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喜欢的深浅,真的可以控制吗?
乾正宫中,随着小满的到来,朝瑾搁笔揉了揉疲倦的眉眼。
再一定睛,就看见案上摆了一封信,一包鼓鼓囊囊不知道装了什么的油纸包。
风流的眉眼挑动,掠起一阵笑意,
“给朕的?”
想到从前几回长鱼姣送来的字笺,谜题,朝瑾对这份信倒是生出了极大的兴趣。
只是兴趣刚起,就听小满轻声回禀,
“皇上,那信是小主想送与信公子的。”
扬在唇上的笑意瞬间僵硬,朝瑾眉眼霎时压低。
冷沉沉的盯着不属于他的信,恨不能盯出两个窟窿来。
自上次离开携芳阁,他足有七日未去携芳阁。
自那日听出长鱼姣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朝瑾在纠结复杂的心绪中,生出了无限迷茫。
笃定她的欢喜比他深,骨中生来的霸道自负便想要她服软。
可几回缠梦,梦见长鱼姣真的向他低头,来乾正宫寻他,他又莫名生出几分怪异。
几次来回,朝瑾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想长鱼姣来,还是不想长鱼姣来。
故此听得这封信并不是写与他,初始的不悦后,又生出熟悉的果然来。
姣姣便是姣姣。
喜欢或是不喜欢。
永远是骄傲不愿低头的小狐儿。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朝瑾将包的鼓鼓囊囊有些丑的油纸包打开。
颗颗红艳艳的大枣映入眼帘,霎时将朝瑾牵引回那个深夜。
吃了一桌全鱼宴而致腹部鼓胀的他。
披了月色匆匆而来的她。
小巧白皙的掌心捧着的正是养胃舒缓的大枣。
怕茯苓等物味道不好,特意选了甜滋滋的大枣给他。
朝瑾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面上的笑意究竟有多么柔和。
在小满忧虑大枣的朴实时,朝瑾却是投了一枚入唇。
旋即起身,大跨步迈出乾正宫门,
“去携芳阁,把那封信给长鱼信送去。”
朝瑾好像瞬间想通了一般。
长鱼姣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给不了。
不代表宠爱他也给不得?
他只是心里一时踌躇着,不知以何态度面对长鱼姣,又不是真要她失宠。
于是抬轿的太监们就听向来恣意闲散的皇上,几次三番的催促,
“快些!”
到后来,抬轿小太监们只觉得两条腿都快抡出火来,才终于没听催促。
熟悉的朱红大门,熟悉的携芳阁。
寻常在庭院中洒扫的宫人。
朝瑾却在心中说不清的汹涌喜悦中,朗笑着挥手,
“伺候主子有佳,赏!”
夏至沏了寻常的茶来,朝瑾亦是大手一挥,
“茶香深远,赏!”
旋即视线落在不远处,长鱼姣最看重的白露身上。
朝瑾沉思一瞬,旋即点了点白露,
“你的酒窝生的讨喜,赏!”
这暴发户来携芳阁撒钱的模样,逗的长鱼姣面上的云淡风轻都不想装了。
轻笑出声从美人榻边拾过绢帕,随手团了团往朝瑾怀中砸,
“我这一帕,可有赏?”
带着熟悉冷香袭来的绢帕被朝瑾稳稳当当接在掌心。
多情的桃花眼流转间尤其风流。
不紧不慢的走到长鱼姣跟前,朝瑾微微俯身,
“赏,朕一位。”
这话可实在有趣,听得长鱼姣霎时便绽开笑颜。
如枝头沉眠海棠绽放,娇媚清艳。
朝瑾见了心间不免生出几分快意,似模似样的哼了一声,将长鱼姣从美人榻上捞进怀中,
“美人儿要是不要?”
长鱼姣漂亮的眼睛缓缓勾起,不说要也不说不要。
只是歪着脑袋盯着朝瑾瞧。
一时间似天边流云都停步想要瞧瞧二人。
气息变得粘稠,缠绵。
是朝瑾先败落,垂下眼帘,声音透着几分惆怅,
“姣姣,你总是冷落朕。”
长鱼姣唇角弯的越声,一如往常的清冷嗓音,透着几分慵懒的漫不经心,
“若我早早低头,你又要觉无趣了,究竟是谁难伺候?”
心中复杂多日的情绪就这样被长鱼姣点名,朝瑾反而落了一身轻松。
将脑袋埋进长鱼姣颈间,微有低沉的声音有点闷,
“姣姣,你将朕看透了。”
“朕不是好人,别爱朕,喜欢朕就好。”
长鱼姣的面上带出几分错愕的无奈。
当此世间,真是只有朝瑾一人,能如此傲慢又自信的将无情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不是好人还要我喜欢?”
朝瑾揽着长鱼姣的手收紧了几分,颇带几分认真的直起身看向长鱼姣,
“你若半点不喜欢朕,朕便会恼羞成怒。
若你爱朕,情深不寿,姣姣这般聪慧总是明白这个道理。
如此说来,不深不浅的喜欢朕,岂不是最好的选择?”
斜飞入鬓的眉下,浅灰色的琉璃瞳透出无比认真的淡漠。
与情深似海的诺言想必,此刻的朝瑾却让长鱼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即便此话实在荒唐。
却或许是朝瑾最发自真心的替她着想的一次。
近乎将自己剖析,也将后宫生存最好的方式告诉她。
长鱼姣忽然有些不解,
“喜欢的深浅,真的能够控制吗?”
这话一时也将朝瑾问住。
喜欢的深浅,能够控制吗?
朝瑾一时犯了难。
要说喜欢,他笃信他对长鱼姣生出了喜欢二字的情绪。
可从前那些宠妃们分得的宠呢?那也是喜欢吗?
如果是的话
“可以控制。”
朝瑾如是回答。
长鱼姣忽然笑着摇了摇头,抬手在朝瑾额心轻轻一点,
“好。”
这个好字让朝瑾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却不妨碍他依旧觉得轻松。
他在携芳阁总是觉得轻松惬意的。
温香软玉在怀。
妙语趣言在耳。
理所当然的留下,从白日至黑夜又到另一个天明。
起身自己穿衣时,朝瑾忽然觉出几分无奈。
怎么就养出这个习惯的?
回身看一眼分明醒了,却照旧抱着被子不肯起身的长鱼姣,朝瑾便生出了更多的无奈。
转过身在床边坐下,扒拉开长鱼姣盖住半张小脸的锦被。
坏心的在长鱼姣颊边轻轻咬了一口,
“醒了也不为朕更衣?”
长鱼姣不满的哼了声,睁开眼是湿漉漉的可怜。
睡熟透出的粉意在这双眼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她娇。
“腰酸。”
朝瑾默了两瞬,缓缓伸手探入被中。
在长鱼姣惊慌的视线中,压着人腰肢按了一会儿,
“以为朕想做什么?”
长鱼姣没吭声。
只是耳垂红透了,可爱的很。
朝瑾也不逼她,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方才停了手。
“朕去上朝了。”
长鱼姣轻应了声,在朝瑾将要踏出房门时,才忽然叫住他,
“下朝后早些来,我,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朝瑾剑眉轻挑,回身看见的是抱着被子,面容羞怯却透着几分欢喜的神情。
轻笑着应下,春风满面而去的朝瑾看不见身后,长鱼姣霎时冷淡的笑意。
视线越过帘幔,看向梳妆台边放着的精致小匣子。
摇摇欲坠,一碰就会坠落在地的小匣子。
与此同时,枝头栖息的零星鸟儿却被后宫四处响起的尖利女声惊吓逃窜,
“血,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