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可以通传了
殿中沉寂良久,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再开口多言。
别说除了那个珍字,本也没有人证物证证实是珍昭仪杀了讷顺容。
即便有人证物证,只听珍昭仪这般气势凌冽的质问,便也不像是杀人者啊!
怜小媛便在满殿寂静中当先站了出来。
楚楚之姿立于珍昭仪满身风华之侧显出几分瑟缩。
但在对上长鱼姣沉静的双眸时,怜小媛便像是得到了鼓励,深吸口气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敢有勇气与姐姐一道反驳众人,
“诸位姐姐只知讷顺容尸身之下盖有一珍字,却无一人亲眼所见,对吗?”
“难道你要说讷顺容身下盖着的不是珍字,这么多人传出的消息能是错的?”
反驳珍昭仪她们没有勇气,可看起来就好欺负又无盛宠的怜小媛,自然就是软柿子。
听得质问怜小媛并未退缩,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长鱼姣,才向皇后请求,
“皇后娘娘,妾想求笔墨将讷顺容身下珍字,描与诸位姐妹看。”
皇后沉默的摆了摆手,让暮云将纸笔交给怜小媛。
不一会儿,纸上便多出了一个胖乎乎的珍字。
为何说胖,只因其王字分外板正。
“娘娘容禀,讷顺容宫中以血水所写的珍字正如妾所写一般,与其说这是一个珍字,倒不如说讷顺容本意想写的是个王字,只是被有心人添了几笔,才成了污蔑珍昭仪的罪证!若娘娘不信可遣人去讷顺容宫中查看。”
随着话音越来越肯定,怜小媛原有的几分瑟缩也渐渐褪去,直到最后一字落下,已然是前所未有的如长鱼姣一般,挺直了脊背,努力的抬眸向前,再不似从前畏缩。
皇后坐于高位,更是将怜小媛的变化看在眼里,直到最后耳边甚至没了怜小媛的声音,只是看着她,越来越显露出自信,越来越适合站在长鱼姣身侧。
皇后攥紧了手心,感受到手心的几分刺痛,才让自己重归平静。
古井无波的目光没有在看向怜小媛,只是定定与长鱼姣对视。
许久后才开口道,
“如怜小媛所说,杀害讷顺容之人便不止珍昭仪有嫌疑,无论如何,讷顺容都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
听得这话,长鱼姣心里忽然生出了几分不妙。
讷顺容在宫中的地位,奇特就奇特在此。
太后侄女,朝瑾又与太后母子情深。
若太后看重讷顺容,那么无论如何,她在未彻底洗清杀害讷顺容的嫌疑之前,都没法在明日随朝瑾出发,前往猎场。
皇后接下来的话印证长鱼姣所想,
“传本宫懿旨,珍昭仪,玉充仪,平充仪,汪贵人,皆有杀害讷顺容之嫌,此事未水落石出之前,不得离宫。”
怜小媛猛的看向长鱼姣。
她没想到皇后不惜将一众人拖下水,也要将姐姐留在宫中。
如此费尽心机,想也知道若姐姐留在宫中定有祸端。
更有甚者,怜小媛甚至设想,讷顺容之死是否就是皇后故意施为,所为只是为了将姐姐留在宫中?
长鱼姣却是始终相信,无论立场如何,皇后都干不出杀了讷顺容只为留她在宫中的行径。
这样不计后果代价的行事,更像是淑妃的手笔。
但今日淑妃和德妃,都分外安静。
就在长鱼姣怀疑是否是自己猜测错误时,淑妃轻轻勾起的,属于胜利者的唇角,让长鱼姣心中一定。
“几位妹妹也别丧气,此番春猎可惜了,只等一切水落石出,想来秋猎妹妹们还有机会一展风采。”
淑妃温温柔柔的声音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玉充仪却是如何哭着跪倒在地,
“皇后娘娘明鉴,妾如何有胆子敢谋害讷顺容呢。”
平充仪也木着脸,带着一股子颓丧的气息,毫不犹豫的揭开了自己的伤口,
“皇后娘娘,妾闺名明珍,可如今,宫中提及妾,谁又能忘却一个平字呢?无论讷顺容写下的是王还是珍,都与妾无关。”
这话说的漂亮。
凄婉又无助。
若平修仪生的再好一些,这样一番话倒真能博几分怜惜。
即便博不了怜惜,众人听了心酸之余却也觉得很有道理。
有这么一个封号在,讷顺容要指认她,定也会是写一个平字,如何能是什么王啊,珍啊的。
眼见着这两人都为自己开脱了,汪贵人那就更直接了,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毫无形象可言的涕泗横流,
“皇后娘娘明鉴, 妾不过是小小贵人,便是有心,也无力杀害讷顺容啊!”
如此兜兜转转,好像所谓的嫌疑人便又只剩下珍昭仪一人。
皇后沉声开口,
“珍昭仪”
“可以通传了。”
皇后话音未落,一道裹挟冷冽寒霜的声音便传入殿中,其后是小太监尖利慌张的高呼,
“皇,皇上驾到!”
在场众人皆是面色一变,谁也没忽略小太监前面那一句,可以通传了。
此言何意,皇上,皇上难不成在坤宁宫外听了许久?!
何止是久,近乎是后妃们对着长鱼姣群起而攻之时,他便到了坤宁宫外。
只是后来听着小狐狸四两拨千斤的没叫自己受委屈,他便也沉下心,想好好瞧一瞧他的后宫究竟是什么样。
直到皇后再次开口,显而易见的又要将他的小狐狸扣在宫中,朝瑾才终于觉得,没劲儿。
跪了一地的后妃只有长鱼姣亭亭而立,清艳面容透着疏清冷淡,便那样无悲无喜的立在群狼环伺之中。
让朝瑾猛然想起那日太清池畔,他的姣姣亦是如此,周遭尽是妖鬼蛇神,逼迫她,想要将她蚕食。
心底深处骤然抽痛起来,来不及多想朝瑾便大步上前,握住了长鱼姣的手。
入手冰凉,朝瑾还感受到了一丝濡湿,猛的一怔向下看去,却是长鱼姣掌心被染着浅粉的指甲沤出了点点红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