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深夜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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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漾自己也觉得离谱,但真的好像。mqiweishuwu
“什么?”苏悦张着嘴,“你确定没有听错?”
黎漾左右看了看空旷的房间,有点不敢往桌前坐。
书桌抵着东面的墙,背对门口,空落落一片。
她往后两步,盯着房门,颤颤巍巍地对苏悦:“我没听错,真的是那个声音。”
这句说完,那隐约的嗡嗡声终于停下。
黎漾在床上缩了两秒,脚试探着往下找到拖鞋,她有点担心池璟昭。
“我去看看。”黎漾从床上下来,跟苏悦挂了电话。
门推开,走廊空荡荡一片。
斜对面的房间门没关严,开了条缝。
黎漾盯着那缝隙看了两秒,皱了皱眉。
她刚刚没听到池璟昭从屋子里出来的声音。
“池璟昭?”她扶着门框喊了声。
空旷的走廊荡着回音,没人回应。
黎漾往前走了两步:“池璟昭?”
轻轻推开男生的房门,往里看了一眼。
和前两次看到的一样,很黑,只有靠墙的书桌亮着盏台灯,散出极淡的黄光。
桌脚处黑团团一片,不知道是盒子还是什么,发出微弱的红光。
黎漾吞了吞口水,没执着往里走。
“池璟昭?”
还是没人理她。
池璟昭的屋子比她的还要再大一些,房间里也黑,这么站在门口,看不清里面的全貌。
黎漾实在是有点担心发生什么事,咬了咬牙,推开门往里走。
没在墙壁上找到灯的开关,黎漾只能一边摸索着往里一边继续喊池璟昭的名字。
东面和南面,两处墙上的窗帘用的都是深灰色,拉得很严实,透不进来一点光。
床头挂了幅巨大的画像,是人像,但血淋淋的,又看不出这人像的原貌。
用色复杂,笔触凌乱,是“野兽派”风格。
黎漾被这人像吓到,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失手打翻了桌子上的画册。
“啪嗒”一声,画册掉在桌下,飘出几张画纸,黎漾弯身去捡,再次被画纸上的画吓到。
撕碎且割裂的人像,让人看了生理不适。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阴郁的男声。
黎漾抽了口气,猛地转身看过去。
男生穿了纯白色的短袖衬衫,扣子没系,露着线条紧实的上身和狰狞的纹身。
眉眼压得很低,明显带了愠怒。
黎漾手一松,画纸从她手上掉下来:“我听到你房间”
“出去。”男生把手上的电锯和木头扔在桌台上,走进来。
房门被半合,走廊的声控灯被隔绝在外面,光线再次暗下来。
黎漾的目光落在男生手上。
食指有明显割破的痕迹,往下淌着血。
她习惯性朝前几步,想去拉池璟昭的袖子:“怎么回事,你房间有医药箱吗”
男生抽出自己衣袖,侧身避开她:“说了别碰我。”
垂眸看到掉在地上的画册,语调完全冷下来,质问:“谁上你动我东西的?”
因为躲避的动作,他指尖的血已经滴到了地板上。
黎漾瞟了眼,抬头解释:“是我不小心碰到,对不起,我帮你捡起来,但你的手”
人刚蹲下,被一股大力提起领子,往后丢:“我再说一遍,出去!”
黎漾被扔得踉跄,往后退了两步,手肘撞在床沿的木头,痛得龇牙咧嘴。
“池璟昭!”黎漾也有脾气,“我是担心你才过来的”
“谁让你担心了?!”男生捡起画册合上,冷声回头。
“我是不是说过不许进我房间,不许碰我的东西?”
