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独尊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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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觞本想给律玦的下马威被少煊打断,于是,他只好不敢磨蹭地抄了碗酒一饮而尽,便急匆匆往后院方向去。modaoge
留下的律玦倒是一脸清闲,不紧不慢地享受自己的美食盛宴。
后院,炽觞刚一靠近,少煊就伸出食指在他的胸前点了点,压低了声音道:“你把鬼君的身份瞒住了,别一着急上火就把什么事都抖落出来。”
“所以你在试探他?”
炽觞听了这话,心情大好,感情少煊是在拿自己做戏给那小子看。
“并不,”少煊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只是不想让这孩子担惊受怕。”
“哦,你觉得我能吓着他?”炽觞想起刚刚挨了律玦一剑就气不打一处来,挺着个胸指给少煊看,“你瞅瞅,这可是我的血,还新鲜着呢!你说你收留人家就收留,没事教他什么剑法,你的剑法你还不知道吗,要不要这么残暴啊?”
少煊听他在一旁埋怨着,不由挑了挑眉,一脸很感兴趣的表情。
虽然她只是拿食指抵着炽觞以防他靠近,便没再多说什么,但心下却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虑。
她的剑法吗?真有趣。
“行了,这点小伤你也没吃什么亏,嗜灵刃杀人见血,你是根本没打算留活口。”
“能闯入你这鹤梦潭的,我以为不是什么善茬儿,自然得多加戒备。”
炽觞用食指蹭了蹭鼻头,被少煊一下子戳破,也没了好抱怨的理由。
“你知道的,我不爱说谢谢,”少煊转身将客房的门锁打开,“说正事儿,我是想让你帮我把这些兵器都清出来,腾个正经床铺给律玦那孩子的。”
“什么?!那他这些天都睡哪里?”
“当然是在我房间打地铺啊。”
少煊说得理所应当,边回答着他,边抬脚进了屋。
这间房门已经许久没有打开过了,望着那些古老的神器,满满回忆。
“在你房间?拜托啊祖宗,你有没有一点男女边界感?他,那小子怎么说也是个七尺男儿了……”炽觞边唠叨着边随着她进了屋,“不能因为你是千万岁的老神了,就不把一个小孩当异性吧!”
少煊听罢飞去一记眼刀,不客气道:“姐姐我怎么看都还是个妙龄女子,仙女下凡的那种。”
说完,还不忘向左跨一步,补充道:“再说什么叫没有边界感,我跟你就很保持距离。”
炽觞争辩不过,便转移了话题:“那你究竟为何把他留在鹤梦潭中?你可别告诉我是你突然母性大发,看不得这无家可归的孩子受苦,穷乡僻壤里流落街头的小孩可不在少数……”
“碰上了就是缘分,哪那么多为什么?”少煊白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再说了,我不过是腾了间房,就有人替我酿酒做饭、勤勤恳恳干活,我完全不需要在平常小事上多费心思,岂不美哉?”
炽觞拱了拱鼻子,似乎对少煊敷衍的接口半信半疑,但看着她黑下来的脸,也不敢再啰嗦:“那怎么搬啊,早说我就让小鬼们都留下了,刚喊他们去放假。”
“这些都是上古绝佳的神器啊,都被你宝贝在这里了,”炽觞左看看右瞅瞅,“这样好了,不如让小鬼们专门置间房,好生供奉着吧,你这样安置也太粗糙了。”
“你懂什么,这叫亲切感,以前在神殿我们都是这样摆的!”
那时候,山神壑屹觉得她杂乱无章法,也跟炽觞一样说过类似的话。
当时她也这样反驳过,但也只是面子上撑一撑,每每这时,壑屹便会亲自上手,帮她一起收拾随意搁置的兵器们,后来还亲自送了她一间群铩阁。
少煊环着胸还嘴,但依旧还是笑着接纳了他的意见:“如果小鬼们愿意效劳,我荣幸之至。”
“若有需要,我也可以帮忙。”
二人斗嘴的声音太大,全然没听到律玦悄然靠近的脚步声。
而此时,正中央的彩凤鸣岐吸引了律玦的视线。
“此琴,乃上古神器彩凤鸣岐?”律玦眼里透着不敢相信,迅速扫视所有兵器,语气听上去却极为平淡道,“还有……这些?”
“高仿,都是高仿!”少煊说着便拉起律玦的手把他拽了出来,“祖传赝品,不足为奇。”
但律玦的眼神里分明透露着怀疑,只是没有再多言。
“真是稀奇,你倒是一清二楚啊,”炽觞抱着胸凑过来,满脸狐疑,“上古神器,你一眼就能认出来?”
