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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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虽然破了，但是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modaoge
朱砂矿场监管不严，让矿工随意挪用矿场的运输工具，才导致此事发生，不仅工头要问责，负责此矿场的主事也要受到处罚。
欧阳朔此言一出，工头黝黑的脸生生被吓白了一层，哆嗦着嘴唇跪地求饶。
周围的村民和矿工也七嘴八舌地为他求情。
“既然没人下毒，我们不追究了、不报案了，行不？”一个身材矮小的村民挤出人群跳到欧阳朔跟前，想拉他的胳膊又怕自己唐突，收回手焦急地搓着。
跟来的矿工也哀求道：“工头他之前说过的，是……是我们忘了，您就念在他是初犯，放他一马吧……”
江黎儿于心不忍，拽拽欧阳朔的袖子悄声道：“大人，这工头也是出于善意才允许他们把板车拉去用，若是处罚，恐怕会寒了百姓们的心。”
欧阳朔瞥见江黎儿怜悯的神色，抿唇思忖。
他也看出工头是个实诚人，但事实在这摆着，怎么也要小惩大诫一番。
“待回京后，我会找负责矿场的主事说明，由你们二人负责救济中毒的村民，为他们医治好身体，此事便作罢了。”
江黎儿微微点头：如此也好，既免了他们的刑罚，也能为中毒的村民们缓解经济压力。
工头连忙谢恩，矿工和村民也对他感恩戴德，盛情邀请他们到村中做客。
因着还需到大理寺回禀记录案卷，欧阳朔推辞感谢，带着江黎儿乘马车回京。
欧阳朔见江黎儿抱着装朱砂的小麻袋傻笑，眉梢轻挑，不解地问：“你留一袋朱砂是要作甚？”
“制成红色颜料拿去卖。”江黎儿沿用以前的借口，可怜巴巴道：“我现在是个无业游民，只能做些杂活赚钱了。”
闻言，欧阳朔想起自己答允江黎儿为她在京中安排营生，却因为种种事件耽搁了，不由得愧道：“是我疏忽了，在你入工部之前，一应花销皆由我来出。”
“那倒不必。”江黎儿摇头笑道，“我能养活自己，况且你今儿早上才给了我一大笔‘买命钱’，够我们母女花一阵子了。”
欧阳朔失笑：“若是不够，我再继续上交‘买命钱’，毕竟江姑娘救了我，我每多活一日，合该多感恩姑娘一日。”
江黎儿也跟着笑起来，两人一路聊着，马车在大理寺门口停下，欧阳朔下车后，吩咐马夫和侍卫一同将江黎儿送回家。
江黎儿出去了一天一夜才回来，江氏担心得不得了。
她吃了早饭便倚在大门边，翘首望着巷子另一头，过了晌午时，才看到看到江黎儿蹦蹦跳跳的瘦弱身影。
“黎儿！”江氏迎出去，接过江黎儿手里的麻袋，扶着她往家走，“你眼睛虽然有好转，但也不能如此放肆地蹦跳，万一摔了可怎么好？”
江黎儿乖顺地答应，笑着抱住江氏的胳膊：“娘，我知道了，奔波了一上午我都要饿死了，咱们中午吃什么呀？”
“你这孩子，怎么只想着吃？”江氏佯装气恼，食指在她脑门上点了点，叹了口气道：“都是大姑娘了，还跟着外男到处跑，万一嫁不出去可怎么好……”
“那就不嫁呗！去尼姑庵当尼姑去！”
江氏气得要打她，江黎儿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我一辈子陪着娘，不好吗？”
“你这孩子……”
两人回屋里，江氏自去准备了一桌饭食。
饭后，江黎儿在屋里点了点欧阳朔给的银子，足足有五十两。
“发财了！”
江黎儿喜不自胜，她还以为要连夜画上几幅画卖给杜老板才能攒够入伙的钱呢。
“欧阳朔这样傻钱多的散财童子，要是有一麻袋就好了。”
江黎儿美滋滋地收好钱，拿出了朱砂矿石。
这可比之前在铁矿场捡的矿渣大多了，小蒜臼根本装不下，江黎儿只得拿着锤子，蹲在地上“咚咚咚”地砸成小块，震得她虎口发麻。
砸碎后浸泡，研磨成粉，过筛，加水再研磨，沉淀……
幸数道工序非一天能完成，好系统颁布的任务只让制作一石红色颜料，不然她手都要废了。
江氏见江黎儿一连两天闷在家里捣鼓碎石块，细问才知是在制作颜料。
“若是此法可行，咱们去售卖红色和黑色颜料，也可谋得一生计。”江黎儿道。
无需费大力气，她们两个女子也能制作，江氏也觉得可行，想帮她却被阻拦。
杀千刀的系统说了，必须由她亲手制作才能作数，江黎儿慌忙道：“这法子我还不熟悉，待我学会了再教您。”
