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人尽皆知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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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彩如浪花般，段段铺在洁净天空，洒出呈片状的澄黄阳光。zhaikangpei蕉芜小筑里洒着摇曳的树影，远望海波璀璨，上面跳跃着光斑。
接过旁边秦素递来的纸条，暮言打开看了眼，上面写着“水魅”。
她点点头，没想到能信的宗门这么多，心里欣慰，抬手把纸条扔进另一边的火盆里。
坐在最远一头的洪景探着脖子，什么也没看见，瞥了眼中间的月胧，她惬意地闭目晒太阳对此毫不在意。
见他们心有灵犀的样子，洪景冒着酸气躺回摇椅，阴阳怪气地说：“什么事还得传纸条，别放我进来得了。”
踮着脚尖摇着摇椅的月胧睁开眼，扭头冲他甜甜一笑，说：“那景哥哥和我出去吧～”
“你敢放心他一个人和先生在一起？”洪景疑惑不解。
虽然结界开启压制，辛淮岚怎么也只是个凡人，和束魂的人单独相处，多让人担心。
月胧嗔笑，“他又不是我夫君，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我为什么不放心？”
洪景望着天，声音不大不小地嘟囔，“归咒渊保护先生太不用心，随随便便放这么多人进来，一个看守的也没有。”
暮言躺在摇椅上，面色尴尬，若是别人倒是无所谓，只是秦素也算是旧相识，听着调侃心里总觉难堪。
秦素阴魅的面容郁冷着，他直直地盯着月胧的双眼，低声说：“前夫人虽死，也没有开得起这样玩笑的心情。”
月胧微微一愣，立即赔笑道歉：“没想到咱魔道还有长情之人，这次记下了，下不为例。”
暮言诧异转头，“前夫人？”
“嗯，和离了。”秦素的眼中漫上悲伤。
暮言回想当年并不清晰的记忆，虽记不清细节，但总归是记得他对那个女孩很好。那个女孩扎着垂在背后的两条暗红色大马尾，齐刘海下的大眼睛里都是他，他去哪里都要跟着。
他们二人也没什么身不由己的事情，竟然也……
暮言垂眸暗暗叹息，无论谁与谁，无论天造地设还是金玉良缘，最后结局都逃不过生分或死别吗。
“宿未白求见。”
结界外响起声音，暮言纳闷他平日来都会提前让人传达，今日自己也没喊他来，怎么突然来了。但这里人多得也不差他一个，她便问也不问就开了结界。
宿未白走进来，警惕的目光将在场之人一一扫过，拖了把摇椅摆在火盆那边坐下。
月胧好奇问：“未白弟弟有事找先生商讨？”
宿未白学着他们，有模有样地躺下，诚实回答，“看你们一个接一个地往这飞，我也来凑凑热闹。”
秦素被这群尾随的人搞得无奈，和暮言说：“教主已选好二十个没轮到的筑基后期得力弟子，明日便来为先生做远卫。”
洪景惊诧坐起，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都是魔修，这防谁啊？”
另一头的宿未白平静地说：“都这样说了，自然是防仙道细作。”
洪景震惊地望着他，“真有？”
秦素模棱两可地回答：“不少，海城乱成那样。”
“还缺人手吗？我们映煞死侍多的是，能把这座山围得水泄不通！”洪景激动地拍拍胸脯。
暮言弯了弯眼睛，假笑道：“太吓人了。”
月胧眨着漂亮的眼睛，笑嘻嘻地问洪景，“若是你的死侍被鸩行下蛊，到底是听谁的呢？”
莫名被提及的宿未白面色从容，平淡地接话：“听我的，先生就绝对安全了。”
洪景挑眉，“嘿，你什么意思！”
宿未白看也不看他，“不是针对前辈，如果束魂远卫也不对，我也会下蛊护先生。”
“好话都让你说了。”洪景轻嗤一声，重重地躺回去。
宿未白始终盯着天空层叠的白云，语气宁静，“说不上好话，可以做好事。”
“朔吟门门主阮空山。”
结界外的干净女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暮言摸了摸阵盘，打开结界。
与宿未白前来时的戒备眼神不同，阮空山第一次来这里，走出灌木丛时才猛然发现走完了，怔忡地把躺在院里的几人来回看了几遍。
“阮姐姐也有事？”月胧笑着冲她招招手。
阮空山愣愣地张着嘴，“啊？不是各派都来商议事情吗？”
暮言说：“没有，在我这晒太阳呢。”
