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40
祝眠按捺住震惊，面上依旧冷静：“什么时候的事？”
顾之行瞧见她掩饰在冷静底下的慌张，当初被踢一脚的怨气顿时消散，内心好不痛快。
他直起身体，摸了摸下巴道：“唔，就前几天吧，我们在饭店门口相遇，当时我忽然不舒服，她照顾了我一夜。”
他当真得意，脸上无一处皮肤没有挂着得逞的笑意。
祝眠眸光闪了闪，她记得几天前温沁有个商务回来a市一趟。
电光石火之间，她想起了顾之行诸多病痛之一。
“你犯的是胃病？”
听见这话，顾之行诧异道：“温沁跟我说你收集了我所有花边新闻我还不信，这下我信了，你果然在调查我，连这个都知道。”
祝眠呛回去：“十个总裁九个胃病，有什么难猜的，只是饭店门前犯胃病，你也不嫌丢人。”
胃病，总裁专属，卖惨利器。
“……”顾之行沉默一瞬，心满意足道：“没关系，我已经抱得美人归了。”
祝眠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啦啦地翻着记忆中的书页，旁的不说，她现在只想知道怀上球是哪一天。
【舷窗内，温沁靠在座椅上，俯视自己的故乡。夜幕之下的故乡尤为闪亮，灯光点连成线，线连成片，美不甚收，四年前她离开的时候……】
不对。
【她不由回想起那个糟糕的夜晚，视线里水晶灯在摇晃……】
对了，时间呢？
【我很开心他来陪我跨年……】
跨年？
祝眠神色一凛，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虽说在一起的时间晚了几个月，怀球的时间也应该相对应地晚几个月，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狗东西忽然咬人呢。
顾之行被莫名其妙瞪了一眼，熟悉的被挑衅的感觉从心底生起，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可转念一想，又能理解她的心情，于是薄怒退去。
恰巧此时，张尔平喊了祝眠一声，祝眠听到后，不再与顾之行纠缠，越过他径直朝前方走去。
倒是顾之行不放过她：“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是由我来告诉你这个消息？”
祝眠脚步未停，头也不回道：“用不着。”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不让人说。
不得不承认，顾之行在哄骗方面可是很有一手。
……
祝眠的这出戏，是她准备汇报工作时不小心撞见了男女主在亲热，需要投入的情感包括错愕、尴尬、无措、明悟等等。
但她刚得知一个噩耗，此刻还满脸冰霜，一时没有进入角色，肉眼可见的状态差。
祝眠自己也意识到了，张尔平刚想喊“卡”，一旁的顾之行突然喊道：“卡——”
投资商第一次干涉拍摄，现场所有人都朝他看去，顾之行朝他们笑了笑：“刚刚祝眠发挥得不好，重新拍过吧。”
很快，工作人员动了起来，演员重新站位，张尔平指导了几句之后，这场戏重新开始。
“卡——”
又是顾之行。
他跟导演并排坐在监视器面前，眉头微皱，偏头看向张尔平：“我觉得她还是少了点情绪，张导你说呢？”
张尔平也皱起眉头，赞同：“是的。”
连她平常的四分之一都没发挥出来，他心中暗忖，瞄了一眼顾之行，也不知道这位刚刚跟她说了什么，状态忽然下跌这么多。
“重来重来。”
第三条……第四条……顾之行均赶在张尔平开口之前喊停。
在场工作人员的目光在顾之行和祝眠身上来回跳跃，神色各异。
直到第五条，张尔平认为差不多了，刚想喊“ok”，才抬起手便被顾之行强行按了回去。
张尔平疑惑望向他，顾之行慢悠悠道：“我觉得还可以更完美点。”
现场气氛有一瞬间凝滞。
顾之行微笑，他打听过了，祝眠的最高ng次数是4条，现在他直接打破这个数字，大家便都知道这在刁难她。
张尔平瞄了顾之行的笑容一眼，若有所思。
他好像懂了，顾总不想给观众呈现祝眠不完美的一幕，真是爱友心切啊！
适才远远观察了一下两人的互动，凭他多年拍戏的经验，两人不像是有暧昧，应当只是朋友。
而工作人员&其他演员则是似懂非懂。
难道投资商这是在证明祝眠不是带资进组？
不怪他们多想，刚刚他们可是看得分明，祝眠与投资商明显熟识。
现在ng这么多条，肯定是在警告大家不要误会他们的关系。
不过仔细想象也能分辨，如果真的带资进组，怎么可能只演个女四，而且祝眠平常很低调，要不是今天这一出，大家都还不知道她有这层关系。
果然深藏不漏！
等到第六条的时候，祝眠发挥完美，张尔平与顾之行对望，皆露出满意的神色。
……
电梯门前，趁电梯还没到达，顾之行用充满暗示性的口吻同张尔平叮嘱道：“张导，麻烦你好好关照祝眠。”
