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遍寻史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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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言眼眸闪动,低声问:“那我……永远忘不掉吗?”
“想忘你吃药,再梦见,你也不认识。nianweige”南晏看她那副怅惘的样子,只怕她根本舍不得忘记。
暮言沉默地垂下眼,风将苍老的白发拂过她不留时光痕迹的面容。
活得太久是快忘了,重温一遍自己是怎么活的、看看陈旧时空里的人,也好。
如今故人都已成碑成土,只剩她独自一人,在自己梦里贪恋总不会再出什么差错吧。
临走时,南晏感到奇怪,在水廊尽头回头问:“你为什么信我?不怕我探你的梦?”
暮言立在对岸看着他,心道,水云居高千丈,就算是探梦术大成的掌门也无法跨越这么远的距离探梦,更何况你呢。
对于初出茅庐的呆子,她心里那样想着,嘴上宁和地说着:“愿意信你。”
南晏微微一愣,望着对面隐约的黑衣身影,他们之间水雾浓稠,宛若隔着梦境里的荒雪天地,寂静得天地间只剩他们二人一般。
他面色平静地扭头离开,却已心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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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师父复命后,南晏脑子很乱,在外面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着沉思。
她在梦里对那个孩童分别得那样果断绝情,确实是不想见的样子,可她又不想忘,她到底是想见还是想忘?
那她心里还有那个人吗……肯定是有的。
看如今情形,是不会再见了吧?
清风徐来,南晏莫名烦闷,望着天吐出口长长的闷气。
前方正路过了倪昭令,见到坐在路边的南晏,顺便打声招呼:“师兄好。”
南晏点头回应:“你好。”
她走过没几步,又转身回来,问:“师兄去过水魅殿的地盘?”
从外面回来后,南晏见的每个人都问了这事,他本来觉着没什么,被问多了不禁心虚。
见他神色窘迫,倪昭令简单解释了一下,“你的身上有股香。”
南晏立即抬起手臂闻了闻袖子,又拽起衣领闻了一下,纳闷道:“什么也没有啊。”
水魅殿的香,倪昭令也不好意思和他细说,脸微微红了几分,转头走了。
她离开没多久,绍祈年就从后面的山石上蹦了来,朝南晏肩膀拍了一掌,说:“兄弟不仗义啊,给我扔那自己溜。”
“师父喊我有事。”说起那地方,南晏就胸闷,“以后别去那种地方了,见个人都问我是不是憋坏了。”
绍祈年在旁边坐下,嫌弃瘪嘴,“就你这样,水魅妞的香能留一辈子。”
不等南晏问香的用处,他又眉飞色舞地凑近来,兴奋地小声说:“我去逛了几个说书摊,听到你上回说的风流轶事了,我跟你讲啊……”
话说一半他就跟吃了酸果子似的,露出五官拧巴的奇怪表情,满嘴“啧啧啧”个不停。
南晏正愁今天辛淮岚刚说了梦的事,自己若是去民间查轶闻,定要被这个老狐狸疑心。
如今正巧又知道这些事的绍祈年送上门来,他催促道:“快讲。”
绍祈年瞅着他的急切之态,严肃道:“嗯?你不对劲。”
但他又架不住分享的激动,下一刻就破了功,捂着嘴贼眉鼠眼地左右看没人,方才悄声说:“就那个裴沉岚,后面失踪的两百多年你猜他干嘛去了,就是给他师父囚禁起来了,然后……噗嗤,想不到晏哥好这口,哎哟……嘶,你知道吗?哇,简直了……嚯!那家伙……”
看绍祈年那副黄鼠狼偷到鸡的模样,南晏眉头越皱越紧,等半天没下文,收回目光,冷声道:“你别说了。”
绍祈年从激动里冷静下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打趣着,“玩那么花居然没有被仙道抓起来浸猪笼,不过,也没人知道他们那时候在哪。”
“没人知道的事是怎么写出来的?”
绍祈年张着嘴,回答不上来,“这这……哎呀,谁去管当年真实发生什么?是不是真的不重要,后来编的这些人们乐意看就行了,都死了几百年的人了,还能爬出来跟咱理论不成?”
