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神明也要运动吗？”
宋柚淮打了一个哈欠，变成一只金毛，“不，我只是想吃冰棍。fanghuaxs”
贺恒：……
见他无语的样子，她笑着问，“你帮我买？”
“我帮你买。”他有气无力地说，“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我养了一条成精的金毛。”
“嘻嘻。”她乐得不行，又变回原样。
他们刚到一楼，一楼的翁阿婆笑眯眯地说，“小恒去跑步啊？”
“是啊，阿婆吃了吗？”
“吃了吃了，对了，我听别人说你养了金毛，怎么都没见你带它下楼方便啊？”
“咳，”他瞄了一眼一旁的宋柚淮，“家里有狗厕所。”
“哦，那也要带它下楼走一走。”翁阿婆刚说完，一只纯白的猫从屋子里走出来，跳到她的腿上，她摸了摸它，“不能一直关在家里哦，要像养小孩一样给它放放风。”
贺恒内心纠结，那又不是真的狗，余光瞄向宋柚淮，她浅笑，“阿婆人真好。”
“知道了，阿婆。”他说。
“嗯嗯。”
从翁阿婆的视线里离开后，贺恒解释给宋柚淮听，“阿婆人是很好，常常给流浪猫狗喂食，还愿意拿钱出来给它们绝育，还会把小区里的流浪猫狗留下的排泄物都处理掉，小白以前就是一只快养不活的流浪猫，被她捡回去养的。”
老城区的建筑密密麻麻的，清晨夏天的热气像是刚上炉灶的蒸笼，火不大，包子也没熟，却有些闷热。
贺恒打算绕着外围跑一圈，周围高耸的建筑物适当地起到遮蔽作用，热风在老城区里打一个转，宛若山路十八弯，吹到身上时已然没那么热烈。
不过一圈下来，他还是免不了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湿透了。
宋柚淮想吃冰棍，并不急于一时，便跟在他身边，慢悠悠的。
等跑完，贺恒满身是汗，回去的路上，宋柚淮不断提醒他冰棍这事。
“知道了，我没忘记。”他微微喘着气。
“嗯。”她满意地点点头。
前面闹哄哄的，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远远看去，只看到一道道背影。
“咦，好像有人要跳楼！”宋柚淮开口道。
她倒是镇定，他看了她一眼，随即听到路边人的讨论。
“听说是一个姑娘闹着要跳楼。”
“咋了？考试考差了还是早恋？”
“不知道啊。”
“这事我知道，那姑娘是我家邻居，学习成绩好，去年才大学毕业呢。”一个卷发妇女说。
“诶，你是知情人啊，什么事？”
卷发妇女压低了声音，“工作也好，人也长得清秀，这不，终身大事得安排上了，听说是不满意相亲对象所以和家里人闹着，这不给闹得跳楼了。”
“这年纪也不大啊，急什么。”
“唉，她那一家人啊，总之就是不好相处，小姑娘也不容易啊。”卷发妇女摇摇头，往上看了看，“可别真的想不开。”
卷发妇女是真的担心，可旁边的路人则是更多是看热闹。
“要我说啊，嫁人这事就该听父母的，那些远嫁的有几个好！”
“可也不能乱相亲吧，我家闺女都相了三十个还没定下的，你们可别笑话我，这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别说三十个，就是到最后一个都没相中，我也不能逼我家闺女乱嫁。”
“对对对，投胎是闭眼投的，嫁人可不兴这样的。”
“哈哈哈，小心你家闺女成老姑婆。”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闹着要跳楼的事还没完，楼下的人也跟着吵了起来。
看到这儿，宋柚淮都不得不感叹一句，人间热闹啊。
贺恒站在楼下，抬头往上看，只能隐约看到一抹瘦弱的身影，像是风筝似的，随时要断开。
“很危险。”宋柚淮轻轻地说。
贺恒看了看周围，“应该没事，警察都过来了。”楼下空出一块场地，救生气垫已经快速地鼓起，有警方在控场了。
就在他观察周围时，就看到一对夫妻行色匆匆地从人圈外围往里跑。
“不要进来。”一个男警喊道。
“我们是林芳的父母！”中年妇女的声音尖锐得仿佛指甲滑过黑板般。
闻言，男警立马安排人带他们上去，语速快且清晰地和他们说明情况，“她现在情绪很激动，希望你们上去能安抚她。”
“真是欠的，我倒了八辈子的霉才生下她。”林母说。
林父黑着脸，看到男警脸色诧然，连忙拉了一下妻子的手，“好了，上去了再说。”
