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张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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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矢昴，或者说fbi的高级探员赤井秀一已经在旁边观察有一会儿了。mwangzaishuwu
事实上，打从那个女人出现在这条街上的那刻开始，他的视线便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不算太遥远的记忆在身体里苏醒。
那是在两年前，在他还没有从组织中撤出来的时候，他曾经看到过一份文件。
那是组织意图招揽的技术相关的人才档案。
星泽津纪这个名字，就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份名单其实很长，里面几乎全是赫赫有名的业界泰斗，或是学术界的顶尖权威。
而星泽津纪混杂在中间，简直平庸得有些突兀。
虽然出身校姑且是东大这样的名校，但学历只是本科，毕业之后也没进大公司，几乎没有什么在学术方面上升的平台。
或许她在普通人中算得上优秀，但赤井秀一实在也看不出，她的履历书里有哪一点能入得了组织的眼。
赤井秀一知道组织在暗中研究着什么东西，那毫无疑问是最尖端的前沿，所以奉行实用主义的组织一向只会把目光聚焦在最尖端的那一撮人身上。
星泽津纪不属于那一撮人，但她却上了他们的名单。
是有什么别的接触的契机？
是她有什么无法写进履历的特殊才能？
还是说，她与组织，原本就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就像……雪莉一样。
遗憾的是，在赤井秀一来得及对她进行进一步的调查之前，他的卧底行动就出了问题，被迫从组织里撤出。
在那之后，自然也没有机会继续追踪与她有关的事情。
客观来说，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他们与组织之间的交锋当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环。
可以说在离开组织之后，赤井秀一就几乎要把这件事忘记了。
直到刚刚，他再次看到了那张脸。
距离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年。她已经被组织招揽了吗？
那么她今天出现在这里，和一个日本警察一起，会是偶然吗？
她身后并没有组织配给研究者的保镖团队。
是因为，她在组织内，已经立于足够高的地位，所以不会被那些眼线监视了吗？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赤井秀一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侦探。
看样子，这孩子已经和那个女人有了接触。
也或者，那个女人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孩子。
这个，身体因为组织的药物而发生神奇变化的孩子。
那么他也得行动起来了。
在事情变得更麻烦之前。
两公里的打卡意外地完成得十分顺畅，甚至于在系统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星泽津纪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哇，这就结束了吗！
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啊！
或许是萩原研二在旁边的指导很有用，两公里下来，星泽津纪全然没有当年在学校里跑八百米之后那种呼吸不畅随时要猝死的恐怖感觉，甚至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疲惫。
所以说，有些事情只是看起来比较困难，但是只要肯去做，也未必就完全做不到嘛。
跑步是这样，经营方面的事情，说不定也是这样。
她从来没把自己的经历往这些问题上放，一来是觉得很麻烦，二来也是因为，身边有小川和子在，和子会把所有的问题都处理得很好，她就算插手也只是浪费心力而已。
不过如果有些事情必须要由她来做的话，她也不是不能试试看。
总之前途还是非常光明的！
星泽津纪的心情顿时又明媚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她顺路拐进了街边的便利店，斥二百日元的巨资，在那里解决了今天的早饭。
“那么星泽酱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坐在便利店旁边提供的休息区里，萩原研二单手撑着颊侧，侧头看着星泽津纪。
他已经在她身边跟了一个早上了。
绕着二丁目跑这一路，他也没看到她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似乎真的只是全神贯注地集中在跑步这件事上——
可无论是跑步的姿态也好，呼吸的节奏也罢，萩原研二都能很轻易地判断出，星泽津纪这个人平时几乎不怎么锻炼。
一个不怎么锻炼的人，却又突然对跑步这件事表现出了无比的执着和认真。
只是一时兴起的心血来潮吗？
还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他掌握的情报太少，现在还无法有定论。
不过她这个人……
“……嗯。”
星泽津纪慢吞吞地咬着手里捧着的那只包子，细细咀嚼了半晌，才将东西咽下去。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呀，总之先去公司吧。那边还有一点事情没处理完，而且，我也得去和小川专务见一面。还有……”
“不，星泽酱。”
萩原研二打断了星泽津纪的话，伸出食指，在自己的眼前轻轻晃了晃：“我不是在问你今天的安排。”
他注视着少女，看着她面带困惑地朝自己转过视线。
于是他的表情也变得愈发温和，紫色的眼瞳中，透出了一种仿佛能将人包裹的专注：
“——我问的是，未来。”
“未来，星泽酱想要得到什么呢？”
空气有一瞬的安静，对面的姑娘脸上的茫然更甚。
萩原研二并没给她疑惑的时间，他继续开口，语气轻松，将话题一步一步地往自己所期待的方向上引：
“我稍微有点好奇，星泽酱是为什么想要开一家公司呢？”
“为了把公司做大？为了赚到更多的钱？为了得到更高的社会地位？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呢？”
“星泽酱给我的感觉，好像并不太擅长经营，之前在星泽酱的房间里也没有看到过与这方面有关的资料。”
“创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吧，花耗那么多的精力和金钱，星泽酱想要收获什么样的未来呢？”
“可以，告诉我吗？”
星泽津纪身上有很多疑点，但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逐一追究起来，不光他这边处理起来很麻烦，还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和厌烦。
比起那些，反而是这种大方向的话题比较容易切入。
