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千年初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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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祈年约了些人，说他们都久仰南晏大名，想认识认识，只不过离得有些远，他们过来要花点时间。gaoyawx
南晏无所谓在哪里等多久，他已把了解失落之地需要看的两本书拓印到随身玉简上，静下心来，想起昨夜所见的第一段梦境。
他虽刚出关没什么见识，但亲身体会到那个诡异之地的压迫感，也猜得出那里不一般。
更值得揣测的，是里面的怪东西最后说的那句话，失落在人界的神……
会不会和失落之地有关？
他用神识在储物袋里大致浏览了一遍那两本书，得知当年唯一进过失落之地的池安烬被围攻跳崖，天山近年来开的那朵冰莲，便是她跳崖死时，被雪崩埋葬的地方。
据说历史上许多人都想找她的遗体遗物，但那冰原只要一挖，便立即引发雪崩和地陷。
被一些不信邪的人拿命挖过几次后，算是立了明晃晃的教训，后世再无人敢打注意，如今冰莲诡异出现，也没人敢去触碰。
用神识看得太过粗略，如今天下对失落之地趋之若鹜，就连茶馆的凡人都知道不少，在外面拿出来看也不要紧。
南晏便掏出了一张玉简，展开细细阅读。
“你看上瘾了啊！”见他拿出拓印玉简，绍祈年惊讶地扑来摁住，定睛一看，是《启神盟》。
他松开手，神色冷淡，“哦，这个啊。”
南晏莫名其妙地看他发癫，见他收手便没理会他，低头重新打开玉简。
启神盟创立于觅言七四五年，虽由仙道青鹿谷的左自蹊创建，盟内成员却海纳百川，无论仙魔妖，只要愿意一同聆听教义都可以加入，核心成员可以成为启神盟的商人。
在当时来看，至少在池安烬进入失落之地前，启神盟仅仅被人们当成了一个商会。因为这个组织从建立到声名鹊起不过两三年，全归功于贩卖一种独一无二的货——神血。
神血价高但值，一口便抵百年修炼。使得那时候的人们修为普遍提高，不到百岁就结丹的修士遍地都是，连三百岁的元婴修士也比比皆是。
但修为一旦踏入化神期，便会受到界面法则压制，被迫隐世，所以关于神血对化神期的作用，书中没有任何记载。
南晏看得认真，绍祈年百无聊赖，和窗外飞过的几个相好打了招呼，回头发现他还在看，不由感叹几句。
“盟散了灭了，烬魔头死了，左盟主飞升了，神血都不见了，仿佛一切都没存在过。”
南晏闻言，微微一愣，说：“天山葬烬原的冰莲花不是存在的吗？”
“那朵花……没有任何灵气，就是恰好开在那里而已，呐，路边随便一个摊位上的百年灵草都比那花高贵。”
绍祈年说完叹口气，摆摆手，“咱也不懂，咱也不敢乱猜。”
往年的事迹流传至今，已经难辨真伪。
南晏这两天也去找师父聊过这些事，失落之地被人觊觎是因为池安烬在里面待了不过片刻，修为就从元婴初期攀升到元婴后期。
要知道这样的修为跨度，是要花掉几百甚至上千年的。多少修士就是因为年岁不够无法再进一步，如今有了一步登天的捷径，所有人的贪欲都被唤起。
可从池安烬死后到现在，已经快八百年，历代修士甚至连它存在过的痕迹都找不出来。
远处飞来几道各色遁光，须臾便进了他们窗扉大开的房间，化作六人。
南晏收起玉简，抬头简单扫了一眼，其中年轻的四人着装各异，分不清他们的所属门派，修为都不到筑基中期。另外两人却是元婴初期的大修士，从衣着看应该都是散修。
“来坐坐坐。”绍祈年见到他们，连忙笑着起身，也不对元婴修士行礼，拉来椅子就热情招呼，“都是自家兄弟，今天再给大家认识一个！”
不等绍祈年介绍，两个坐得离南晏最近的元婴修士已经牢牢地盯住了他，神情激动不已。
穿红袍的山羊胡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又无比兴奋，冲着绍祈年问：“这……这就是？”
另一个蓝褂小个子不多说，对南晏抱拳，自我介绍道：“在下解原，这位卫承舟，久仰晏哥大名。”
南晏微微皱眉，起身拱手还礼道：“两位元婴前辈不必跟绍师弟一样称呼我吧。”
解原摇头笑道：“不不，我们这些散修，一没物资供应二没有利消息的，日后还得仰仗各位有门派靠山的兄弟，这声哥该叫。”
各派向外分享这些是默许的，同样的，各派也能得到一些隐秘的小道消息。南晏不知道他们有过什么交易，不再接话，端起酒杯慢慢抿着。
“已经结丹了啊。”解原上下打量着南晏，情不自禁地点头。
卫承舟也欣赏着，赞许不已，“百年之后就能到元婴了吧。”
