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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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快的脚步顿住了,姒云不可思议地转头去看小六的神情。czyefang
却只看到他随手丢了颗糖在嘴里,满脸无所谓的样子。
就好像这是一件再稀松不过的事情,甚至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可原文中分明提过,凤霖国因为姒家的存在,是整个九州水源最充沛的国家。是以北海国、青鸾国等各国年年都会向凤霖国纳贡换取凤霖皇女的布水。
她的心疙瘩了下,急问:“官府呢,皇族呢?他们都不管吗?不是有天水阁专职司水一事吗”
小六哂笑,讽刺道:“你信吗?天水阁探测到最缺水的地方,竟是达官贵人最密集的地方。在我们这一个县令都是最大官的乡下,十年八年都轮不到一回呢!”
看到小六满脸忿恨,眸中却难掩悲哀的模样,姒云喉头一哽,双手不由得握紧。
如果说粮食要上交领主和朝廷,姒云还能安慰自己百姓还有活路的话。
那么现在,她的幻想被彻底打破了。
书中曾说过,要想维持身体的基本健康,至少需要八分净度的水。净度越低,饮用者体内积累的杂质就会越多,久而久之筋脉脏腑就会被腐蚀,直到筋脉破裂、穿肠破肚而亡。
就连盛京贵族用来豢养宠物都是用八成净度以上的水源,而在这里五分净度的水源竟然都弥足珍贵。
她实在难以想象凤霖国的百姓究竟过得什么样的日子。
感受到她胳膊的收紧,傅容卿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世间女子不是都凭借此拿捏男子,让男子三夫四侍,当牛做马吗?为何她看起来似乎没有其他女子的得意和理所当然,反而很难过?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奇异。
接下来等他们紧赶慢赶买完东西,按大夫的方子抓完药回到医馆,已是星夜低垂了。
小娃娃浑身都被白色的绷带缠绕的满满地躺在床上,几乎只剩下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和口鼻。
看着小娃娃快被缠绕成木乃伊的模样,姒云心酸的同时,眉眼忍不住微微弯了弯,午间的苦闷也不由淡了淡。
看来大夫确实是听了她的话。
要用最好的,不要吝啬药物。
坐到床边上,这是姒云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这双眸子睁开的模样。
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它有着形状优美的轮廓,瞳孔较常人略大,眸色也更黑些。在她的印象里,这样的眸子应该会让人格外显得纯真无邪。
但在他的身上,却只让姒云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空洞与麻木。
而这种空洞麻木,让姒云总觉得似曾相识,想了想却又一无所获。
她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娃娃的脸颊,柔声道:“别怕,姐姐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小娃娃空洞的眼珠滞涩地往旁边转了转,似乎想看看她的手。姒云温柔一笑,将手移在他眼前,双手交叠,四根手指晃动,眼神侧了侧,示意他去看墙。
烛光闪闪晃动,一只蝴蝶的暗影在斑驳的墙面上,伴随着纤长玉手的摆动,被拉的长长短短,时而合翅休憩,时而振翅翱翔,生动无比。
他就这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简陋的剪影良久。而后缓缓移到少女柔美的脸上,难以察觉的瞳孔深处似乎聚起了一点点光彩。
而在姒云看不见的地方,有另一双眼睛也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
就像看着什么稀奇困惑的东西。
是夜。
月亮寂静地挂在半空中,被几片暗云遮挡,显出几分寂寥。村子里安静地不像话,只零星传出鸡的打鸣声。
小六与她合力将小娃娃从担架移到板床上后就吹着口哨离开了,显然这次去镇上,他十分开心。
忙碌了一天,姒云也无心再忙活其他,简单洗漱后就揣着自家团子睡觉去了。
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晒到了屁股。
她懒洋洋地睁开眼。一眼就看到,蹲在她枕头上团团碧蓝澄澈的眼睛,里面似有暗流涌动,深邃不可见底,荡漾着她看不明白的探究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等她再去看时,里面又只剩下湖水般的澄静。
思云失笑。
一只小猫哪来那么多心思,自己真是魔怔了。
趁他不注意,姒云一把将他捞进被子里,狠狠的揉了揉。
只是这一回却没能以喵喵被镇压而告终。
“嘶”。姒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泪汪汪地看着抓挠自己的毛团子。
团团慢条斯理的清理了下前爪的毛发,居高临下不屑的地瞥了她一眼,而后大摇大摆地跳下床走开。
只是走的时候,被自己舔的前爪有些僵硬。
姒云不明所以,昨个儿晚上腿还活蹦乱跳的呢。
不过眼看着小娃娃喝药的时间快到了,她也无心再想这些,连忙三两下洗漱完后,将草药按份量放入药罐,直接施展御水术加了水开煮。然后又趁着煮药的功夫,将昨天买的大米洗净,肉末剁碎,又加了几根菜叶子和盐巴,倒进锅里加水闷了起来。
别说,这能力做起饭来还真是一把好手。
团团和小娃娃现在都有伤在身。还是吃些容易克化得比较好。
青菜瘦肉粥刚好合适。
姒云美滋滋的想着。
小半个时辰后,一道混合着肉香和米香的味道传出。
“啊,还剩下最后一点”
姒云吹了吹勺子里的粥,在娃娃一眨不眨注视中,喂完最后一口,疼惜道:“真乖!”
