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所谋,再晋位
如果朝瑾愿意,他的眼会是世上最深情之眸色。gaoyawx
浅灰色的琉璃瞳蕴藏欲的余韵,隐忍克制的沙哑带着柔情。
是二月柳稍渐生出嫩芽,令人生出无边美好的期许。
长鱼姣却在这样柔情万种的眸色下,泪比鲛珠,一颗连一颗重重砸落。
朝瑾以为是他将人欺负狠了,粗粝拇指按在长鱼姣破皮发红的唇间,难耐又温柔的再度轻磨,
“姣姣啊。”
满室春情荡漾在长鱼姣忧闷失望的无尽委屈控诉下,瞬间凝结成冰,
“曹太医,给我下毒,我知道,你欺我,瞒我。”
依旧是仰面献祭般的柔弱姿态,眼尾破碎不成珠的湿意是长鱼姣几欲破碎的象征。
朝瑾心口宛如被利刃捅穿,欲念消退,脑中空寂一瞬。
他本不该如此失态,却在此刻感受到了些许恐慌。
长鱼姣分明在他怀中,唇上是他将将留下的烙痕迹,可她面上隐忍又失望的神态,让朝瑾生不出掌握住她之意。
嗡嗡轰鸣在耳中鼓噪,撑在圈椅扶手上的大掌猛的收紧。
即使长鱼姣阖着眼,不曾用她清冷美丽的眼看他,他也生出失去之感。
狼狈的偏过头,思量如何告诉她内有隐情。
可朝瑾这人多情无情,却总是骄傲的不至于如此蒙骗人心。
没有隐情,不过是那日,他在明贵妃和长鱼姣之间做出了取舍。
如果晚一点,他真切得到了长鱼姣,眼下不至于如此怅惘。
如果早一点,他不曾难抑情态,眼下他可以斥她蠢笨,不该将此事挑破。
怎么会如此巧合,在长鱼姣圆他少时青涩情态,在他确信不想忍耐,确认要将长鱼姣纳入羽翼庇护时,让此圆满生痕。
沉默在这方小小天地蔓延,分明瞬息前是柳稍生芽的春意绵延,如今怎么就野草疯长,死寂一片。
“你就,如此在意许贵人吗。”
直到长鱼姣轻渺到几欲消散在空中的控诉出声,朝瑾才在急速下坠的失重感中得到暂时的平缓。
聪敏如他竟在此时生出几分茫然。
旋即是莫大喜意席卷翻涌的愉悦。
她不知道,她误会了。
她以为曹太医的许贵人之人,以为曹太医是奉许贵人之命!
短短片刻朝瑾竟有劫后余生之感,带着失而复得的珍视和心中鼓噪难平的跃动,朝瑾像迫不及待跟主人表明真心的大狗,脑袋埋在长鱼姣颈侧,
“姣姣,姣姣。”的唤着。
许久后才拥着长鱼姣恢复了一点清明神志,
“姣姣,是许贵人之错,朕罚她给姣姣出气好不好?”
长鱼姣侧头,是拒绝与朝瑾对视交谈的姿态,眼睫颤的飞快,垂眸一片孤清,
“若我不问,你欲欺我多久?”
朝瑾哑然,半晌才无措的又将轻吻落在长鱼姣发顶颈侧,不敢得寸进尺的吻她面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聊慰心悸。
“姣姣,朕往后不再欺你。”
“皇上欺与不欺,我始终逃不开此地,如此,皇上还要允诺不再欺我吗?”
长鱼姣掀开眼帘,被泪水清洗过的琥珀色眼眸澄澈倒映出朝瑾的身形。
从未有过的柔软姿态,带着固执执拗的认真,明明白白的告诉朝瑾。
即便他不花言巧语的哄骗她,她也无法离开这座皇城。
可如果他允诺,便不要再令她失望。
朝瑾心尖被无数春风撩拨,他爱极了此刻长鱼姣眼中忧心自伤却执拗天真的相信。
只要他许诺,她就信。
无数的冷淡疏离好像都是为了这一刻长鱼姣种种试探后,终于袒露的柔软内心。
朝瑾无法不攥紧这一点小狐儿的天真。
带着些许不安和更多的惊喜亢奋,郑重允诺,
“姣姣,朕再不欺你。”
桃花眼中散漫消失殆尽,如看珍宝一般慎重又宠溺的凝视。
许久的对视中,朝瑾看清了长鱼姣眼中的挣扎,忧伤恍惚直到最后天际彩虹般绚烂的流光微转。
从来冷淡疏离的眉眼真真切切染上亲近的喜意,淡淡一点似晨间叶上露,却颤巍巍的滴进了他的心尖。
“暂且,信你。”
“不要欺我,我最厌恶欺瞒。”
话音落带着少女独有的娇媚羞意,一头扎进了朝瑾怀中。
瓮声瓮气的与他轻诉,
“你咬的我好疼呀,唇间发麻,好羞人。”
自然拖长上扬的尾音像一柄小钩子,勾的朝瑾一颗心摇晃不止。
他不知原来软下来,卸下防备的小狐儿能娇成这般。
偎进他怀里说唇间疼,好羞人,如此便羞,待到春宵红烛燃尽,她岂不是要将自己整个儿埋进他怀里,羞霎见人了?
