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秦少？禽兽？
太师府的日常当真是平淡无如水。yousiwenxue兰夫人身子不好，每日也说不上几句话。裴詹公务繁忙，亦是很少见得到身影。即使人在府中，往往也是待在书房，或是会见宾客，鲜少同夫人碰面。
今日，明珠早早的去了云水馆，不多时就回来了。一进前院，便碰上几个丫头捧茶送盏，必是又有宾客要来拜访。明珠身无要事，便未同她们抢路，只默默跟在侍女末端，垂头迈着步子。忽而一列人纷纷侧转身，退至廊亭边上。她亦顿足，随着她们安静的垂眸站到一旁。
“哟，是彩屏姑娘啊，怎么数日未见，就越发标致了呢？”
琅声如玦，只话中内容十分轻佻。
那个唤作彩屏的丫头，被说得脸色赧红，微微抬首，拿眼睛瞟着那自跟前走过的身姿。
明珠听声不适，只蹙着眉，垂眼盯着自己的裙摆。感觉那人的气息越来越近，隐约就察觉到有异物向头顶袭来。
“秦……公子……”
旁边的小姑娘突然发声低唤，音色急切，带着些莫名的激动，眼睛欲撩欲垂，朝那公子扫了两眼。
那秦公子的手蓦的一顿，往回侧了侧身，将折扇从明珠头顶转移到一旁，在出声的姑娘脑袋上轻磕了两下，眼睛看向她身后屋檐上的琉璃瓦，沉思片刻道：“啊，绿蔻啊，长高了呢，是吧？”
明珠霎时轻嗤，拈的花太多，记不过来了吧？
“嗯？”秦公子一转头，拿扇子在明珠眼前晃了几晃，“怎么，新来的不成？竟然不知道跟本少爷打招呼。”
明珠肃正了面容，欠身施了一礼：“秦公子好。”
“还真会现学现用。”
要不是绿蔻喊了他，她定是说不上来自己的名姓的。
“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怎的没见过你？”
“奴婢明珠，常年在锦园服侍夫人，不大在前厅走动，所以太师府的要客多是不认识的。方才失礼，还请公子恕罪。”
秦公子一笑，“我要是不恕呢？”
“您不会。”
“哼哼。”，秦公子拿着扇子，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
明珠也没躲，反而大大方方看着他的脸，眼里全无丝毫愤怒或羞赧。只是他头上那枚光灿灿的硕大东珠，晃得她眼眸眯了眯，有点想阖眼。
她这明朗的态度，倒是让秦公子猝不及防。他向左右睨了两眼，轻咳一声，收了扇子，“那是自然。”
日头升起来也有些时刻了，趁着暖阳正烈，春晓把被子都拿到院子里铺开，一边拍打着棉絮，一边看着明珠无所事事的样子。
“明珠姐今日看起来甚闲。”
明珠也拿着条藤扑打起来，信口回了一句：“可不是。”
二人你一下我一下敲着棉絮，整个院子都是此起彼伏的闷打声。
“春晓，今日前院怎的没人过来？”
“今日有客人来访，前院都忙着呢。”声音隔着被子，显得闷闷的。
“哦，是秦公子吗？”
春晓猛地掀开被子，挤到她这边，“姐姐怎么知道秦公子？可是见过？”
不成想她这般反应，明珠神色微顿，“刚在前院碰见了。你反应这么大干嘛？”
春晓脸颊突然红了，抿抿嘴道：“就是问问嘛。”
她霎时想起那会儿的彩屏和绿蔻，再看看眼前的春晓，多半也是懂了：“你看上他了？”
春晓脸更红了：“瞎说，才没有。”
明珠指指她的脸：“你自己拿镜子照照，看你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春晓一把捂住脸，就露俩眼睛在外面：“大家都说秦公子长相俊美，我……我也只是想看看……”
明珠看着她，只笑不语，这反而让她更加局促。
“我才没有看上他呢！”春晓有些气急败坏，“还有比他长得俊的，比他气度好的，我怎么会看上他呢。”
“哦。”明珠淡淡应了一声，向她打趣道：“原来春晓妹妹心里已经有人了，而且相貌和气度，都在秦公子之上呢。”
春晓面上倏的红绯一片，又急又气，“明珠姐，你怎么……”
见她被逗得狠了，明珠也正了行色，扯了扯她的衣袖哄道：，“好啦好啦，我逗你的呢。”
春晓轻哼一声，甩手又钻回另外一边。
“不过那秦公子长相确实俊俏，就是看着眼生。”
“那可不，姐姐回去也有好些日子了，这秦公子也才前几日来府上坐坐，你都没见过他呢。”
