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想上天么
墨倾在问鼎山庄，除了用现成的药材，偶尔也会自己种上一两株不寻常的植物。mshangyuewu山庄的一处偏隅，现在已经长着七七八八高矮参差的草木了，有些甚至开出了或黄或紫的小花。
小团子蹲在一株药材前，眼睛瞪得老大，审度着那形状奇异的紫色花瓣。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究竟，最后只得认输，往嘴里塞进一根手指头，“啧啧”的叹了两口气。
“衡儿，做什么呢？”墨倾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在格物。”小团子头也不回，一边啜着指头，一边继续瞪着那朵花。
“可格到什么收获？”
“唉！”小团子长叹一声，起身走来坐到她身边，“夫子就知道坑年轻人。”
他这前言好像也搭不上后语，墨倾又问道：“为何？”
“夫子回家娶媳妇，给我们放了一个月的假。可是放假就放假嘛，还给我们布置了这么多的课业。又让读，又让写，又让看的。他自己倒好，回去怀柔佳人，却忍心这样折腾我们，反正他就是不想让我们好好过。哼，都是假的，一切不以让我们玩得舒服为目的的放假，都是假的。”
墨倾点头赞同，“嗯，此言不虚。”只是那怀柔佳人……他是如何知道的？
“墨倾姐姐，你那个到底是个啥？”小团子气归气，但课业还是要完成的。
“是紫楸。”
“紫楸？”小团子若有所思，“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它的花汁能让人浑身发热？”
墨倾不成想，他竟把药理也说出来了，不禁有些讶异，“你待是如何得知的？”
“清风告诉我的。以前娘亲身体不好，还不能跟清风一起到处鬼混的时候，清风就给娘亲种了好多的紫楸。可是，清风的紫楸不开花呀……”
“衡儿，清风种紫楸的时候，你在干啥？”
小团子陷入了回忆当中，自己那会儿到底在干啥？
“对了，给紫楸浇水啊，娘亲说了，是植物都是要喝水的，特别是清风的，不能亏待了它们。”
墨倾哭笑不得，怪不得不开花，紫楸要旱养。要是真给水分搞充足了，那就只长根茎了，是蓄不出来花苞的。
“紫楸怎么了？”
二人正讲话的当口，凌云朔的声音冷不丁飘过来。只见他负手信步，走到紫楸旁边，弯腰看了几眼，突然像是来了兴致，抬手往那紫楸的花蕊上探去。
尚不及他触到，一道寒光闪现，梨花针擦着他的指尖，钉到对面的墙壁上。
凌云朔手上猛顿，垂下的发带，此刻尚在半空中打着转。他深吸一气，直起身，“一棵草而已，你这样宝贝它不怕被雷劈啊？”
墨倾只瞟他一眼，淡淡道：“喜爱的东西却不当宝贝一样护着，才会遭雷劈吧。”自己手下的草药，那可都是自己喜欢的。
“嗯嗯。”小团子连连点头，以示赞同，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听懂了他们说话的意思。
看着一心一意与墨倾站在一条战线,正往外拐着胳膊肘的小团子，凌云朔一脸嫌弃，“衡儿，你玩了这么久，课业可完成了？”
小团子闻言，心头一虚，“小舅舅，蒋媛姐姐……”
“我刚见过她了。”
“啊？”小团子一脸菜样，只能老老实实的哼唧，“课业……课业……尚未完成。”
凌云朔打起衣摆，也挑了个石凳坐下,“衡儿，如果清风回来，你还没完成课业，他就要送你去你娘的云梦山庄了，知道了吗。”
沐衡蔫蔫的，瘪嘴道：“知道了。可是小舅舅，你不能说脏话。”
凌云朔一愣，自己啥时候说了脏话？
墨倾想了想，突然一笑，可不是说了脏话嘛。
是夜，略感沉闷的天气，突然刮起了风。看窗外枝叶摇曳生姿的幅度，风力还不小。
墨倾临窗而立，拨弄着药量的配比。掠过轩窗刮进来的凉风，撩起她肩上的长发，上下纷飞乱舞，连衣袖都被鼓动的飒飒作响。
她抬起头，微眯着眼眸，眼前缭绕着些许发丝，她也腾不开手去分拨安抚。还是凌云朔走进来，顺手将窗户合上，屋内才消停下来。
墨倾一心赴在案几上的碟碗当中，也管不得他在屋内乱看乱动。反正不小心把他自己药倒了，她再把他救活就是了。
凌云朔的视线，最终停留在墨倾的手头上。只见她一双素手，捧着一个浅口的白瓷碗，在左右晃动。碗内黄色的液体，正随着她晃动的节奏，慢慢转绿。他心生几许好奇，随手拿起案上盛着同款液体的小瓷瓶，举到半空左右端详了。
“想上天么？”墨倾不咸不淡的说道，手上的动作还在持续。
凌云朔悻悻放下手中的瓷瓶，撇嘴道：“暂时不想。”
窗外风势又增，此刻已听得噼里啪啦的雨点击打轩窗的声音。凌云朔将窗户开了一个小缝，向外视了一眼，复合上。转身言道：“看这雨势，你那宝贝紫楸，怕是要给浇没了。”
