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投其所好
夜色已深，凉意渐浓。czyefang满室烛光暖晕当中，墨倾面上已蕴起倦意。
万俟朔的眼神穿过摇曳的烛火，落在她的脸上，也看不清他眼底流转着哪样的情愫。
“你可以回去睡了。”
“嗯。”可他就是不动。
墨倾莫名，“你倒是走啊，明日还得离开呢。”
“不离开。”
她霎时了起了几分精神，眸光一转，望向他，“你要找的人，跟肖柯有关？”
他颔首，“所以，明日怎么顺理成章的留下来，全靠倾儿了。”
她也搞不清楚为何要靠她，只是眼下困顿的很，实在想歇息，便信口“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一夜的休整，肖若华已恢复了元气，一改先前的颓丧，整个人俊逸有礼，使人耳目一新。
墨倾笑言：“这么看起来，肖公子运气一向极佳。昨夜才受了惊吃了寒，仅一晚上的功夫就能恢复元气，完全没有丝毫的受寒迹象。”
肖若华领教过她说话的方式，自然懂得她是在开玩笑，略微拱手施礼道：“姑娘说笑了。昨夜二位休息的可还舒适？如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告知，我好安排下面的人改进。”
万俟朔回道：“公子客气了，一夜好眠，无甚不妥之处。只是深夜叨扰府上，实在失礼。”
“公子这么说就见外了。二位与我有恩，若是在我府上再受了委屈，那真是让人看了笑话。已经吩咐人备下早膳了，请二位随我移步去前厅略微用些吧。”
肖若华打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陪着二人去了前厅。
不得不说，肖家小公子清醒的时候和醉酒状态完全判若两人。不喝酒的时候，完全是正儿八经有涵养的大门户的公子，醉酒时便成了一副生无可恋的痴狂样。
膳后，肖若华突然问道：“墨公子手上的伤严不严重，要不我还是请大夫过来瞧瞧吧。”
昨夜入府时，双方做了介绍，肖若华只当他二人是兄妹。关于万俟朔手臂上的伤，墨倾道是做过处理了，不碍事，那时便未请大夫再来。方才席间，他有注意到他动作不方便，但是食不言，也不好立即发问。后来也发现他并不在意，餐后才出于关心询问了一番。
万俟朔依旧出言无碍，有小妹每日看看就行。
肖若华顾虑未消，毕竟看那包扎的程度和手法，不怎么像是轻伤。
墨倾向万俟朔道：“兄长先回屋歇息一下吧，我跟肖公子要些药材就去看你的伤势。”
待他离开，她才又道：“肖公子，请见谅。不是我们故意拂了公子的好意，只是我兄长手上的伤比较特殊，不易让外人知晓。”
墨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万俟朔手上的伤来头不一样，若走漏了消息，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除此之外，肖若华还从中得到了另一点，她这么明白的把事情跟他讲，是相信他的。因此，一边心下高兴能被他们信任，一边还是担忧道：“既然不便请大夫，那药材方面还请姑娘不要有所顾虑，需要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好。虽然家父外出不在府上，但家里的人和事我还是能够独立做主的。就算再名贵难求的药材，只要有需求用得上，我定不惜任何人力物力，为二位谋得。”
墨倾心头霎时暖了一瞬，不成想这肖公子这般心善。她脸上神色变动，感动当中又裹挟着难言之隐的意思，稍稍顿了须臾，终是开口道：“多谢公子美意，如有需求，我肯定不会跟公子客气。只是……能不能再劳烦肖公子一件事情。”
“墨姑娘但说无妨。”
墨倾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沉了一口气道：“既然有求于肖公子，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有些事情跟别人说不行，跟你可以。因为你能懂，并且不会另眼看他。我这样说……希望不会冒犯公子。”
肖若华脸色有些凝重，她这些话让他立马警觉起来。尤其是最后一句，也许他已经知道了她要讲的是什么。
“我兄长什么都好，可能唯一上不得台面的，就是他……不喜女色。家里给他定了亲的，对方是有权势的门户。本来过了年就要成亲的，可是……哥哥逃婚了。”
肖若华望着她，欲言又止。
她点头道：“对，就是私奔了，跟另一个男人一起。”
他脸色霎时就变了，神情十分复杂，事情果然跟他预想的一样。
墨倾敛下眉目，有出于手足之情的痛惜，又有家门不幸的无奈。
“兄长的做法给家里蒙羞了，同时也惹怒了亲家。家父一怒之下跟亲家承诺，与兄长断绝关系将逆子逐出族谱，兄长的死活全凭对方处置。我兄长从小有病在身，身子骨弱，身手又差得很，一个人在外面本就不安全，亲家又是个不好招惹的。家里将他逐出后，不允许府上有人接济，我也是偷偷溜出来找他。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只身被一群人围攻，胳膊上的伤也是那时候挨上的。本来伤势不重，只是伤口上被猝了毒……”
故事编到这里，墨倾已然泪眼婆娑，心绪难平，一副不敢后想的神情。最后不早不晚，赶在肖若华开口之前，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别看兄长身子骨羸弱，但内心却很坚强。在我找到他之前，在被围堵的过程中他就跟那个人失散了，现在看起来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实际上就是做给我看的。我知道的，他就是怕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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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若华静静听着，消化得很快。她讲完，他这边立马就明白了，脸上有些同情又有些愤怒，更多的还是无奈。三朝六国，无论民风如何开放，也是不能容忍同性相爱的情况存在的，这也是他曾经想要寻死的原因之一。并且，她方才所言，跟他可以讲，是因为他能懂，不会另眼看人，那说明她已经知道他有断袖之癖。他倒不必细究为何她会知晓，毕竟他的喜好在坤源，虽不是人尽皆知，却也算是拱开的秘密了。
“那墨姑娘想让我怎么做呢？”
他不疑有他，墨倾如释重负。
说起来，这个故事是有点儿坑万俟朔，甚至还有些缺德。但她一时也编不出其他对口的了。本就是他要留在这，为了大局，想必他也能理解。至于她为何能知道肖若华的底，这个实属巧合。那日有风剪影的一次醉酒，她在楼下走了一圈，该听的不该听的，也听到不少。她今日剑走偏锋投其所好，也是深知，对这种不被世俗所容纳的个体而言，同好是他们力量之源。加之肖若华本就良善，她笃定他不会袖手旁观。
墨倾拿袖子拭了泪，面上悲戚未消，新添感激。细看下，总能察觉还有两分不知为何状的怪异，反正模样十分凄楚惹人生怜。
“还请肖公子派人帮我们兄妹二人留意着，街上是否有打听我们的人。不然我一个姑娘家，又学艺平平，无论如何也抵不住人多，保不齐一出肖府就中了杀招。我死了到无甚，我本是女子，无治国齐家悬壶济世之大志。只是我兄长要是也没了，家中尚有年迈的二老该怎么办？我……呜……”
姑娘家悲从心底起，肖若华眉心也拧了。眼见着她就要梨花落雨，肖公子有些无措，忙道：“我答应姑娘便是，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坤源集合了三朝六国的人士，人多又杂在所难免。为保险起见，还请两位在我府上多留几日，再不济也要等贵兄长的伤势好了再走。不然负伤在外奔波，终究是不方便的。”
墨倾闻言，连连点头，三两下擦干了眼泪，眼中澄明一片，“那多谢肖公子了。另外，还请公子安排人为我们准备一些药材，单子我一会儿列好了请人拿给你看。”
她这厢阴雨晴天转换的快了，肖若华有些怔住，冲她点点头，又宽她的心，嘱咐了一遍有需求就直接说，外面的事情他会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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