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山月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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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晏坐在和自己同岁的暮言身边,再次给自己打上一道隐匿咒,看了眼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的她,她的发丝衣裙轻扬,不似他这般被急速的风吹得头发直抽脸。msanguwu
他拢了把在狂风中凌乱的头发,心道这鸟挺有灵性,还单独给暮言开了道防风屏障。
巨鸟长鸣一声,响彻山间,随后便穿过了一道无形结界。
脚下平平无奇的荒山顿时变成了悬浮的琼楼玉宇,越往山上飞,冰砌似的琉璃宫殿越璀璨辉煌。
几乎是一进入天山结界,暮言的身周便展开了一层金灿灿的淡淡光芒。
她心里欣喜,认为这是对千初的感应,毕竟这个地方不可能铺天盖地都是毒吧。
南晏见识过古玉罩的辟毒功用,见状微微一愣,虽没察觉到此处有任何不妥,还是跟着给自己打了一道简易的辟毒咒。
许是死里逃生回了家,巨鸟格外兴奋,飞往山峰时长啸不断,引得各处的男女弟子都冒了头,个个都穿着镀着淡蓝光华的衣衫。从上面看下去,像桥宇画廊上一朵朵盛开的昙花。
“青鸟回来了!”
“果真回来了,快去禀告门主!”
“可算在外面玩够了……咦,青鸟背上那团金光,是有个人吗?”
“……”
随后那片庆祝青鸟回归的欢呼声便如熄了火的沸水,顿时敛了声,叽里咕噜变成听不清的窃窃私语。
此时的暮言满心沉浸在眼前的美轮美奂里,没有过多注意他们的变化。
南晏却觉奇怪,若是归咒渊有如此灵兽,哪天带回了陌生人,渊中弟子就算心中疑惑,也定是当做有缘人欢迎,怎么也不至于当面露出这般排外模样。
高山直入云霄,种满灵植的平坦山坳架着鸟巢,大小堪比一座殿宇,青鸟欢喜地绕着山盘旋了一会儿,方才轻轻地落了下去。
它在地上稳稳站着,暮言顺着光滑油亮的羽毛滑了下去,刚在窝边的山石上站定,怀里就被它塞了个白菜大小的硬物。
暮言抱着这东西不明所以,辨药似的习惯性捏了捏、又嗅了嗅,质地和气味像是谷类。
这么大的谷子,应该是给它吃的吧……
它这是在请客?
“谢谢你呀。”暮言觉得自己应该是不能吃这个的,柔声道谢,还想继续委婉拒绝时,见青鸟在看她的左边,歪歪头眨着眼睛似在犹豫。
隐匿身形的南晏心里一惊,连忙冲它摆手。
暮言也跟着扭头看了看左边,除了一丈远的山壁,被它惊得扑哧扑哧掉着雪渣子,什么都没有。回过头看到青鸟脖子一伸,从山洞里叼了块和她手中一样的东西,放在她旁边的空气前。
南晏松了口气,还好这鸟没把灵谷也塞进他怀里,不然可就暴露了。
地上的谷子有人的头颅大小,他好奇地蹲下敲了敲,归咒渊不兴养灵兽,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饲养大型灵兽的食物。
想起刚才在天上见到的那些弟子,南晏不禁冷哼一声,鸟都比人知道怎么待客,起身对还瞅着自己的青鸟抱拳,以示感谢。
暮言没看懂它把谷子放在旁边是在做什么,正要说这东西它留着自己吃,前方的天空中就有一道柔和的蓝色遁光飞了来,在她面前化成了一名蓝衣女子。
那蓝衣女子样貌端正,却是满脸的鄙夷之色,把暮言一身坠崖划破的青绿布衣上下打量了好几遍。
见了这里的人,暮言行礼准备说明来意,刚要张嘴,就被那人扯着嗓子打断。
“不必和我说!等你的人多着呢!”
说罢那人便往山下走了,暮言常年在看不起凡人的玄玉观,遇到态度更过分的人,心里倒还平静,只是暗暗注意了几分。
她抬脚要跟上去,就被旁边的青鸟叼住衣摆拽回来。
暮言担心触怒这个脾气看起来不是很好的弟子,连忙回头拍拍它的尖喙,轻声道:“我得走了,以后再一起玩。”
“山野村女还想待在这?”
那弟子的嗤笑声丝毫不藏,南晏缓缓站起身,皱眉看了那人一眼,不过区区炼气。
安抚好青鸟,暮言听着此话,心里有了点准备,快步跟上去。
路上有不少穿着一样的蓝华衣弟子在附近围观,眼中新奇又嫌弃。
暮言想了想玄玉观的各阶管事,以自己的身份,应该是只配见一个执事弟子,问的千初前辈身份贵重些,可能会见个堂主。待信物被确认为真,那时才会见到千初。
随着领路弟子进了挂着“远志殿”的大殿,暮言打眼一扫,里面无论左右和正前方,所有位置竟都坐满了,个个器宇轩昂,不似常人。
她狐疑万分,连忙垂下眼在大殿中央跪了下去。
将人带到后,领路弟子便退下,迈腿出门槛时,脚底忽然被扯了一下似的,整个人扑通一声,像只青蛙一样跌趴在门外。
见到殿里的架势,本就暗暗提心吊胆的暮言,忽然听背后响起异声,吓得轻轻哆嗦了一下,忍住了回头的冲动,仍是纹丝不动地跪在殿中央。
其他人的视线却都集中到丢人现眼的弟子身上,她羞得满脸通红,烧着耳根,跪在门外,“我我我……”
“下去!”坐得离门边近的一个堂主蹙眉喝道。
那弟子慌忙地爬起小跑出去,没两步又摔了一跤,这回不敢再逗留,爬起来就跑。
南晏抱着胳膊靠在门边,收了那丝若有若无的灵力,看着那弟子狼狈不堪的背影,不屑地收回视线。
收拾完那弟子,他回过头,一眼看到坐在殿中主位上的男人,白袍绣着繁密暗纹,眉心一点红痣,眼眸温和。
南晏记得此人,他在暮言的梦里曾出现过,在石室里坐化,辞世之前打灭了一盏命灯。
回想起那段短暂的画面,南晏才注意到那盏命灯上的“言”字,怔忡之余,心境动荡。
他连忙暗中给自己打了道隐匿咒,在座之人修为大都比他高,在他们眼前隐匿不能出半点差错。
大殿中从一派之主到副堂主齐齐集聚,殿中只跪着暮言一人,仿佛也不是为别的事,却又不问暮言,反倒是他们之间互相先问了起来。
“青鸟是你们家的,带人回来有什么讲究吗?”