“哦。”墨倾随意应承一句，算是自己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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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朔一挑眉，近前一步道：“你的反应超乎我的预想啊。那会儿你对它视如珍宝，别人碰都不能碰一下。现今没了，你就这样平淡？”
“它在的时候好好珍惜，不在的时候就是过去，曾经喜欢过守护过，还不够吗？”
凌云朔这回难得没呛声，良久才道：“那要是人呢？”
墨倾没有接话，只是象征性“嗯？”了一声，不知是否因他中间停留太久，让她忘记了方才的话头。
一夜的狂风骤雨，直到清晨方才转为淅淅沥沥。被雨水冲刷过的问鼎山庄，更加风光无限。提鼻轻嗅，空气中虽失了花香，却带着一丝清甜。
沐衡经昨日小舅舅的一番恫吓，课业在他心中的位置再一次大幅提升，已仅次于墨倾了。此刻他正趴在凌云朔的书房，对着课业冥思苦想。
而凌云朔，正一手托腮，一手拈着那卷画册，眉宇之间竟是嫌弃之意。
“小舅舅，你在干嘛？”
小团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课业当如何解答，愁思之际，抬眼正瞧见凌云朔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故而侧面望之，无辜的双眼泛着一丝疑惑不解的精光。
“啧，”凌云朔叹了一气，“在看你大姥爷给我准备的，少庄主夫人人选的花名册。”
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小团子双眼猛放精光，迈着小短腿奔到他跟前，踮着脚往案几边蹭，“我也要看。”
凌云朔一边嫌弃着，一边把他放在膝上，把册子交给他，任他折腾。
“啧，”与凌云朔不二般的嫌弃声，从小团子口中叹出，再看他稚嫩的脸上，也写满了与他相同的神色。
沐衡用手指头捏了几张页子，一撒手，哧溜一声溜到地上，“啊，我的眼睛……小舅舅你自己看吧，是你要娶媳妇。”
凌云朔也没兴趣，把册子一合，随手扔到一旁，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懒懒的道：“就没你看上的？”
小团子煞有介事，小嘴一撇，“哼，又不是我娶他们。”
凌云朔微眯着眼眸，食指敲击的案几的桌面，发出咚咚的声响，“小子，我这还有一副神仙姐姐的肖像图，拿给你看两眼洗洗眼睛？”
沐衡将信将疑，度步过去，打眼瞄了两眼：“哼！”又是一道细不可闻的轻嗤。
凌云朔嘴角一挑，“嘿，人家可是风一样的女子，对少人想追都追不上的，你还看不上！”
沐衡一下子来了精神：“小舅舅，什么是风一样的女子？”
凌云朔一手摩挲着光洁的下巴，沉吟着，“就是弱柳扶风一样的女子。”
“哦，原来如此。那就是娘亲那样的了？”
凌云朔略微思忖，“你娘啊，风不风不知道，但肯定不能是弱柳扶风了。”
墨倾推门进来，正遇上他舅甥二人对疯与不疯的一番论理。打眼看见桌案上摊开的美人图，撩眉俏笑，“这个美人，倒是不错。可是你的？”
“是谁的还指不定，没准最后是衡儿的。”
沐衡怒目视之，“我又不是小舅舅，我只喜欢墨倾姐姐就好了。”小团子一团天真的表情，说着一本正经的话。
凌云朔一挑眉，啧了一声，“你这么深情，清风知道吗？”
“我会告诉清风的。”
墨倾一时语塞，总感觉当初那个玩笑，好像开的有点大了。
“小舅舅，清风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小沐衡一脸热切。
凌云朔想都没想，直接道：“不几日便回了。”
沐衡明显全然不信：“你又诳我，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
“是的，你已经四岁了。”
沐衡眨眨眼，小舅舅说的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怎么，这么快就想他了？”
沐衡捏着墨倾的衣袖：“才没有。”
“哼，你这个有了媳妇就忘了爹娘的不肖小子。”
沐衡神情严肃，“小舅舅，夫子说了，没有媳妇才是不肖。”
凌云朔突然来了兴致，“夫子还教你这个？”
“昂，夫子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连媳妇都没有，哪来的后？”
凌云朔哭笑不得，脸都要裂了，“谬论。”
墨倾悠悠出言道：“有理有据的，无可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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