冷落她，孤立她，让她寸步难行。
张尔平秒懂，笑道：“您放心，一定会的。”
关爱她，呵护她，让她万事亨通。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顾之行与张尔平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后，走进电梯，助理随后跟上。
两人离开后，张尔平与制片往回走，制片迟疑问道：“我们要怎么关照祝眠？”
张尔平瞥向他，一副“你怎么这么不上道”的神情：“当然给她加戏啦。”
制片半信半疑：“是吗？我看顾总最后的眼神怎么有点不善，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没有那么要好。”
“胡说，他两可好了。”张尔平语气无容置疑：“你是没瞧见，刚才祝眠生气冷脸，他还一脸笑容。”
顾之行常年嘴角上扬人尽皆知，但是如果说被人冷脸对待还能真心诚意笑起来的，他还真没见过。
“你是说……”制片若有所思，在胸前竖起两个大拇指，指腹贴了贴，“看着也不像啊。”
“哎呀，不是说这个。”张尔平打掉他的手，道：“依我看，他俩应该是朋友，祝眠一看就不是普通家里出来的，说不定两人还是同一个圈子的，我给你说说……”
他把当初饭局的感受、饭局后莫名的电话、这段时间的见闻给制片分析了一遍。
听完之后，制片长长地“哦”了一声。
张尔平摊手：“这下你信了吧。”
制片忙不迭地点头：“你说得非常有道里，走，咱们去找编剧。”
……
真相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比如李修宁，他趁舒涞不在时，再次跑到祝眠身边。
“祝眠，还要不要做我女朋友？”李修宁微微抬起下巴，咧着一口大白牙问道。
祝眠的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他身上，挑挑眉：“你又想挨打？”
李修宁的脸刹时间变得铁青，几秒之后，他冷哼一声：“今时不同往日。”
都撕破脸了他也就放弃伪装：“你得罪了顾总能有什么好果子吃？现在导演说不定正在让编剧删你的戏，不过……”他话音一转，“如果你跟了我，说不定导演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难为你，我们李家在圈内还是能说上点话的。”
李修宁家也是开娱乐公司的，虽名头不如百嘉那样如雷贯耳，但也有一定知名度，捧红了不少人，李修宁就是其中之一。
有这样的背景，只要行为不太过分，李修宁基本可以在圈内畅通无阻，这也是他骄傲的本钱。
像今天顾之行这种行为，李修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他把下巴再度往上抬了抬，神情傲然：“怎么样？再你一次机会。”
“不怎么样。”祝眠冷声道，举起膝盖上的一沓纸，“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李修宁拧眉：“什么？”
祝眠漫不经心道：“张导刚给我加了几十场戏。”
李修宁错愕：“怎么可能？！”
不是要打压她吗？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不应该啊！
自诩火眼精金但不幸出错，李修宁想抢过那沓纸一探究竟，祝眠却猝不及防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我可没那闲工夫骗你。”
说罢，她转身就走。
顾氏集团。
散会之后，与会人员陆续从会议室门口走出，三三两两回到自己的办公位置上。
顾之行走在最后，同行的还有一位中老年男人，约莫五十多岁，岁月在其皮肤上留下许多沟壑，但不掩其眼中锋芒。
他有着与顾之行同款金丝边框眼镜，眉眼处两人有些许相像。
男人边走边夸赞道：“这次的项目你做得很好。”
顾之行颔首一笑：“谢谢爸，都是应该的。”
项目的成功让严厉的老父亲甚感欣慰，顾泽城难得放下正言厉色，跟顾之行来一次宽松的父子情交流局。
办公室休息区，顾之行泡好茶端给顾泽城，后者接过抿了一口，入口苦涩而后回甘，令人舒心。
“你跟那个姓温的女孩，最近怎么样？”顾泽城放下茶杯，随口问道。
顾之行答道：“挺好的，她现在在b市拍戏，下个月杀青后就能回来了。”
“你们这聚少离多的，恋爱怎么谈？”
“做演员的都这样，她也有自己的事业要奋斗。”
“所以，你这次是认真的？”
顾之行抬眸深深地看着顾泽城，嘴角勾起。
他一字一句缓声道：“我哪一次没有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