南晏默不作声，感到这两位的语气宛如老父亲般慈祥欣慰，仿佛他修为提升得快，就能让他们得到莫大的满足。
在他二人的目光里坐着，他越发不自在。
“以晏哥资质，加上辛先生的丹辅佐，到元婴不是轻轻松松！”绍祈年大大方方拍了南晏肩膀一巴掌，连捧带夸。
南晏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掸了掸被洒了酒的衣襟，便起身道：“还有事，先走了。”
他身影一闪，化作紫金遁光从窗口飞了出去。
云雾中飘浮的楼底围着一圈一圈的小摊贩，他们懒于长时间耗费法力飞在空中，便循着楼底的石阶摆摊，从灵兽、法器、药材到衣裳、香粉、饰物，应有尽有。
南晏路过一个标着“只卖百年以上草药”的摊，魔道七派的弟子有辛淮岚的丹药供应，几乎都不需要药材，他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凑近。
身边飞来一人，他转头看了眼，是神色匆匆的绍祈年。
“那两个散修没问题？”南晏传音问。
“散修嘛，常年漂泊居无定所的，为了点修真资源拼死拼活。”绍祈年说着，指了指脑子，“不正常。”
他刚说完，脸色突变，大惊失色地倒吸口气，笑着对南晏支吾道：“刚才那帮哥们喊我，我过去一下。”
南晏“嗯”了一声，接着低头看摊位上的新鲜草药。
绍祈年飞得急速，把云层都划出了痕迹，落到两位元婴修士面前，还未行礼先遭到呵斥。
卫承舟指着他鼻子，怒喝：“他身上的水魅香是怎么回事？”
解原也急不可耐地跺脚，嫌弃道：“你怎么办的事！”
绍祈年苦不堪言，为难地说：“不是，那我也没法蹲床边强行摁着他那啥啊……”
“放肆！岂能容你胡作非为！”卫承舟气得抬起一掌就要拍过去。
“不能摁你不会下点药啊！”同时解原也恨铁不成钢地埋怨。
两人一愣，对视了片刻，双双吹胡子瞪眼，卷起袖子开打。
绍祈年目瞪口呆，回过神立马趁乱溜了。
付了两袋灵石，南晏将摊上仅剩的两株五百年草药收进储物袋，转身看见连滚带爬回来的绍祈年，还在慌慌张张地回头张望。
“被鬼撵呢？”
绍祈年抹了把脑门的汗，把气喘稳了，拉着南晏，凝视着他认真地说：“晏哥，问个严肃的问题。”
“问。”
“有心动的姑娘没？”
南晏被他天天问这事问得都快习惯了，漫不经心道：“你修红娘道？结丹才刚摸到修真门槛，你快三十了还在筑基中期，不着急？”
随便两句直戳绍祈年的心，他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什么也不想说了。
街道两边的摊子从眼前略过一个又一个，南晏的脑海里只有每场梦里的女子，血火弥漫的颓城前，她乘皎洁月光而来，风撩动的乌发与白袂灵动飘逸，与现在的枯寂截然相反。
心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第一场梦中的娇怯柔弱？还是那双悲恸泪眼？他不能理解又分外沉迷。
他不小心闯入了她独自守候的世界，就再舍不得离去了。
南晏不知不觉停下，回头看着绍祈年良久，感觉有话想问，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绍祈年只当南晏是又想劝自己修炼，敷衍点头，连连说：“知道知道，好好修炼，勤学苦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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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居的门外藤叶摇晃，紫衣男人在水道边席地而坐，仰面迎向明媚阳光，咧嘴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牙齿，望向前方立着一抹黑影的岩石。
高耸嶙峋的石壁上爬满巴掌大的绿叶，风时时拂过碧波粼粼，暮言低眸睨他，刚洗的手拿了帕子擦着。
“怕姑娘无聊，来陪陪。”洛知疏等了半天终于见到她，大大方方地笑着说。
暮言瞧着他，依然没拿正眼，说：“那个叫南晏的在这，不无聊。”
洛知疏笑容僵了僵，暗暗感知了一下附近并无修士气息。他不太确定，问：“他……现在在这吗？”
“不在。”
嬉皮笑脸的洛知疏瘪起嘴彻底僵住，面对着丝毫不给面子的对方，瞬间聊不下去了。
擦净了手，暮言把帕子搭在太阳下晒着，转过脸去远远看向他。
她知道洛知疏来这里是为什么，今日倪昭令来领丹药份例时，自己顺便让她帮忙将《启神盟》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