见南晏神色不对,他又端正态度,假模假样地咳了两声,摆出事实来,“你看很巧的是,他和他师父同时失踪啊!还有更邪乎的,他俩命灯后来又同时熄灭!就算命灯熄灭的时间不一定准确对上死亡时间,但是这也太巧了!”
这又有什么说法,南晏挑眉,仿佛在问所以呢。
“这不对应上世间传闻,他师父受不了被折腾死了,他也跟着殉情了吗!而且据当年天山月门弟子亲口认证,在他师父喝的药里,还发现了避子药渣!”
“这人有病吧?这么喜欢人家折磨她做什么?”
绍祈年嬉笑着撞撞他胳膊,“那不是爱而不得嘛,精神不正常了,你说是不是。”
南晏想到辛淮岚对书生说的话,不想仅通过坊间传闻就去评判一个作古之人。但绍祈年提起的避子药渣,南晏想起自己在梦中做的事,宛如真实发生。
他惴惴不安,不等开口先脸红得能滴出血来,绷紧了脸,严肃询问:“那个,怎样会让人怀孕?亲、亲嘴会吗……”
滔滔不绝的绍祈年突然沉默了一刹。
然而安静不到片刻,他就开始捧腹狂笑,肆意的笑声宛如一只打嗝的大鹅在扯着嗓子学打鸣。
南晏感觉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嘲笑声,忍着烦躁舔了舔后槽牙,满心的羞涩被他笑得现在只想给他一拳。
“榆木晏哥还亲过姑娘了?怎么样?好亲不?再来一口不?快快告诉哥们,谁啊谁啊?”绍祈年好不容易止住了爆笑,捂着笑疼的腹肌,勾着南晏的肩兴奋追问。
南晏顿时后背冒出冷汗,连忙慌张地支开话题,“那个裴沉岚,他师父叫什么?”
至今他还没听她在梦里喊过那个附身的男人名字,她每次喊的都是徒弟。若是今晚能够在梦里得知他二人其中一个名字,就彻底对上了。
“叫暮言,你怎么这么关注他?”绍祈年感到奇怪。
闻言南晏如梦方醒,是啊……
他怎么这么关注她。
可尽管他只是梦里的附身者、她过往的旁观者,南晏依然觉得自己命中注定要与她相识相会,就像曾在命运的对岸见过她。
就像明知世间脏污,因她在此,于是他便来了。
但……也不该是这么个人。
眼梢挂着淡漠嘲弄,开口就是讽刺挖苦,每每见到都是摆张臭脸的女人?
想起那个人和梦里完全不像,南晏又觉得心里这股没由来的冲动,纯粹是自己在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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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阵阵,山中松涛响,老藤门外又来了人。
才走了一批来领丹药的,暮言想不出来还有谁会来,从丹室里出来打水,顺便走过几步到门上岩石,向下看去,又是那个短发的紫衣少年。
这次他的黑眸中,有了一丝她看不透的神色。
“我有怪病,晚上可能犯病,想住你这里。”
看他一脸肃穆,不像撒谎,但他身姿挺拔,面色红润健康,声音也明亮。
暮言抱起胳膊,不明白他在耍什么把戏。
“你不是信我吗?”南晏有种预感,今晚会像梦到她徒弟挂墙头那次一样疼痛,或是更甚。但没有证据的预感,只能求人相信。
他仰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常见的白里衣上,挽至肘弯上,裹挟皓臂似瓷落白雪,白皙如梦中胸口。
他的眼神干净纯粹,暮言离得远看不清他在注视哪里,仍旧孤高睥睨,说:“在我精通的领域作假,那不是信你,是骗自己。”
说罢,她抬手从隐在藤叶下的阵盘里拔起一支旗子,整个水云居光华大作,涌出的阵法之力将门口的南晏推出了崖去。
夜里无际天穹灰暗云霭堆积,水云居的月光符冉冉亮起,池面波光粼粼。
暮言把脚泡在蒸气腾腾的温泉里,望着天空,眼中空洞无光。
今晚还会梦到以前吗?她垂下眼睑,过去的事像落了场细雨,点点滴滴都成了碎片,浇湿全身也留不住一段破碎时光,留下的只有脸上混进雨水的泪痕。
梦点高兴的事吧,把所有的初见回忆一遍。
后面的事情,就别梦了。
在床上躺下后,暮言期盼着梦到初识,闭上眼一片漆黑又什么也不敢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