黎漾忍着痛:“但你的手受伤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男生闭了闭眼,貌似不能忍受般,指着房门,冷声“从我房间滚出去。”
黎漾人乖,从小到大没听过这种话。
眼眶霎时红了,不可置信的望过去:“池璟昭”
“出去!”男生转身,没再看她。
-
往后一周两人都没再一起上下学。
池璟昭起得早,黎漾则是下了晚自习还要在学校多学一会儿,路上的时间错开,在学校也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黎漾又气又怕,能避着池璟昭走就避着,除了同桌这位置不能换以外,其他时间都离他百八十米远。
她觉得池璟昭八成是个心理变态,晚上开电锯磨骨,一个讲不通就骂人的暴躁鬼。
两人完全没交流,这导致池璟昭连着两天没来上学,黎漾才觉出不对。
“他怎么没来?”黎漾瞥了眼身旁的空座位,低头。
周启水停了给身边两人科普高考政策的话,抓头发:“池璟昭生病了,我昨天去办公室,听到他给倩姐打电话。”
“生病?”黎漾手指刮了下书页,皱眉抬眼。
“对,发烧吧。”周启水没太在意。
黎漾哦了一声,垂眸,课本往后翻了两下,想起来赵姨不在家。
她女儿做手术,她请假回老家了几天。
池鼎赢本来说给两人请几天小时工,但高三课业紧张,无论是池璟昭还是黎漾都不在家吃饭,请小时工的事情就搁置了下来。
所以现在应该是池璟昭自己在家。
早上出门时,池璟昭的房间门确实是关着的,现在想来可能是在养病。
不过不去医院吗?
想到这儿,黎漾晃了晃脑袋,拍自己的头。
她才不会去管那个心理变态。
池璟昭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去摸床头的水。
虽说房间开着空调,但在生病发烧的这个节骨眼,从冰箱拿出不久的矿泉水还是有些凉。
但玻璃水杯已经被他打碎了两个,他耳鸣时不小心踩到碎片,脚跟上的割伤现在还在。
所以除了矿泉水,实在没有别的好的选择。
池璟昭按着嗓子嗑了一声,胸腔震动,气管连着肺都疼。
他紧紧拧眉,被子拉高,盖在自己头顶,遮住从窗帘缝隙挤进来的光。
外面阴雨连绵,右肩上的旧伤又开始疼,耳朵嗡嗡作响,好久没有过的耳鸣隐隐有复发的迹象。
一年前才停药。
时间久了,病情有所好转。
床头的手机震了两下,他摸过来看了眼。
黎漾的微信,但他点进去时,显示消息被撤回。
眼睛酸痛,来不及再看,因发烧而起的头痛再次伴随着轰炸般的耳鸣袭来。
强迫自己睡过去,却半梦半醒睡得并不熟。
梦里是刺眼的强光和身体的灼痛。
灼伤般的疼痛,从肩头往下蔓延至手肘。
池璟昭睁开眼,胸前起伏,重重呼吸了两口。
手机再次响铃。
拿过来,看到是医生打来的电话。
他的主治医生是他的舅舅,这位舅舅是他姥爷再婚后,那位“姥姥”带过来的孩子。
所以严格讲,这个舅舅和他母亲异父异母,并不是亲姐弟。
电话接起来,年轻男人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情况怎么样?”
少年嗓音嘶哑,每一句话都说得十分慢,状态貌似很不好。
他压抑着嗓音:“很难受”
“扛不住的话住院吧。”对方说。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抓在被子上,因为忍受疼痛,前额已经浸出薄汗。
许久,他哑声:“我不去。”
这种状态只是间歇性发生,他有过医生的诊断书,说是不用再住院。
他不想再自己面对空荡荡的病房了。
而且今天会这么难受,是因为生病和那个不打招呼闯进他界限的女孩儿。
都是意外。
之后不会再发生。
“对了,住你家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样?”男人声音愉悦,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病人。
池璟昭短暂地想起黎漾的脸。
少年没说话,对面的人整了下桌子上的文件接着道:“你也应该试着和人接触一下,改善你现在的情况。”
对人的触碰有生理性排斥。
说到这儿,段林提醒:“我知道你讨厌别人碰你,但你最好控制点,住你家那个女孩儿,别人家碰你一下你就要把人家手掰断。”
床上的人小臂搭在眼睛,良久才从嗓子里滚出一声极低的“嗯”。
再接着是:“我对她”
“什么?”段林没听清。
但对面的男生貌似太难受,没再说话。
段林没在意,又叮嘱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黎漾晚上放学时,拐了趟校医院。
