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墨倾真身
转眼已入了伏天，头顶烈日炎炎，藏云山虽树木浓密，依旧难掩燥热之气，从大地往上腾升的热气，让人浑身不适。mwannengwu
午膳刚过，墨倾便觉脑内昏昏，兀自回房小憩。虽有风从窗口掠入，但被汗浸湿的裹胸缠在身上，依旧难耐。总觉得胸口一阵闷堵，有些透不过气来。便起身掩了轩窗，宽衣解了束胸。
静谧中，房门倏的被推开。苏岕进门就道：“阿墨，这么热的天你肯定也睡不着，我昨个才发现……”
墨倾裹胸半缠，苏岕顿足原地。两相对看，皆是不知所措。
苏岕脑中是懵的，愣在那处反应不过来，视线还落在她胸前，满目迷茫又讶然。
墨倾脱也不是穿也不是，只得冲他沉声道：“还不出去！”
苏岕恍然回神，面色大红地往外冲。
这些年来，苏岕都当她是师弟，二人一道长大，他对她从不设防，也不避嫌。历来出入她房中，皆如自己房中。不叩门便推门而入，也是常有的。
墨倾都怀疑她是不是中了暑气，今日恍恍惚惚的竟然忘记闩门了。
苏岕历来不甚通晓人间烟火，对于诸多事物多的认知见解，也与旁人有异。对于曾跟自己同床共眠许多年的小师弟，突然间变成了小师妹，对他来讲，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太好的影响，墨倾多少有些顾虑。
果不其然，自打那次以来，苏岕已经连续四天没有露面了。即使平日里碰上了，他也远远躲着她。她往哪个方向，他绝对要往相反的方向。一直这样下去，墨倾受不住了。
这日，钟离期召唤苏岕，墨倾便挑了他必经之路，专程堵他。
苏岕远远见着她，立时就要另寻出路。结果左转右转，绕来绕去，最终都要走她这条道。
墨倾立在原处静候，待他多次转身又来，才开口道：“别找了，通往临仙台的路只有这一处。你比我清楚。”
苏岕驻足不前，两相僵持，他一甩袖子，原道回去了。
墨倾恼了，喝声喊道：“苏岕，你站住！”
原本他是走着回去的，她这一喊倒好，他拔腿就跑了起来。
墨倾留在原处，是又气又无奈。
接下来的两日，她又堵了他几次，但都未能同他正面接触，哪怕说上一句完整的话。实在无法，她也只能强攻。
是日入夜，墨倾早早回房，坐在窗前死盯着不远处的房门。直至她两眼发酸，终是等到他房间灯亮了。
墨倾迅速开门，直冲至他门前。连续敲门，皆听不得内里有什么反应。
她都有些乏了，坐在门前歇了须臾，又重新叩门。
接连几次，苏岕也耐不住，终是将门拉开，露了一张脸出来。烛火交映月光，映得那张美人面，愈发的出尘。
墨倾面上欣喜，冲他笑道：“小苏……”
苏岕未应声，只看着她欲言又止，瞧着又要阖门。
“哎，你等一下。”墨倾眼疾手快，一手扳住房门，阻了他的动作
既已知道她是女儿身，苏岕手上也不敢使太过力气，怕她不敌，一时失了手，将她卡在门缝。
她就趁着他踟蹰的间隙，委身挤进了他房中。
都道情深容易送神难，更何况这硬要来的神。
眼见着她坐下就不挪动，苏岕也急了。几欲开口，有诸多言语，终是化作一句，“我要歇息了。”
“我知道。”
“阿墨，你回去吧。”
“我不走。”
原以为单靠赖，能逼他直面她，两人好把话讲清楚。岂料苏岕出其不意，既是她不走，那他走。
眼见着他真要出门，墨倾忙起身，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说什么都不放手。
“我是女孩子又怎么了？可是我还是我啊。”
她转到他跟前，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
苏岕双颊微红，抿抿嘴还是不说话。
“啊，我知道了，你嫌弃我，对不对？就因为我是女孩子……”
她初次上山时，青阳子让她以男装示人。她本未多想，只当是男装便利，更适合修行。若是苏岕这次当真是因着她的女儿身，而对她有所成见。那定是藏云山曾经有过什么关于女子的不好的过往。
墨倾愁思间，心绪上头，垂眉顺眼，神色低郁。
苏岕见不得她这般，忙开口道：“没有……”
她立时抬头，眼中微光闪动，“那是为什么？你都不愿意见我……”
“我……”
苏岕一时语结，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他并非不想见她，就是一接近她就莫名变得紧张，但又没法跟她讲明。
见他语焉不详，她兀自揣度，“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我回山的那天，无意间撞到你沐浴，看了你的身子？”
“你……”
苏岕闻言，霎时不自在。眼下已面上透红，不知所措，更不敢拿眼去瞧她了。
瞧着他眼神躲闪，一脸绯霞，墨倾更是笃定，定然是那日沐浴让他生出误会了，像他这般的男孩子，自小未接触过女子，第一次发现身边有女子，便已经被她看到了身子，想来心里是有介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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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症结在此，墨倾便向他解释道：“小苏，你不要担心呀。我那天……只看到了一点点。没有什么的，真的，不骗你。”
她不多提，苏岕还只是不自在。她这么一强调，他直接局促了起来。
墨倾发觉他反应不对劲，又暗自思忖一番，问的小心翼翼，“小苏，你……你不会……是……想要我负责吧？”
苏岕面上醉红，神色变得十分复杂，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一转身就自房中消失了。
“可是，我真的只看到一点点啊！”
门外暮色沉沉，已不见苏岕的身影。徒留房内墨倾一人，满头的云山雾罩。
过了那晚，苏岕好像也没有当初那么介怀了，一日比过一日的接受了墨倾是个女孩子的事实。
这天清早，钟离期又把苏岕的那个机关拿出来，说是改良过。
墨倾不懂，拿来瞅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正在参详之际，忽听得他道：“阿墨啊，找个时间下山去吧。”
“什么？”
钟离期突然来这句，让她有些没反应过来，须臾后才应道：“哦，那什么时候好呢？”
“我看今天这日子就不错。”
今天么？可明明山雨欲来啊！
墨倾抬头看着东边飘过来的乌云，神色惘然。
“那我去收拾收拾。”
虽然不太懂钟离期为何突然让自己下山，但思维跳跃、毫无常规向来都是他老人家的风格，好在这些年来，她早已习惯了。
一听墨倾又要下山，苏岕这下可真急了。
看着他在一旁欲言止了又止，钟离期轻笑，广袖一挥，“小苏也去吧。”
“是。”
两人一走，临仙台一片静寂。钟离期抬首远望东方的山巅，乌云压顶滚滚而来，这天终归是要变了。
待他两人收拾了行囊，再来临仙台，本想同钟离期辞别，结果他杳去无踪，直接闭关了。
下山路上，苏岕问出了心头的疑惑：“阿墨,师尊知道你是女孩子吗？”
“不知道。”
“师尊竟然不知道你是女孩子？！”
“不是，我是指我不知道钟离先生知不知道我是女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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