而这样的问题涉及到了她的立场，她最终的目的。
只要能弄清楚这些，或许其他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如果可以，萩原研二很希望能尽早确认。
——他必须得确认。
萩原研二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带着能蛊惑人心的魔力。
这是他最擅长的事，他总能轻易地将交谈的气氛拉到一个理想的状态，将对方的思路拉进他的话题，然后通过对方的回答和微表情来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深茶色的眼睛里出现了思考的神色，看样子，星泽津纪也的确进入了他的节奏。
那么不管她的回答是什么，他都能从中分析出些许有用的蛛丝马迹。
少顷，纤长的眼睫微微垂落，再掀起的时候，她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没想过这些问题诶。”
“金钱和地位，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我统统都没考虑过，只是这条路刚好摆在面前，所以就这么做了。”
只是因为系统会提供一些奖励，所以就这么做了。
系统甚至根本就没有强制性，至少在现在看来，即使她不走这样一条路，好像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星泽津纪的脑海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不去做的这个选项。
“不如说……为什么一定要在最开始就预料到结果呢？”
她歪了歪脑袋，发丝便跟着向那个方向垂落。
她的头发和前一天一样，被随意地抓成一把，绑在脑后，大抵是头绳略有些松了，发辫也并不服帖，在她颊侧撑起了一小块。
阳光透过玻璃，细细密密地在发丝间渗了过来。
“我想要创办一家公司，想要做好摆在眼前的每一件能做好的事情。”
“至于结果——在实验结束之前，谁也不能确定结果是什么，不过也正因为无法完全预测，所以才比较有趣。”
“成功也好，失败也好，反正到最后总会有答案的。”
“我也很期待看到我创业之后能够收获什么呢。”
咚咚。
咚咚。
有什么声音，在胸腔里鼓动，强烈到让人近乎无法忽略。
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可这样的答案却又好像格外地贴近真实。
她的目光太干净了，她的表情太真诚了，萩原研二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一点说谎的痕迹。
她的身上仿佛披了一层浅浅的金晕，耀眼得不像话。
“……这样啊。”
萩原研二收回视线，看着窗外不远处的那棵行道树。
那棵树生得笔直，繁茂的叶子郁郁葱葱，看起来格外有生命力。
唇角也不自觉地轻轻向上牵了几分。
“这么说的话，我也……”
“会很想在旁边，看着星泽酱会走向什么地方呢。”
星泽津纪耸耸肩：
“那是你的事。”
她转回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自己手里的那个包子上。
她并不太清楚萩原研二为什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不过他既然问了，她也不介意回答。
虽然解释说明很麻烦，不过她今天心情很好，稍微麻烦一点，她也不介意。
更何况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人现在的主要任务似乎就是保护她的安全，前一天的协议里也有提到过，必要的时候，她需要如实向他们交代自己的情况，来帮助他们更好地拟定方案。
如果他们需要，只要不太影响到她自身，她也不介意去配合他们。
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她想，她大概转头就会忘记。
离开便利店之后，星泽津纪按计划去了公司。
这里之前发生了案件，不过警方的调查取证已经结束，加上主犯山本雄一昨天已经死在了警视厅，案卷都已经封档了，公司楼下的黄色警戒线自然也已经被撤下。
星泽津纪站在公司门口，看着墙面上那处被灰尘的痕迹围着的一小块干净的墙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里原本挂着的是他们星川科技的牌子，她记得，当时他们搬到这栋新楼里的时候，小川和子特地把那块门牌递给了她，让她亲手挂上去。
转眼几年过去，公司不在了，招牌自然也被摘了下来。
星泽津纪没有在门口停留太久，径自上了楼。
她想先去找小川和子，把开新公司的事情交代一下。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偌大的办公楼里，此刻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小川和子并不在办公室。
星泽津纪退出了和子的办公室。
这或许也没什么意外的，和子原本负责的就是经营，平时经常会因为各种大小事务在外面奔波。
也许她只是在忙别的事，一时抽不开身。
星泽津纪又抽出了手机，看了一眼。
前一天晚上发出的信息依然没有回复，距离发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个小时。
要再打一个电话过去吗？
星泽津纪将手挪到了拨号键上，迟疑了很久，但终究没有按下去。
她转身去了实验室。
前一天，公司里发生了那样的案件，之前鉴识课来调查的时候，倒是顺便把实验室里剩下的药品做了归档和统计。
这样一来，她的工作量也减轻了不少。
处理完最后的工作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过程倒是很顺利，做过最后的清点，就该和这里正式告别了。
星泽津纪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在报刊箱里找到了最新一期的产业期刊。
上面有不少公司的技术和成果宣传，星泽津纪经常会通过这样的文章，分析那些公司在技术上的缺陷和可以提高的地方，然后制定方案，由小川和子出面联系。
期刊里也时常会出现一些大公司出资举办的创新比赛，目的是征集创意，也是为公司寻求人才。
这一期倒是也有这样的栏目，星泽津纪看到的时候还有一瞬的兴奋。
但在看清了主办方的名字之后，才掀起来的热情顿时冷了下去。
——林友材化。
就是那个，赖掉了星川科技的订单，将星川科技逼到破产的那家公司。
星泽津纪反手把书扔到了地上。
这个比赛她当然没办法参加，且不说她的身份对方会不会设卡，林友材化能做出那种毁约的事情，原本就不值得信任，她的确很擅长完成手边的每一项工作，却也不喜欢打白工。
她绝对不会再给林友做一个项目，不，不止如此，还有之前那个项目，她也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那是她费尽心血做的项目，那原本就是她应得的报酬，没道理忍气吞声地自认倒霉。
星泽津纪深吸了一口气。
想做的事情又多了一项，可具体该怎么做，她还得好好研究一下。
这样想着，星泽津纪的手机忽然传来了短信的提示音。
她忙拿出手机，就见屏幕上静静地躺着一条新消息，发件人：小川和子。
【今晚7点，米花酒店顶层的餐厅。有些问题，我们得当面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