宫走。
这样疏离的冷淡态度让朝瑾心里很不是滋味。
“姣姣，朕”
\"我与淑妃，皇上会选我，但阿星与淑妃，皇上会选淑妃。\"
平铺直叙的冷淡，让朝瑾有片刻失神。
旋即而来的是更不明白的燥意，
“姣姣既然明白，为何又要生朕的气。”
朝瑾连皱眉会老都顾不上了，俊朗的面容眉头深皱。
浅灰色的眼眸透着干干净净的不解和几分显而易见的委屈。
长鱼姣轻轻叹了一声。
若是阿星没有出现之前，朝瑾确实做到了她想要的偏爱。
她没法说他错。
但。
长鱼姣停下脚步，正在如雪梨花树下，轻抬起的手背盛接住一片梨花。
皎皎眉眼透着月般冷清疏离，只有微凉的指尖穿透了这份突如其来铸起的高墙，不偏不倚点在了朝瑾跳动的心脏，
“瞧，人的心本就是偏的，皇上却偏要将它挪在中间，这才是不合常理。”
长鱼姣轻蔑的勾了唇，不再等朝瑾回答便拂袖离去。
只留下朝瑾一人愣怔的抚上心口。
人的心，本就是偏的。
而不该在偏向长鱼姣时，还可以偏向旁人。
“娘娘，皇上待娘娘已经很好了，娘娘这般会否”
白露略有些担忧的声音让长鱼姣点了点她的眉心。
白露说的没错，朝瑾待她算不错。
可白露不知道，这段时日的平和温暖，是为了来日迎接更激烈的狂风暴雨。
早晚有一日，朝瑾会面对她和郁家的选择。
不在眼下让朝瑾领悟，何为完全无保留的偏爱，便有可能在未来一败涂地。
她和郁家，从不是单纯的长鱼姣与郁家某个人。
而是长鱼姣与前朝，与忠臣。
是美人与江山的抉择。
朝瑾的喜欢大抵是真的。
只是远远不够。
不够纯粹，亦不够炙热。
往前所有的偏爱与支持，不过是对方太过弱小，无需朝瑾为难，从心即可。
今日，表面上是在容姬和淑妃的选择，可实际上是在她长鱼姣的人和淑妃的选择。
朝瑾，选择了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