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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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吵得不可开交时，林迟然的调查也陷入僵局。mshangyuewu
通过沈洵提供的方式，他成功联系上学校，但提到想要陈楚的联系方式，却被拒绝。
如果说是为了保护被霸凌者的隐私，林迟然完全可以理解，但校方态度十分暧昧，特别是沈洵的班主任，对闹得喧喧嚷嚷的霸凌事件闭口不谈，反而旁敲侧击沈洵的状况，林迟然意识到这其中必然有问题。
“李老师，陈楚说他被霸凌时，您很快就联系校方和双方家长处理，是位负责的好老师。”林迟然话锋一转：“但这事里有蹊跷，沈洵也是您的学生，为什么更相信陈楚，而不信任他呢？”
李老师沉默了有一会儿，还是开口：“陈楚初中时期就被霸凌过。”
他酝酿很久，继续说：“陈楚初中是在外地读的，因为父母工作调动原因转学到本校。刚入学时，陈楚妈妈就特别嘱咐，这孩子性格软弱，初中被人欺凌很久都不敢和别人说，也没人发现。她很担心高中再发生这种事，让我平时多照看陈楚。”
“事情发生前，您有注意到什么异常吗？”林迟然问。
“陈楚不太爱说话，和其他同学也没有很亲近，直到出了霸凌的事，同学们都很关心他，他那几天状态也好很多，但没多久突然就休学了。”李老师回忆。
“陈楚是什么时候休学的？”林迟然追问。
“是沈洵的保送资格宣布被取消那天……”李老师至今也不敢相信，沈洵性格温和、乐于助人、成绩又好、在班里很有人缘，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那天我叫沈洵到办公室说这件事，刚好陈楚有事过来听到，他脸色不太对，回去就说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再也没来。”
林迟然察觉，陈楚似乎很在意沈洵的事：“您这之后和陈楚还有联系吗？”
“我有次遇到他。”李老师语气迟疑：“他说……为什么当初要信他的话。”就是这句话，让李老师多年来一直无法释怀。
陈楚似乎也挣扎过，有些事不接触本人很难弄清楚，林迟然再次询问：“沈洵因为这件事被折磨很多年，他一直坚持自己不是霸凌者，陈楚没有说实话，您应该也对当年的事还有疑问，可以提供陈楚或者他家人的联系方式吗？”
李老师最终提供了陈楚母亲的联系方式，林迟然打过去，陈母却对当年的事遮遮掩掩。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陈母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话筒里传来一道男声，声音越来越近：“是谁？是不是沈洵？把电话给我！”
“阿楚，你冷静点！”陈母呵斥。
“让我和他说，我受不了了！一切都是我的错！”陈楚声嘶力竭。
嘀嘀的声音传来，电话被挂断，再拨过去几次都打不通。
林迟然通过李老师得知，陈母在本市开了间面包店，陈楚偶尔会在店里帮忙，他也是在那遇到的。完全联系不上人，只好去店里找人。
林迟然来到店门口时，陈楚刚好出来挂暂时休业的牌子。
“你是陈楚吗？”对比沈洵手里的照片，陈楚还要憔悴许多，宽大的羽绒服把他整个人都藏了起来。
街角的咖啡店里，林迟然为自己点了杯拿铁，询问陈楚喝什么。
“不用了，我喝不了咖啡。”陈楚的视线一直落在林迟然身上。
“因为生病吗？”林迟然想起网上的爆料，有些病不适合摄入□□，情绪起伏过大对这些病人来说，是从天堂落入地狱。
陈楚自嘲：“心病。”
“可以说说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林迟然单刀直入，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拉扯。
“为什么？”陈楚听到问题，手有些发抖：“我想这么做，所以就做了。”
“凭什么他性格好长相好成绩好，每个人都喜欢他，对我只是可怜和嘲笑？凭什么我想去的学校，他能拿到保送，我的成绩无人在意？凭什么他家庭圆满父母妹妹同学都为他庆祝生日，我的生日没有任何人记得？”
陈楚情绪激动：“凭什么他霸凌伤害我，没有任何人相信，我还要被指责？凭什么？”
“沈洵没有霸凌你。”林迟然肯定。
“他霸凌我了！初中的时候，他把我按在洗手池里，让我跪在地上，扇我耳光，他无恶不作，就因为是个所有人眼里的好学生好孩子，所有人都相信他，没有任何人信我！”陈楚越说越激动，几乎要哭出来。
林迟然沉默许久才开口：“据我所知你初中不是在本市读的，你说的人不是沈洵。”
陈楚整个人一下愣住，一脸茫然：“不是沈洵，不是……沈洵……我做了什么……”眼泪滑落，陈楚毫无反应，陷入自己的世界。
