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相看两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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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别师父，南晏从掌门居殿出来后，径直去了藏书楼。msanguwu
那里有许多前辈留下的经验典籍、存有各种重要资料，乃门中重地。门内弟子不是外出忙碌就是闭关修炼，很少有人会去。
楼高数层，南晏找到史记分区，老旧书籍的古朴味道铺面而来。
本纪记载着修真界认可的仙魔七大派，以及很早就被灭门的上古佛门，共有十五册，每册分为不同数量的书简，各自占了整个书架。
走过前面摆放本纪的十五排青琅玉石架，中间是记录着著名势力的十排寒魄玄铁架。每层堆积着杂乱的文卷，有小门派、大家族、仙器魔器每任主人，也有顶阶商行、悬赏组织、灵兽培育供应……
再后面是一百零八列传，更是没个找法。
南晏往后面望了眼就不想去找了，反正只知道她名字里有个“言”字，也不知道她的全名，就算知道姓名也不一定被收录在里面。
至于中间的世家记录，南晏倒是想找仓望城看，可放眼望去，竹简布帛纸书摆得乱七八糟……
南晏在本纪玉石架之间走动，发现有一个书架相比于其他，上面摆放的书卷少得可怜。他好奇地停下，看了眼这个书架上刻着的门派名字——“两仪阁”。
两仪阁？南晏觉得熟悉，回想一番，这不正是他询问暮长老师徒时，说书老者提到过的那个门派？
他便驻足拿了最新的一本，翻看几页后不免讶然，两仪阁竟然和归咒渊一样，都是以卜算预知作为立派根基，乃仙道七派之一。
看起来对面的这个门派比归咒渊建立得还早，只不过关于最后一任阁主的记载，停留在了几百年前。
——“裴沉岚，生于觅言七二二年，死于不详。”
此人之后，就没有新的阁主记载了。
书卷对面探过来一颗脑袋，那人“咦”了一声，抬头两眼惊诧地瞧着南晏，问：“怎么想起来找两仪阁看？”
南晏沉浸在查找文卷里，没注意到身边来了人，被吓了一跳，看到对面白净的秀气面容，想起来这个人是他每次出关都会来找他玩的师弟绍祈年。
“都是占卜门派，我了解了解对面的。”他糊弄着说。
绍祈年歪过头，高束的长发扫在书上，看到书页上的字，又缓缓抬头看他，目光中闪动着奇异。
“怎么了？”
南晏莫名其妙，继续看书，翻到最后一页，只有关于最后一位阁主的潦草结局。
——“觅言末年，岚州大雪，不知所踪。又过两百岁余，命灯熄。”
仅此短短几句，交代了堂堂一派之主的余生，不过记录者又能知晓多少他人之事。
南晏把书递给对面眼神怪异的绍祈年，问：“这是灭门了？”
“没吧……”
绍祈年接过书扫了眼，“仙道这千年的年号还是他们定的呢。”
修真界每千年定一次年号，魔道的年号历来也是由归咒渊占卜定下。
就算没灭门，恐怕也是一盘散沙了，南晏不可置信地喃喃：“一个能预知未来的门派居然最先不行了？”
“可能因为太能预知了吧。”
绍祈年随口说道，伸手去给书翻到第一页，“阁主之位是一脉单传的。”
堂堂大门派竟然还是这种小家子的传位制度，南晏不禁替它感到悲哀，难怪会跟灭门了一样。
他看了第一页的介绍，两仪阁的最初建立者拥有天生的预知法则，无论后代有多少，这个预知法则只会遗传给一个。
不同于归咒渊的战斗为主占卜为辅，两仪阁几乎没有攻击能力，是彻底的专攻卜算。所以尽管它实力极弱，甚至名存实亡，但看在首屈一指的预知本领上，仙道的七派也自始至终给它留着一个位置。
原来如此。
南晏又翻了翻前面的历任阁主，也不知道说书人提到的少主是哪个。他转念一想，找到结局和梦里妖化之人一样的不就行了。
空气中的腐朽书卷味道里，隐约夹杂着各种芳香，他抬头一看，透过书架缝隙发现藏书楼不知何时来了许多人。
“这里有什么事吗？来这么多人？”
“有啊，你啊。”绍祈年瞅着他，平淡地说。
南晏疑惑：“我没喊他们来吧？”
