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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钱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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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烛火。常珂仍然坐在那椅子上,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定定地望着门口。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门被从外面推开,常珂恍若未闻,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

    几个不属于孙家,衣着华贵的婢女端着小铜盘进了屋子,给常珂沐浴,梳妆。叫常珂做什么常珂就做什么。

    坐在浴桶里,常珂看着自己身上,抹了穗岁的药,已经淡化的伤痕,看着自己已经略显粗糙的双手,笑了起来。

    钱不尽费尽心思想要得到她,又得到了什么呢?她已经不年轻了,他要一副如此狼狈苍老的躯壳,做什么呢?

    常珂如同得了失心疯,笑的前仰后合,却让人感到无比的惊慌和寂寥。

    孙同就在窗外,透着窗户纸看着正在沐浴的常珂。一种极为隐秘和诡异的情绪在他心里不断地滋长蔓延。一种背叛感在他心中升腾,一想到钱不尽与常珂一同的画面,他就想杀人。可是他又觉得无比的兴奋,钱不尽再如何,他想要的却是自己的妻子,一个被自己抚摸过无数次,染指过无数次的女人。

    常珂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笑声戛然而止,面容瞬间变得极为冰冷,眼神直接又凌厉地看向窗外,传进孙同耳朵里的声音冷酷无比。

    她说:“孙同,你我二人情分已尽,从此刻开始你便是我常珂的仇人。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去给我的孩子偿命,你不配做他的的父亲,你不配做人,你就是个懦夫,是个孬种!”

    孙同被她的话刺到,握紧了拳头想要冲进去狠狠教训她,却怕误了钱不尽规定的时间,忍住了自己的冲动,转身一挥衣袖大步地离开。

    常珂被套上衣物,盖上盖头,塞进了马车里。而此时的谢时韫正蹲在孙家的屋顶上注视着一切。

    常珂坐在马车上,偷偷掀起了头上的红盖头,掀开车帘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了钱府,常珂突然捂着肚子叫了起来。

    外面的丫鬟连忙叫停了马车,上前询问常珂的情况。常珂捂着肚子,满脸痛苦地说:“我要上厕所。”

    那领头的丫鬟看了下周围说道:“夫人再忍忍,马上就要到了。”

    常珂叫的声音更大了,在马车里捂着肚子用头去撞车壁。

    “不行,我忍不住了,弄脏了这裙子你和我都要遭殃。”

    那丫鬟咬咬唇,只得扶着常珂下了马车,进了旁边的树林。

    常珂寻了个位置,却手攥着裙摆冲着丫鬟嚷:“你离远些,你在我旁边,我上不出来。”

    丫鬟小小地挪动了两步,常珂又嚷了起来:“让你离远些,你离这么近,我怎么上厕所!你快点,耽误时间你和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丫鬟无奈的又走远了些,直到常珂确定她不会看到自己,一转身兜头而来的便是一套衣物。

    “换上,回客栈。”谢时韫语速飞快,随即在自己的便衣外套上了常珂的大红喜服。

    “夫人您好了?”丫鬟见“常珂”盖着盖头从树林里出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被“常珂”一下躲开。

    丫鬟悻悻地收回手,撇了撇嘴,她最是不喜常珂。她在钱不尽身边做事三四年,未曾分得一个眼神,这已经嫁过人生过孩子的人,却能得到钱不尽的青睐,自己还要把她当主子,这是什么道理?

    谢时韫坐上了去钱府的马车,常珂在马车走后,绕着小路回到了客栈。

    到了钱府,丫鬟和婆子带着谢时韫去了卧房。

    “夫人在此稍作等候,大人即刻便回。”

    谢时韫微微颔首,听到了门被关上的声音,将刚刚用张柏的剑从常珂手里换来的,一直藏在腰带里的刀转移到了袖中。

    钱不尽今日在太子身后当了一天的孙子,陪笑陪的脸都僵硬了。醉醺醺地回了府,听说孙同已经将人洗干净送过来了,乐的合不拢嘴,脚步虚浮却仍然不减兴致,让丫鬟赶紧去给自己烧水沐浴。

    谢时韫坐在钱不尽屋里的椅子上,闭着眼睛默念心经。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将红盖头盖在自己头上,立刻回到床边坐好。

    钱不尽一进门,看到床上盖着盖头,一身红衣的人,便迷了眼。但他还是想装个样子,便清了清嗓子说道:“孙同既已把你给了我,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钱不尽的女人。以往的事我都既往不咎了,你若识抬举,把我伺候好了,说不定我还愿意给你一个妾的名分。如果你还如以前一般,对我出言不逊,那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钱不尽没有得到常珂的回应,还以为她是想通了,不愿再与他作对。一时喜上眉梢,晃晃悠悠就走去了床前,扯开了自己的腰带,露出他瘦弱丑陋的身躯。