从综合楼出来,她低头看了眼药袋,觉得自己脑子坏掉了。
清潭响应政府号召,从今年开始,各大学校都不补课,高三也有完整的周末,周五晚上下了晚自习就可以回家。
“池璟昭在家吗?”黎漾问李叔。
李叔打了下方向盘,没有任何停顿地回答:“在家。”
黎漾点奇怪。
李叔在池家干了很久,但看起来貌似并不关心池璟昭是否生病。
前段时间的相处,李叔一直对池璟昭和她都恭敬和爱护有加,现在看来,那些表面的关心可能只是为了和“老板”搞好关系。
黎漾目光转向窗外时,突然有点感叹,觉得先前电视里看的司机管家会对雇主有感情都是骗人的。
说到底,大家都是打工人。
晚饭她在学校食堂吃的,两荤两素的套菜才要十二块。
换了鞋提着药上楼,路过池璟昭的房间时,她脚步顿了顿,但仅仅是片刻的停留,她便再次启步,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她还对一周前的那个“滚出去”耿耿于怀,并不想热脸贴冷屁股。
回到房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头发吹干扎了个松垮的丸子头,卷子从书包里掏出来,坐在桌前拧开台灯,专心致志地开始刷题。
房门没关严,她隐约能听到斜对面的卧室开关门的声音。
十二点左右来回响了三四次,最后一次伴随“咚”的一声闷响,黎漾吸了口气,凭着最后一点良知起身拧开了卧室门。
黎漾开门时没想到是这样一副场面,她以为只是池璟昭摔掉了东西。
高挺的少年半跪在走廊上,单手撑着墙壁,头半垂,透过他细碎的刘海能看到他紧锁的眉头和绷紧的唇。
黎漾忍了再忍,还是走过去。
她站在离男生一米远的地方,轻轻咬唇:“要帮忙吗?”
听到黎漾的声音,池璟昭的脑子像有蜂鸣器似的,再次嗡嗡响。
他喉结滚了滚,再次想起下午和段林没说完的对话。
因为应激反应,他对人的触碰有两个极端,一个是极度排斥,一个是渴望亲近。
而他对黎漾是后一种。
这种情况极少会出现,所以他把握不好,不知道会不会伤到对方。
一周前那天晚上。
会让黎漾滚出去,也是这个原因。
他撑着墙从地板上站起来,看到没看前方的女孩儿一眼,侧身往自己房间走。
然而在跨进门的前一秒,被黎漾拉住衣服。
“你等一下!”
女孩儿动作很快,说完就往自己卧室跑,没过多久折回来,往他怀里塞了个塑料袋。
“我在校医室买了药,能用到就用,你自己看看。”
说完女孩儿没再看他,一溜烟跑回自己的房间,砰一下关上了门。
像是怕他一个暴怒,把她提起来扔到墙上。
几秒后,池璟昭低头看了眼自己怀里的药,喉咙滚了下,往房间里走。
半透明的袋子上沾着女孩儿的体温。
他能很清晰地感觉到。
黎漾虽然很怕池璟昭,但回卧室后还是没把门关严。
对面房间住了个烧得浑浑噩噩的病人,她实在是放不下心。
房门留了一条缝,能听到对面人的动静。
对面人貌似因为病得太重,没再进行什么骚操作,比如半夜用电锯锯木头什么的。
黎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时刻操着另一份心。
池璟昭的样子明显没吃药也没去医院,她不清楚池璟昭病到了哪种程度,会不会昏倒,只能分出心去注意着。
凌晨两点,对面人拉开房门再次走出来。
黎漾正在刷物理题,正凝神思考公式,抬头看到对面房门前的人影。
男生单肩依靠在门框,半低头,从微苟的背脊能看出他状态不太好。
大半夜的不睡觉,可能是哪里实在不舒服?
应该不只是发烧头晕,不然现在应该躺在床上晕晕乎乎的补觉。
黎漾思索片刻,放下手中的笔,端起杯子往门口走。
房门打开,她望着男生试探着喊了句:“池璟昭?”
喊第一声男生没反应,直到第二次声落,两秒后,男生慢吞吞地直起身子,抬了头。
黎漾捏紧手里的杯子,和他对上视线。
他眼神有点混,但却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身上。
“要帮忙吗?”黎漾不太确定地开口。
语毕,她敏锐地察觉被问到的人像在忍耐什么。
他插在口袋的手掏出来,垂在身侧,虚握了一下,喉结轻轻滚动,注视着她的眼睛闭了闭,复又睁开。
紧接着,像是做了决定,难耐地扯了下领口,抬步朝她走过来。
黎漾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距离半米时,她听到男生喑哑的嗓音,问她:“能不能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