绍祈年清了清嗓子，眨巴着眼睛，脸上一副惊喜的表情，翘着兰花指，掐尖了声音说：“哇！一入门就闭关的神秘首席大弟子又出来了耶，姐妹们快一起去看呀~”
南晏蹙眉看着他，喉结滚了滚，无言良久终于憋出一句：“你好像有点大病。”
可事实就是这样，绍祈年无所谓地耸肩摊手。
不用他再证明，南晏已经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的注视和打量视线。他心里烦得很，更担心查两仪阁的事被有心人注意，万一真有什么，会被人顺藤摸瓜到辛淮岚身上。
他合上两仪阁的书，装作认真挑选，抓了几本别家门派的，又去世家列传各捡了几样，对绍祈年说：“走，去芥子居。”
修真界各处的藏书楼、酒楼、商行之类的地方，都备有芥子居这种隔音隔视线的单独小空间，各地规模不同，使用价格也不同。归咒渊的芥子居供本门弟子使用，已算是便宜划算，但每人每时辰也要五十灵石。
南晏给看守人丢了一百颗灵石，绍祈年在旁边乐呵呵拱手道：“晏哥够阔。”
待他二人的身影从芥子居前消失，藏书楼里激起一片失落的唏嘘，聚集的人等了一阵不见他们出来，也渐渐地散了。
单独开辟的小空间里安置着寻常桌案，兽头炉里飘出清新怡人的药香，两人在案几两边各自坐下。
南晏把其他装样子的书籍放到一边，开始细细筛选两仪阁历任阁主的死因，把两仪阁的十几本都翻完了，也没发现有死在仓望城的。
难道是他想多了，梦中的短发男人与说书故事里的人并无关系？那些梦只是毫无根据的想象？
面前还有个绍祈年在，南晏也不敢再去查仓望城的世家记载。
他扒拉着蒲团边随意挑的十来册列传，相里钰、鱼崖、白裳……因常年闭关，这些闻名于世的古人，南晏一个也没听说过，好奇问：“这里面有辛淮岚吗？”
话音刚落，南晏就被对面一巴掌拍了脑袋，不等找那人算账，对面颤颤巍巍的声音先传了来。
“说啥呢，死了才被记上面。”
南晏顿时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张了嘴闭上，又磕巴地问：“她……她多大了？”
“不知道。”绍祈年摇摇头，摸着下巴猜测，“从露出的半张脸看，比你大五六岁？从高超医术来看嘛……应该比咱太姥都大吧？”
谈到这个，南晏心底突然生出一股不舍，她身为凡人，年岁如朝露……
绍祈年还在接着琢磨，说：“不过人家堂堂神医，嗑点长寿的药也不是难事。”
南晏垂下眸，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余光里扫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他拿起封面题着“裴沉岚”的书，讶然道：“他还是个名人呢？”
要知道修真界几万年的历史里，收录在册的也不过一百零八人，无一不是有重大事迹的翘楚天才。
“你怎么对他感兴趣？”绍祈年一改散漫，坐直身子，疑惑地打量南晏。
“他怎么了？”南晏见他这反应，隐隐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绍祈年眯起眼，迟疑反问：“你……不该对女人感兴趣吗？”
“那我也不能对死了的女人感兴趣啊！”南晏无语地翻白眼，想想还是解释了一下，“昨天出去听了段说书，有点意思，好像是和这人有关系，不确定是不是这人。”
绍祈年又睁大了眼，新奇地凑近问：“那帮凡人咋说的？”
在南晏印象里，记得最多的是辛淮岚不耐烦之前的吵嚷，当时也没记下多少，后面的事情更是零零散散。
他望着芥子居错乱的屋顶，试图回忆：“什么来着……什么对他师父有非分之想，然后囚禁了他师父把她欺辱至死。”
“很难想象掌门要是知道你对这故事感兴趣会是什么反应。”绍祈年鄙夷地往后缩去，离他远了点。
南晏张嘴刚要骂人，对面先给他把书合上。
绍祈年收拾着书，乐滋滋地挤眉弄眼，“我懂我懂，哥们儿有个好地方，今晚跟我走，包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