他们急急上去后，就看到林芳站在天台的边缘，再往后退几步就要掉下去，那摇摇欲坠的样子令林母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林父呵斥道，“在干什么干什么啊！赶紧下来，浪费社会资源，丢不丢人啊。”
带他们上去的男警心生不安，这是让他们上来劝说，不是逼死人啊。
正在最前方沟通的李队长听到林芳父母的话，脸色微变，朝他们使了一个眼色，哪知他们根本没看，甚至自顾自地跑到前面，继续发威。
“让你结婚是为了你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偏偏要学那些不嫁人的，看你以后老了怎么办！”
林母刚说完，林父又接过去，手指虚空点了点，一副恨不得戳女儿脑门的样子，“就是读书读多了，还说要考研，再让你读下去，你都傻了！”
“做人老老实实的不行吗？你工作不错，再找一个人，生个孩子，相夫教子，多好，偏还要考研，你二姨给你介绍的人你不喜欢？你又有什么资格挑人家！”
“有人要就好了，在家里干活都干得不利索，还好意思说要搬出去住，不把你自己给饿死，没我们看着你，你现在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子！”
一个女警实在没忍住，“你们别说了，看清楚情况……”
“嘿，这是我们女儿，我们怎么不能说啊！”
林芳本就在崩溃的边缘，她看着嘴巴一张一合的父母，多么熟悉啊，从小到大，但凡她有什么想法，只要敢说出来，便会受到他们的贬低，总之拿着为她好的借口逼着她按他们的想法做！
她觉得自己根本不伤心，只是眼泪一颗一颗地从眼眶里往下流，他们根本不在乎她开不开心，只在乎他们自己开不开心。
什么都是为她好，都是骗人。
为什么别人的父母把孩子当宝，而他们却把她当草，是，从来没饿着她，冷到她，家境小康，不愁吃穿，可是她却觉得冷啊，大太阳下，一股冷意从心底如气泡一样不停地往上冒。
明明前面是家人，身后是万丈深渊，可她却觉得他们像是恶魔一般，情愿跳进深渊，都不想靠近他们。
她小步地往后退，女警注意到了，大喊，“别动，林芳！”
“你跳啊，你有本事你就跳！”林父大吼一声，“你们谁也别拦着她。”
林母这时候又想起了脸面，苦着脸，唉声叹气，对着周围的警务人员们挨个道歉，“对不起啊，都是我们女儿不好，浪费警力，你们的时间宝贵，不该在这里……”
对着儿女像是吃人的恶魔，对着陌生人，却又太过礼貌温和，周围的人听得只觉得青筋突突跳，视线里的那个姑娘愈发的摇摆。
“林芳，你先别激动，你父母的话你不要听，”李队长最快地做出了判断，“不是所有父母的话都是对的，你有什么想法和我们说，我们帮你。”
“警察同志，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有什么不对？”林母不悦地说。
不等李队长说什么，林芳大喊一声，“对，你们都是对的，是我不对。”
林母脸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看吧，我女儿都说我对的。”
“那就快下来。”林父催促着。
林芳苍白的脸上浮现诡异的红润，余光瞄到一抹黑影，那抹黑影悬空地站在那儿。
“你看，你的父母根本不在意你的生死，既然你不想活了，我替你活下来，好不好？”
她静静地看着那道黑影，黑影朝她缓缓地蠕动，“我替你做他们的女儿，所有的不开心和痛苦，我替你承担。”
林芳颤了颤唇，声音如蚊呐，“真的吗？”
黑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来不及了，声调急促，“你先下来，等我再来找你。”
林芳用力地眨了眨眼，那抹黑影已经消失了，她看向父母，他们正一脸的愤懑，而周围的警察们脸上却挂着满满关心的神色，她垂下眼，她父母有一点没说错，不能浪费警力。
起码，不该在这些希望她活着的人面前死去。
她颤着双腿，身体往前，手臂慢慢地超前伸去，最近的两个警察立马拉住她的手臂，扶着她下来。
啪的一声，打断了这一刻的安静。
林母张牙舞爪地吼道，“你是不是有病啊，什么大事就要闹着死一死，不就是要你结婚吗？那么多人结婚也没要死要活的，把你能的！”
一个高大的男警连忙横在林芳面前，“阿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是啊，她心里有苦才会……”女警想再劝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