“那秦公子能与大人往来，又瞧着其衣着谈吐，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咱这京城数过来，也没有见着哪个姓秦的是有名望的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春晓又从被子边上钻过来，“那秦公子原不是我们大亓的，好像是大雍国的一个行商大户，来咱们京城主要是想做大买卖。”
“大买卖？有多大？咱这最大就数皇宫了。”
春晓一拍手，“还真让你猜对了。咱大人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这要是跟皇上做生意，还不得先跟咱们大人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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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有意思了呢，他要跟圣上做生意，那他都做的什么生意？”
春晓怔住：“这个……还真不太清楚呢。”
“春晓？”一道清脆的声音在院门传来。
春晓应声回头，“玉萝姐姐，可是前院有什么事？”
玉萝提着裙摆下了石阶，“大人说锦园的茶好，让备了些送到前厅。”
明珠掀开被子，露出半张脸，笑着打趣道：“都说咱锦园茶好，又哪里比得上大人的那些个呢？怕不是前厅来的那位，让大人舍不得自己的好茶罢？”
“明珠姐也在啊。”玉萝亦是笑着回道，“姐姐好大的胆子，连大人都敢打趣。”
言语中又近前来，“姐姐回一趟家里，回来见着气色倒是好了不止一分呢。”
“哪里的话，说的倒像是咱府上亏待了我一样。不过是回去一趟，解了乡愁，心里愁思便散了。这心里一畅快了，脸上可不就好看了些。这可都是倚仗夫人的好呢，不然卖出来的丫头，哪里还有再见家里的人机会？”
玉萝扯着春晓的腕子，掩面笑道：“瞧瞧瞧瞧，我这才说几句，明珠姐姐竟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通道理，这让我怎么回可好？”
春晓亦是呵呵笑着。
明珠搁下条藤，边往屋里走边道：“还回什么？再多说几句，前厅的客人估计就要冒烟了。我备茶去了。”
玉萝扔下春晓，也跟着进了屋，一边帮明珠打下手，一边跟她闲话。
“以前也常有客人来，怎的没见要来夫人这要茶吃的？今日这客人可是开了先例了。”
玉萝笑笑：“姐姐有所不知，这来的秦公子啊，吃不惯咱这京城的清茶，非得吃什么调和过的，说什么包罗万象才叫有味。真是怪人。这调过的茶，可不就锦园才有的吗。”
“这样说来，这秦公子倒真是与众不同呢。”
“什么与众不同？我看那花花肠子倒是跟那些个纨绔一个样。才来几次啊，就把那些个小丫头混个熟透，弄得那些小蹄子一见到他就面红耳赤，活都不干了。”
明珠轻笑，把第一道茶水滤掉，“你说雍国的有钱人都是这样吗？喜欢喝调和茶？”
“雍国？”
“哦，据说秦公子是大雍的商人，在他们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在咱们这可没人喜欢这样喝，调和茶莫不是他们大雍的习惯？”
“这个还真没打听过。”
“大家都叫他秦公子秦公子的，话说这秦公子到底叫个啥名？”
“秦少。”
“禽兽？”
明珠讶然，手里的玉壶差点歪了，暗自抿嘴憋声。
玉萝一愣，看着她的样子，须臾才反应过来，也是伏在桌子上咯咯直笑。
“姐姐真会说笑，人家是少主的少？怎么到你这就禽兽了呢？”
明珠站直了身子，清清嗓子：“你能说听起来不像？”
玉萝刚刹住笑，想想又不得了了，趴在那笑得想发颤：“是……是挺像的。”
二人这边正说笑，院子里有人说话，“春晓，玉萝可在你们这？”
“糟了，”玉萝直吐舌头，“是九儿。”
好在这茶水也妥当了，玉萝谢过明珠，端起来就往外小跑，“九儿姐姐，茶水好了。我这就送过去。”
九儿颜色凌冽，瞥了她一眼，自己转身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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