江氏只得作罢。
与梁长歌约定的三日之期已到，江黎儿也成功恢复了红色视觉。
“黑白红的世界可真奇妙……”她喃喃自语，眨巴着眼睛惊奇地到处观望。
无色的墙头上，一群鸟儿叽叽喳喳地来回蹦跳，身上羽翼同样颜色尽是，只头顶一抹鲜艳的红，给眼前灰暗的画面添上俏皮的生机。
今日江黎儿提前来到茶摊，坐在矮凳上眼珠滴溜溜转。
茶桌是土红色的，蜜枣糕是铁锈红，酸梅汤……怎么颜色怪怪的？
【宿主还没恢复蓝色视力，所以只能看到红色的色相。】系统解释道，【所以紫色的酸梅汤，在你眼中只能看到粉红色。】
江黎儿了然，越来越期待恢复全部视力了。
只不过，可以恢复黄色的黄石矿何时才能去挖？
欧阳朔这几日也不见人影，也不知安排她进工部的事进行得如何，她真的很想挖矿！
“等会儿回去了，叫张大夫去跟欧阳朔说一声，我眼睛已经全好了。”
江黎儿一口一个蜜枣糕，还没等来梁长歌，一盘糕点已经全下了肚，她又排队买了一盘桃花酥和山楂糕。
“江画师，我来晚了。”梁长歌额上沁出细汗，歉然道，“家里出了些事绊住了脚步，实在不好意思。”
江黎儿不甚在意，招手让他坐下：“来，快尝尝糕点好不好吃。”
梁长歌捻起一块咬了一口，笑了笑道：“好吃。”
只是，他笑意未达眼底，眉宇间的忧愁凝结不散。
“梁先生的语气听起来不似先前爽利。”江黎儿看出他的异样，却不好明说，“可是有什么心事？我虽不能为你解决，但很愿意听一听。”
“我……”梁长歌低头，看向腰间荷包，难堪道：“之前同江画师商议，一人出一半合作开画坊，我现下却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了……”
江黎儿松了口气：“我当是什么事呢，无妨，梁先生出多少都行，不够的我再去筹。”
闻言，梁长歌更是羞愧难当。
他堂堂七尺男儿，竟在未及弱冠的少年面前食言，还得对方去为自己周全，真是无能至极。
“梁先生不必自责，生活总处处是意外。”江黎儿道，“而且我乐得多出些，以后赚钱了也能多分一些，这于我而言算是好事呢。”
梁长歌知他是在安慰自己，感激地承情：“江画师既愿意继续与我合作，我少出了钱，便多出些力，一应活计就交由我处理，江画师专心作画，为画坊开业做准备就好。”
“如此的话，那我与梁先生还是五五分账，画坊交由你打理，我只负责画画，如何？”江黎儿提议道。
待她入了工部，就无暇时时照看画坊。
都说酒品见人品，但江黎儿觉得“画品”也见人品，只观《梵净山居图》，便可知梁长歌是个可信的人。
将画坊托付给他，她也放心。
“这可使不得……”梁长歌连连摇头，“我已占了大便宜，再如此，不是欺负你吗？”
江黎儿却说：“当然使得，我不会经商，也讨厌与客人打交道，只想安安静静做个画师，若是去招掌柜，不还是要发月钱给他？而且还要防备着他作假账，还是咱们自己人经手比较放心。”
梁长歌推拒不得，只得答应下来。
“还没来得及问，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江黎儿关心道。
梁长歌颓然叹气：“我弟弟获罪被免了官职，那钱就是拿去打点了。”
如此江黎儿也不好安慰，于是道：“待画坊开起来，令弟若是愿意，可让他在店面做活计，也算有个安身的活儿。”
“多谢江画师的美意，我替他谢过了。”梁长歌苦笑着拱手，却婉拒了江黎儿，“只是我弟弟他……很固执，怕是不愿……”
梁长歌不愿多提，将话头引向画坊事务，江黎儿从善如流，边吃边听他说。
说是商议，其实基本都是梁长歌在说，江黎儿只负责点头，时不时提上一两句建议。
根据她前世开工作室的经验，梁长歌所说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反而比她这个现代人能想出来的计划更“本土化”。
于是，到最后又是梁长歌口干舌燥，江黎儿含哺鼓腹，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揉着肚子回家去了。
梁长歌望着她蹒跚的背影，忍不住勾起唇角，连日来的忧心烦躁消散了一瞬间，在转身后再次笼罩心头。
江黎儿路过张大夫的医馆时，顺道进去将事情交代了，并让他帮忙传话，让欧阳朔尽量快些。
欧阳朔没让江黎儿等太久，第二日黄昏登门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