闷声轻笑的朝瑾不曾窥见,怀中喊着疼说着羞,语调婉转娇柔的女子眼中一片清明。
她给了他这样好的机会,他依旧放弃告诉她真相。
心中不屑的轻哼,想来世间男子最凉薄不过朝瑾。
将朝瑾推开,长鱼姣偏过头,羞赧的企图捡回一点清冷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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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要护她吗?”
“白榆”
一个许贵人罢了,朝瑾立时扬声要让白榆传旨,却被长鱼姣抵住唇,
“你不查也不问,分明是敷衍我。”
再次被推出房门,朝瑾犯愁的按了按眉心。
他怎这样遭她嫌?
思索着轻叩门,声音温柔低沉,
“姣姣,朕不欺你,定然与你交代。”
这份交代便在朝瑾离开携芳阁后半个时辰抵达。
“行云轩许氏,贬至官女子,禁冷宫。”
白露闷闷不乐的低着头,立在长鱼姣身侧,许久才在长鱼姣悠然浅笑的自得中开口,
“小主,皇上是在推许贵人当替死鬼。”
长鱼姣不意外白露的愤懑,可白露不知,由始至终,从所谓中毒之象到她诱朝瑾情动,再到点破身中慢性毒药之事,明面上的目标从来不是明贵妃。
当陶良媛说许贵人和卫小媛有来往时,长鱼姣瞬间警醒。
她在后宫的短板显而易见,无人脉,探听消息困难。
一旦和陶良媛联手,最大的可能就是变成陶良媛的马前卒。
即使她心有成算也容易在携芳阁多方眼线的通禀下露了马脚,让朝瑾对她生出审视。
既然如此,她为何不利用许贵人是明贵妃一党而达成目的呢?
许贵人由明贵妃推宠上位,人尽皆知,那么明贵妃杖毙吴美人所得毒物,许贵人讨得几分也不稀奇。
而曹太医和许贵人母家有旧也不是难探查之事,明面上一切合乎情理。
将两次下毒的罪名按到许贵人头上,便不会让朝瑾生出她蠢笨的念头,还可以隐晦的表明,她如明面上表现的一般无二,手中无人,只能探得微末消息。
如果朝瑾比她所想多情一些就会为此生出一点怜意。
被他埋在携芳阁,从前只作壁上观的眼线,或许便能成为他的传声筒。
即便他无情,并不肯如此为她着想,她也没有损失。
最重要的事,替明贵妃遮掩久了,朝瑾心里的那几分愧疚还能剩下多少?
自负之人总是不愿心有枷锁,在往后浓情蜜意时,两人之间横亘这么一档子隐晦不可言之事,或许会让朝瑾在某一天就生出了厌烦。
不想再面对她。
趁此机会,让许贵人将一切背负,给朝瑾一种下毒事件尘埃落定的错觉。
不必再忧心如有一日,太医院说漏嘴,让她得知此前一年她并非是病,而是中毒。
至于这种尘埃落定下,因为明贵妃所感受到的失去和些微恐慌会不会让朝瑾对明贵妃生出点隔阂呢?
长鱼姣漂亮的眼眸弯起,看向窗外疏疏落落的柿子树。
圣心难测,谁知道呢,明贵妃更不会知道,她这样好心,帮她朝瑾心里埋下了的这样一点微妙的,祸端。
而这一步棋最重要,最隐晦的一点则是。
她点破了朝瑾对自己的亏欠,于情于理,他都弥补一二,以示不欺。
巧了,携芳阁外白榆领着十二名小太监声势浩大再临,手捧圣旨,
“携芳阁美人长鱼氏,性秉纯良,终温且惠,淑慎其身,朕心甚悦,着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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