谁知律玦却一脸泰然自若:“那是自然。”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泛黄的小册子,一页一页边翻着,边向他们指出这间房中所对应的兵器。
“彩凤鸣岐,乃梦神之神器。”
少煊颇有兴致地随着他的翻页频率查看,似乎是没能看仔细,还从他手中又拿过来琢磨了番。
“这画本子倒是有趣,”少煊看着看着突然真诚发问,“这里面男神明为何都如何魁梧壮硕,女神明都如此纤细羸弱。”
“倒也不是呀,你看这战神好大一块头,甚是健壮!”旁边炽觞凑过来指着战神的图样嘿嘿嘿地笑着。
少煊瞥了他一眼以示警告,他立刻便收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转而附和着。
“太不像话了!这战神乃一介女流之辈,为何不同水神花神一般尽显女子之美态。”
“画师的眼界的确过于狭窄了,”律玦拿回画本子小心装好,皱着眉道,“体态身形与容貌性情都不应以性别之分设置在常规的局限里,这本身就是一种歧视,没人规定男子就应身强力壮,而女子偏偏玉软花柔。”
“你还挺有自己的见解,”炽觞撇撇嘴,“那你还如此宝贝这画本子。”
“传说天地初开时,世间一片祥和,人神共存,其乐融融,黎明苍生得众神庇佑,无不心怀感恩。”律玦垂着头,神情哀伤,“只是那场悄无声息又猝不及防的天地大劫,打破了世间的安定。”
再度望向他们时,律玦的眼神极为认真。
“诸神以身殉难,总要有人缅怀,有人尊崇——这是如今市面上唯一能寻来的画本了。”
“为何偏偏是你呢?神明陨落后,世人皆拜云绘宗啊——”炽觞回望着他,似乎是想从他的话里找出一丝破绽,“莫不是你与云绘宗有什么纠葛?”
听罢,律玦少有地轻笑一声,道:“贫苦孤儿,怎能入得了云绘宗的法眼。”
想来也是,听说云绘宗收弟子的规矩极为严苛,而他甚至连走关系的银两都付不起。
“只是,我颠沛流离之时,确因云绘宗受了不少苦——当然不止是我,云绘宗表面仁爱众生,实则作恶多端,助纣为虐,致使许多不为人知之处的民不聊生……所以,我一直很期待当年归隐的战神能重现于世,拯救苍生。”
说起云绘宗时,律玦本就幽深的双眸蒙上了仇恨般的狠厉,可一提到战神,却闪烁着无法掩饰的灿灿星光——那是这些日子以来,少煊都未曾见过的。
“姐姐家代代视赝品为宝,想必也是极为仰慕诸神吧。”
律玦方才还沉浸在对战神的期望中,突然将话锋调转到少煊这一边,打了两人一个猝不及防。
“那是那是,同道中人,”少煊认真望着律玦的神情迅速转变成刻意的笑容,拍着炽觞的肩膀打哈哈,“只是到我这一代了解甚少,不过依照祖辈的教诲,小心看护才是。”
“小心……吗?”炽觞的视线在少煊和堆满灰尘的诸多兵器间转换,“小心,那是格外小心,极其呵护的!”
“可惜战神的神器只有紫影化邪扇尚被世人知晓,”律玦视线停留在角落的那个破扇子上,“所向披靡的女战神总不会只有这一件神器。”
少煊不由暗自感叹,幸好这破画册上只画了个自己的紫影化邪扇。
当时自己抵挡天地浑污时脏了扇面,昏迷之后又调养许久,一直懒得修理,便将它随处扔在这仓库了,要不然单单少了战神的兵器,免不了引起律玦的怀疑。
而自己最近用的趁手兵器他都不知道是战神所有,万幸万幸。
“听上去你对战神格外关注啊?”
炽觞环着臂,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他就等着律玦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把少煊得罪了才好。
“众神之中,战神最令我敬重,”律玦的表情越发严肃,“死亡或许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但活着,是建立在死亡的绝望之上,未知的劫难与漫长的隐忍,最终背负着越发沉重的使命和误解,孤孤单单归于混沌。”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愣,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炽觞自以为众神陨落后,他最是了解少煊也最是能体会到她的心境,但他只是站在众生的角度,为她排解非议,告诉少煊她不需要为了众生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他却忽略了,她必须是这样一个人——她与生俱来的使命将她限定在了这样的人生归路,而她可以选择的,只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继续有勇气和担当去做这样的人。
而少煊当然自始至终也没忘记,只是远离是非太久,她都差点相信自己不会痛苦、不会烦忧。
“当年日薄虞渊一战,战神年纪轻轻便横扫战场、威震四方……而后同诸神庇佑苍生,直至天地大劫的骤降,险些魂飞魄散……如此舍生忘死,却唤来不堪入耳的责难与流言蜚语,历经百年而不得洗清冤屈,实在委屈。”
律玦对记载于书卷之上关于战神的经历如数家珍般滔滔不绝,眼色中的神采奕奕才该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所独有的光芒。
少煊简直难以想象,此时的律玦与平日里那副寡言冷脸的模样竟是同一人。
少煊望着他的神情,安静地听着他讲述着自己那些年出生入死的传说,心下触动,又暗暗欣喜于自己似乎找到了能够让眼前少年焕然的方向。
“即便是赝品,也好生保存吧。”
这是律玦最后的总结陈词。
“等等,”少煊突然上前拦住他,“这些兵器摆着也是浪费,看你这般珍惜,挑一件送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