先开口的是坐在主位旁边的女子,侧身倚在椅子扶手上,脖颈上裹着柔软绒毛,偏又露着皓白双肩。
她的两边眼尾点着玫红小痣,衬得碧绿的眸子更为妖媚,说话时也没看向谁,盯着自己的指甲左右看来看去。
“夫人现在知道是我们家的了?”
接话的人坐在左边,和衣镀蓝华的众人不同,他穿着毛领玄衣,冷哼一声,反问的时候也没看向她。
坐在玄裳男子后面的女子也穿着毛领黑裙,他二人与天山遍地的白裳格格不入。
她按住前面男人的胳膊,对夫人柔声道:“在昆仑数万年,从未见带人回来过。”
“不是青鸟的问题了?”夫人看够了指甲,放下手来,吊着鼻音懒洋洋地问。
下面有穿着蓝衣的人立即朝暮言问:“你怎么哄骗的青鸟?”
“青鸟被蛇咬伤,我给它解了蛇毒。”暮言头也没抬,谦卑至极,回答得简单明了。
“就这样?”
听着对方不信的语气,暮言稍稍抬了头,眼神澄澈清明,“就这样。”
又一蓝衣人跟着追问:“你这身上修炼的什么功法?我怎么看不出是哪家的?不会是魔道的吧?”
夫人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纤指掩口,定定地盯着跪着的人,眸中光芒流转。
须臾,她诧异愣住,巴掌小脸渐渐阴沉,眯起双眼认真地打量着暮言。
暮言刚张口说了不到半句,“我没有修炼……”
“是不是魔道,试试不就知道。”座上的夫人便自顾自地说了话,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被打断了话,暮言愣愣的,嘴还没合上,身子忽然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道打翻在地,刚结痂的伤口传来痛感,一看又渗出了丝丝血迹。
别说暮言,连南晏都没反应过来,又惊又疑地看向将手缓缓收回的夫人。他分明记得,天山月门的史书记载中,暮言任长老期间的门主夫人,是通情达理的和善女子。
暮言忍着伤口撕裂的痛,撑起自己缓缓爬起来,申辩的声音沉了几分,“我不是魔道,我没有……”
话没说完,又是一道不知从哪发出的灵力,比起上一次下手重了许多,竟直接将暮言打飞在前方的房柱上。
娇弱的身子正正撞在石柱上,软软掉落下来,疼得连吭声都发不出。
南晏见状心疼不已,在她落地前将她悄悄接住,为她免去着地的一份痛。
“用力太小了,她扛得住,怎么逼她现原形。”
“你也没用力到哪去,这不还活着吗?”
殿内的人除了两名黑裳人,所有人的眼中都泛起幽幽的翠绿光芒,与夫人眼睛一般无二。
他们说话语气仿佛饮茶闲谈,暮言顿时明白,这些人根本不是在分辨她是什么人,分明是想将她直接打死。
她扶着柱子慢慢站起,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就算能活着,不瘫床养两个月也不会彻底痊愈。
面对着大殿明亮的大门,朝着自己飞来的白衣人她已经看不太清,索性闭了眼,嘴角扯起一抹笑。
原来这就是天下第一医宗,比玄玉观还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方,千初前辈此时不出现,那便是不会出现了。
她还记得儿时为自己探脉的道人,说自己活不了太长,果然逃过这么多的劫难,还是难免一死。
眼看着飞来的修士一副必取性命的模样,南晏匪夷所思地看着殿堂之上,那眉心有红痣的男人恍若木偶,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而旁边的夫人面色阴冷,看向暮言的目光像是观赏斗蛐蛐时的胸有成竹。
南晏拧紧眉心,沉住气告诫自己,都是过往之事,不用担心。
但在修士凌然之气到达前,他还是没能忍住,身体一转,站到了已放弃抵抗的暮言身前。
身后响起“锵”的一声,犹如利刃嵌石,却没有预料之中的受伤。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把墨色长剑插入暮言身前的地上,强大的灵力在剑身上澎湃,将那修士弹开了几丈远。
南晏转过身,盯着这把裴沉岚死亡那场梦中出现过的剑,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直跳。
殿内的人各自安坐着,适才被剑气弹飞的修士一言不发地回了位置上。
南晏警惕的目光将坐在这里的人细细扫了一遍,坐在右侧第一把椅子的披发男人,脸前挡了半缕刘海,素白宽袖长裳绣有螺青祥云纹。
此人剑眉星目,样貌分明就是和裴沉岚决斗失败的那个人,但他气质谦和儒雅,与那个癫狂的执剑人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