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瘦了
“本宫的生辰可是个好日子,但本宫知道,有人在这一天死了。”
“真痛快啊,她儿子的忌日,却要看本宫隆重盛大的生辰宴,皇后又如何?”
温宁晚刺耳张狂的笑声无休无止的回荡在耳边。
皇后没有一日不恨,没有一日不恨!
泰安三十八年冬月十七,她的衍儿去了,她悲痛欲绝昏死过去。
传信的人被人拦截,没能将消息传出。
悲痛中她神情恍惚没能及时发现此事。
直到十日后,先皇驾崩,才有人将消息传出。
待得昭告天下,尘埃落定。
自此,她的衍儿只能死在冬月二十六。
与先皇同日。
又因先皇为尊为长。
她的衍儿连祭奠香火都无。
此后每年冬月十七,只有她,只有她知道!
四年前,温宁晚醉后得意忘形的张扬前。
她才知道,原来有人心可以恶毒恐怖至此。
她的衍儿去时,温宁晚不过十四。
仍在水月庵修行。
她那个尚为奴仆的兄长,就有如此能耐劫持东宫之人,与侧妃许氏勾结,欺上瞒下,逼得衍儿死期为假。
只是为了。
只是为了他的妹妹,往后可以好好庆生。
皇后低低的笑出声,笑声满是仓皇悲凉。
她如何动不了温宁晚。
那就是个蠢货!
可是温宁晚背后的温宁昭,太过恐怖,太过恐怖。
她曲折蜿蜒,耗费多年寻得那阴狠丸药。
打定主意要置温温宁晚于死地。
却从没有想过,她会害了姣姣。
会害得她从此不知孩儿忌日。
日日混沌如她一般。
“暮云,为什么……是她啊……”
她此生最痛,莫过于衍儿去时悲痛,去后甚至不能为其正名死期。
如今,她在宫中唯一感受到过的温暖,也要因她尝此诛心之痛。
没有哪一个母亲可以接受这样的痛苦。
接受她的孩儿,死而无人知。
死而无人祭。
可正如皇上所说。
他们没得选。
“暮云,春天还会来吗?”
皇后怔怔的抬眼看着门外泄入的日光。
多像啊。
多像她初见姣姣那日的日光。
明媚又温和。
她怯怯又天真的上前。
就像送给她的绒花,柔软漂亮。
“她还年轻。”
她不该被失子之痛折磨。
皇后无力的合上眼,任由清泪狼狈流淌,
“暮云,明日让容婉仪歇着。”
暮云心里一惊,看着她平静已久的主子终于掀开了曾经的獠牙利爪,
“是本宫,太过和善。”
远在携芳阁的长鱼姣并不知道朝瑾为她向皇后道了真相。
也不知,因为她皇后才终于拾起了隐藏已久的凌厉果决。
翌日,宋鹤听被送到携芳阁的同时,坤宁宫中请安的一众妃子纷纷跪倒在地。
向来平和端庄的皇后凤冠华贵威严,端坐上首,眸光冷厉,
“近来宫中乌烟瘴气,妖魔横行让前朝民间看够了笑话!本宫从前宽容,换得尔等放肆,即日起,都给本宫好好静一静心。”
言罢,暮云暮风等人躬身上前,
“回禀娘娘,绿头牌都取来了。”
跪在下首的众妃看得绿头牌,心里猛的一惊。
什么罚什么惩,要让皇后将阖宫上下的绿头牌都取来!
皇后微微颔首,随手捻了其中属于淑妃的那一块绿头牌,将其递给暮云,
“即日起,尔等闭宫抄写佛经,静了心,绿头牌自然会送回敬事房。”
“皇后娘娘,臣妾等并未行差踏错,缘何也要受罚!”
穆修华面色严肃的抬首。
无论是栽赃巫蛊之祸还是落井下石。
总有些谨慎小心之人并未掺和。
自然心有不甘。
皇后瞥了一眼穆修华,又看向跪在下首的淑妃,
“高位妃嫔便只是让你们享荣华而不行管束吗,淑妃?”
淑妃抿唇,温和的笑意消失殆尽,看着暮云手中的绿头牌,深吸口气方才开口,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德妃因三皇子之故未至,惠妃称病没来。
淑妃应下,旁人再不敢说什么。
待得后妃散尽,皇后才揉着额角疲惫的闭了眼。
她取了众人的绿头牌。
皇上便可光明正大的守着姣姣。
一切流言蜚语,由她承担。
至少这一月,要让皇上守着姣姣。
这是她欠了那个孩子的。
后宫诸妃的佛经,也只当是她为姣姣失去的孩儿祈福吧……
“娘娘,您无需如此……”
暮云忧心的看着皇后,轻声开口。
皇后摇了摇头,笑意苦涩,
“暮云,那药,是从孟家出来的,无论如何,本宫都欠珍姬一个孩子。”
昨夜冷静后,皇后便发现,珍姬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保不下。
不是她决绝的跳下太清池,就是因那药阴毒,而丧命。
陶充仪是将门之女,身体强健,又有她暗中养护,这一胎都怀像艰难,只得卧床静养。
长鱼姣身体本就孱弱,根本受不住药力凶猛。
“她……还会要本宫的雪山梅吗?”
长鱼姣惊讶的看着面前一大箱子雪山梅,光是闻就让人唇齿生津。
“珍小主,这是皇后娘娘特意从族中取来,命奴才送与小主佐药的。”
“我们不要。”
白露白着脸,满脸警惕的挡在长鱼姣跟前。
终于再见到白露,长鱼姣顾不上坤宁宫的人,伸手拉了白露的手,叫她转过身来。
憔悴的面容透着苍白,本是讨喜的圆脸都瘦出了下巴尖。
抬手碰了碰白露面颊上浅了不少的酒窝,
“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