月胧伸手拍拍旁边的洪景，问：“景哥哥可不可以把位置让给姐姐，我想和阮姐姐挨着。”
“你让我坐结界外面算了。”洪景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暮言指了指亭子，“阮门主来宿未白旁边吧，摇椅在那边。”
阮空山摸不着头脑地听话去搬摇椅，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反正看他们齐刷刷地躺一排，跟着一起在这躺着总是没错。
“帮我查个人，辛苦了。”暮言说着，抬手将一个纸团丢给旁边的秦素。
秦素小心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三个字——雪之初。
见他们又这样说话，洪景看得眼皮直跳，“不会是我吧？”
秦素笑笑，将纸捏成粉末，看他一眼，说：“你自己坦白吧。”
“我坦白什么啊？”
“我哪知道为什么你要这么问呢？”
洪景张口结舌地看看盯着自己的另外三人，挠头憨笑：“被你们针对怕了，我就随口问问……”
看到纸条里的名字，秦素想起前不久传得沸沸扬扬的她救雪之初而不理睬自家人的事，疑惑问：“先生发现了什么？”
“什么也没发现，所以请你帮忙查查，不要打草惊蛇。”
暮言怀疑雪之初没有任何证据，仅仅是觉得雪之初不是他，比他更像的人都不是……
即使雪之初的一切信息都对得上。
她希望他是，又希望他不是。转世和从前完全不同，她就能彻彻底底地放下了。
秦素回想论道的安排，和鸩行岭的论道在最后一场，便说：“不惊动的调查得等机会了。”
暮言望着在风里移动的浮云，默默点头。
那天在南晏身上感到奇妙的似曾相识，夜里便梦见对应的相仿往事。醒来后，她忽然有种活得真实的感觉。可后来又好些日子没有再梦到过去。
这些天里，那种似曾相识更加频繁，暮言常常想起以前的味道、听过的歌，在怎样的温度吹过怎样的风。
不知是在现实中回味过去，还是相隔多年又一次感到自己活生生的存在。在朦朦胧胧的流逝时间里，她仿佛感到那些藏在记忆里的人，还在彼端凝望着她。
又有人来拜访。
暮言抬眼向牌楼那边看去，花草茂盛灌木扶疏，坐在摇椅上只能远远看到外面的人冒出两个头。
在场之人都被阵法压制无法用神识查看，她也懒得站起来看，不通报姓名就在外面待着吧。
结界外。
从来不想来这的绍祈年紧张得站不住，他就算未来进阶到结丹，也没想过自己配得上踏足辛淮岚附近的神圣地域。
甚至万一未来到元婴了，他也只敢对无私炼丹的辛淮岚惶恐地说句谢谢。
第一次来这里，地上像烫脚似的，绍祈年来回徘徊。
他想了一路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南晏跟辛淮岚见面禀告，还得带上一个和这事和辛淮岚都八竿子打不着的他。
绍祈年看了眼南晏，那货到达门外后，虽然站得板正略一看寻常无比，只要一细看，就能发现他满面绯红。
站在凉爽的春日海边，南晏的额头上竟然渗出隐约的薄汗，比站在结丹期的斗法台上还肃穆凝重。
绍祈年疑惑：“你是有把柄在先生手里吗？”
南晏心神不宁，抽空白了他一眼。
他还没想过在暮言梦到和现实极度重合的事情后，应该用怎样的姿态面对她才显得自然。
“待会儿……先生要是问我……”
南晏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索性往简单的方法安排，反正最主要的是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思，“我看你一眼，你就装作不经意地提起，我在水魅馆里和别人眉来眼去。”
绍祈年莫名其妙，你也就和我眉来眼去过吧？话还没说出口，南晏就拿着令牌莽了进去，他连忙慌慌张张地抬脚跟上。
“先生，我刚才发现……”
南晏边说边走过遮人眼的花草，随后疾如风的脚步顿时钉在了地上，瞠目结舌地断了后半句话。
平时只有暮言一人的院里，这时呈半圆躺了一排摇椅晒太阳的各派主事者，他们慵懒躺着，安静地朝他看来。
跟在他身后的绍祈年看到眼前景象，憋着崩溃的心情欲哭无泪，被一群元婴前辈注视，头都不敢抬。他觉得这辈子对南晏的义气，今儿是全用完了。
“先生……他在水魅馆和人眉来眼去。”
月胧眼中掠过诧异，忍着笑意：“哦~”
其他人默默地扭过头，看向此话的对象，眼神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