    只是他刚张开双臂,想要去抱住他新得的美人。下一秒,便被人用刀抵住了脖子,被迫从床榻上起身,举着手一步一步后退。

    谢时韫将钱不尽抵在墙上,刀刃紧挨着他的皮肤。

    钱不尽下意识想要叫人,刚张开嘴颈间的刀就更近一寸。

    “我劝你最好别叫。”谢时韫冷冷地说道。他身着红色嫁衣,脸上毫无波澜,映着嫁衣的点点红色,如同地狱里的修罗使者。

    钱不尽被他一吓,酒也醒了,两条腿不停地哆嗦着:“不……不叫。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谢时韫控制着力道,给了钱不尽最大的压迫感。

    “说,你对孙家到底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做呀。”

    “嗯?”谢时韫将刀微微侧立,扎进钱不尽的肌肤却不见血。

    “别别别,我说我说,”钱不尽吓得话都一连串的往外冒,“我就是派人在他家的瓷器里,印了一个‘昏君当道’。他们家就算是有一个把柄落在我手里,从此以后就对我言听计从,我又暗中拦下了他们家的生意,就就……”

    “我问你,楼秦的税法是谁制定的?”

    “什……什么税法?”

    谢时韫刀尖又往里捅了一寸,语气更加冰冷压抑:“你说什么税法?你再跟我兜圈子,你信不信我让你再也说不出话?”

    “是……是楼大人。”

    “楼青平?”

    “是。”

    “你有什么证据?”

    “我……我有楼青平贪污的证据,他贪污的东西都放在他郊外一处房产的地窖里,我还有他贪污钱款的单,单据。”

    “拿出来。”

    钱不尽指了指脖子间的刀说:“大,大侠。”

    谢时韫单手捏着他的后脖颈,让钱不尽整个人在自己的控制范围里,反手将刀再次横在他颈间。

    “让外面的人都退下。”

    钱不尽哆哆嗦嗦地喊:“下人都退下。”

    随后□□着上身,被谢时韫推了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慢走到了钱不尽的书房。

    钱不尽走到书房的书柜前,转了下上面摆放的花瓶,书柜被转动,一间密室暴露在两人的视线里。

    密室里两侧摆满了夜明珠,明明是深夜却恍若天明。满地的木箱,谢时韫随手打开一个,里面是满满的黄金。

    随着木箱一个接一个地被打开,谢时韫嗤笑一声,看着钱不尽的眼神越发冰冷。

    钱不尽从一个木箱里翻拣了半天,拿出几个本子说:“大侠,这就是楼大人贪污的证据。”

    谢时韫从地上捡了根绳子,把钱不尽的手捆住,自己接过本子,仔细看了起来。

    “你的官是从哪里买的?”谢时韫边翻看本子边问钱不尽。

    “没……没买啊。”

    谢时韫“啪”地一声合上本子,刀在指尖转了又转。

    “楼大人,从楼大人那里买的。”

    谢时韫从那木箱里又拿了几本翻看,上面记录的都是楼青平以及钱不尽呢钱款支出和收入。

    “太子今天都说了些什么?”

    钱不尽闻言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说:“什么,什么太子?”

    谢时韫把本子揣进兜里,提着钱不尽说:“你现在在我的手上,我劝你要说什么尽快说,别让我一遍又一遍地问。”

    谢时韫的刀抵在钱不尽的肋下,加重了力道。

    “太子……太子什么也没说。楼青平贪污的钱都是要交给太子的,楼秦的杂税,太子都是知道的,这都是太子的意思,太子只是来楼秦视察。”

    “确定?”

    “确定。”

    谢时韫咬着嘴里的软肉,冷笑一声,撕下了衣服上的布料,堵住了钱不尽的嘴。将书房恢复了原样,带着钱不尽跃上了屋顶,消失在夜色里。

    而此时得到了陆无书信的邓后生正在屋子里焦灼地走来走去,派了好几个亲信出去查探,也没有消息。

    正愁眉不展时,院子里传来声音,邓后生还以为是有消息了,连忙出来查探,才发现院子里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被捆住手脚,嘴里塞着布条,躺在地上。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看着从屋子里跑出来的邓后生,将脚边的人踢了过去。

    谢时韫从胸口拿出那几个本子,扔给邓后生说:“楼青平贪污的证据,钱不尽书房里的书柜上有一个瓶子,转动后会出现一个密室,里面还有他买官卖官的证据,和他贪污的钱财。派几个人去运出来。”

    邓后生僵硬地点点头,甚至都忘了行李,只一味应是。

    “太子如今在楼秦,我不方便出面,钱不尽交待楼青平贪污是受了太子的指使,且楼秦苛捐杂税的制订与太子也有直接关系,我要知道太子要这么多钱做什么。钱不尽审问后,找个隐秘的地方关起来,他日作为人证。如果楼秦不安全,就送去玉粼,交给陆无。”

    邓后生招来几个人把钱不尽带了下去,还没开口便听谢时韫道:“我还有事,下一站我会去如州,把调查的结果直接送去如州便是。我在此风险太大,不宜久留。”

    “是。”邓后生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得到了一堆的任务,便瞧着谢时韫一身红衣又钻进了夜幕,离开了他的住所。

    他瘫坐在椅子上,搓了搓脸,他真是遇上了个大难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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