沈洵听到林迟然带来的真相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是憎恨吗？憎恨陈楚为什么要让自己承担霸凌他的人的后果，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是可怜吗？陈楚被霸凌的事不是假的，因当初的伤害无法释怀，被病痛与幻影折磨数年。
是后悔吗？如果当初没有因为恻隐之心去帮助陈楚，是不是自己的人生就完全不一样了。
太多的信息与情绪冲击着他的认知，自己人生里本该最美好的四年，因为这种可怜又可恨的理由，全部被毁灭，他该恨吗，仇恨有意义吗？他又该释怀吗，谁又能体会他的痛苦。
“他因为生病记忆混乱，当初和你说的有真有假，陈楚生父在他小时候去世留下一笔债务，母亲很长时间忙着打工顾不上他，不过在他小学时，母亲再婚解决了财务问题。”
伍文继续说着后来调查到的资料：“休学是因为精神问题爆发，意识到你不是当初霸凌他的人，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后续一直在治疗，状态时好时坏，最严重时有自我了断倾向，陈母担心事情曝光会更糟，所以没有说出真相。”
“现在事情真相已经通知校方，你的处分也被撤回，很快就会公布。”林迟然看着不在状态的沈洵：“这些也不能抹去你过去遭受的痛苦，如果你想通过法律手段讨回，我们会给你提供帮助，即使他是精神病人，身边人也不可能不在意。”/p>
是讨回自己应得的吗，还是同样手段报复回去，沈洵许久开口：“算了。”
“不追究责任吗？”伍文想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事只会比沈洵更崩溃，即使没什么用，也不想这么简单放过。
“顺其自然吧。”沈洵不是不恨不怨，但他受够了人生不断折回，所有选择都指向这段过往，就让时间带走这一切，最后一次逃避，逃离罪名与良心的审判，真正重获新生。
舆论反转来得猝不及防，一夜间沈洵就从万恶不赦、引起众怒的罪人，变成人生坎坷、无人不说句惨的受害者。
【沈洵好可怜啊，明明是一片好心，竟然被这么对待，这年头真是好人没好报。】
【他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啊，才十七八岁众叛亲离……之前就听朋友说沈洵出道前在酒吧打过工，以前还有人嘲他学历低出身差好后悔呜呜呜，明明这么惨的经历，能生存下来就很不容易了……】
【唉，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支持下wax&wane的出道单聊表心意吧，希望你未来能把过去几年被偷走的人生，加倍过好。】
网友们出谋划策，希望沈洵能为曾经的经历狠狠讨个说道，但本人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愿，连卖惨的营销都没买，而是曾经把他骂得狗血喷头的人，又在自发的同情洗白。
【沈洵高中时候那个奖很有含金量啊，要是没这事根本就不会进娱乐圈吧，前途一片光明，居然就这么被取消保送资格，学校和老师一点都没有调查吗，太不负责任了，这么简单就毁掉学生的人生。】
【这个同学真不是人，有病就是他栽赃陷害别人的理由了吗？关家里就没这么多作妖的机会了！】
【告他！不能让这种人继续兴风作浪，小小年纪就干这种事，谁知道他以后还会做什么啊！？那些骂沈洵人渣的同学呢？怎么都不说话了？他们都是帮凶！】
网友们的激烈反应引起一波又一波的讨论，甚至有人扒出陈楚的真实信息，把曾经骂沈洵的话原封不动地发给陈楚的各种私人账号。
他没有任何回复，任凭网友咒骂，还是沈洵顾忌他是个病人，如果因此有个好歹会很难办，实在看不下去，把话题风向引到wax&wane的出道预热上。
林迟然和伍文早已习惯了娱乐圈这套作风，舆论能在一瞬间反转，说过的话也能在短短七天内忘记，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屏幕背后坐着的是人是狗都另说。
成员们却是第一次切身接触，明明早就做好觉悟，气氛还是沉闷起来，伍文看向林迟然。
林迟然见状笑着说：“对了，下周团综去露营野餐。”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景行忽然想起什么：“之前说我来做饭大家都没意见，你们想吃什么？让我先学学。”
成员纷纷愣住，江何初艰难开口：“景行，你什么时候说要做饭的……？”
“之前不是说要好好犒劳下队长吗，他休息我做饭。”景行摸摸头。
沈洵沉默，有种不妙的预感，他怎么记得景行的厨艺水平还停留在番茄炒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