夸完姒云便打算去哄让人头疼的二宝。
只是不知怎的,看完他喂大宝后,团团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朵抖了抖显得颇有些不自在。小爪子往跟前拍了拍。示意他把碗放在这。
似云不由觉得好笑,难不成是害羞了?
“咱们团团英明神武。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喵了。吃饭这种事情怎么能亲自动手呢?啊。快让小的伺候您用膳吧。”姒云殷勤地狗腿道。
团团听到她的话,脸倏地一红,就连皮毛都险些掩藏不住,小爪子将竹制的躺椅抓的撕拉撕拉的响。
然后转过身,不理她了。
但当姒云跟着他转了好几圈之后,它显然还是招架不住,无奈地张嘴咽下了。
哄好了猫主子的姒云神清气爽。她乐滋滋地吃完早饭后,刚准备起身出门帮方伯拔拔野草啥的,就感觉衣服被人勾住了。他转过头。
团团正在玩躺椅上她发饰上扣下来的一颗珠子。
姒云摇了摇头,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打算抬脚离开。
再次被勾住。姒云总算明白这小猫崽又在闹幺蛾子了。
她想到了昨天在镇上买的羊奶糖。
姒云:“……”
将羊奶糖放在躺椅上,姒云插着腰怒视着某团。
但猫主子在她注视的目光下却神情自若,连眼神都不给奶糖一下,好像昨天死赖着不走的不是他一样。
姒云气笑了。
她佯装往外走,然后猛的一回头。奶糖包还在那里,猫主子依旧云淡风轻地看着她,
如果忽略胡子那里挂着一丝奶渍的话。
姒云嘴角微扬。
还没来的及上前拆穿这个小馋鬼,院门被打开了,方伯面色沉沉地走了进来。
姒云很是诧异。据她所知方伯每日天还未亮就去地里了,她还从未在这个时间见过他,不由问道:“方伯,您可是落下什么了?”
“村头的王二,去了。”方伯叹了声道。
姒云动作一顿,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地问道:“是去镇上了吗?”
方博看着她,眼中满是哀伤:“你若有空,就去看看小六吧。他爹走的突然。也没给他
留下几句话。”
姒云只觉得耳朵嗡的一声,一时竟无所适从。她不敢相信,昨日王二伯还爽朗地把你车借给他,让小六带他去镇上。
今日。世上便没有这个人了。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感谢他。
她想问王二伯是怎么死的。可刚张口就陡然想起昨日小六的那句:哪天就早死了。
哪天就早死了
竟一语成谶。
她觉得自己手脚有些虚软,怎么走到王二家,她已经记不清楚了。
王二的灵堂十分简陋,连一块完整的白帆都没有,只是在门上挂了条白巾,
灵堂中没有她所想象中的哀哭声。场面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安静。安静到他看着眼前一群乡民仿佛在看19世纪的黑白默片。
有一种难言的死寂。
小六独自一人会在硬邦邦的泥土地上,表情茫然,眼神呆滞。好似不愿意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又好像周围的一切事物与都与他无关,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下躯壳游离在世间。
让她的脚踏不上前一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了一道猫叫声,将她从愣怔中拖了出来。姒云动了动已经僵住的身子,俯下身将团团抱了起来,将下巴搁在它身上,垂着眸子低低道。
“若是我早些发现,是不是一切都可以避免?”
“如果昨晚我坚持向王二伯道谢,是不是就还有挽救的可能?”
“甚至,如果我早些想到他们用水困难,是不是就……”
一滴泪水,滴在了雪白的毛发上。
他仿佛被灼烧般颤了颤。
突然,一只小爪子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姒云抬头,撞入了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好似包罗万象的海湖,澄亮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