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是不是有点过了
学校有时会在四楼电教室放英文原版电影录像，演人鬼情未了那天我多么希望和王京一起看，但是她没有出现。时光倒流七十年挺感人的，那种纯纯的爱，还有猛鬼街，挺吓人的。印第安纳琼斯历险记里面和印度人的眼睛汤把我恶心坏了。还演了警察故事，搞笑的，一帮弱智流氓当警察去了。
转眼过年了。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电视里演《新白娘子传奇》，赵雅芝有点显老，叶童演的反串许仙开始看着挺别扭，后来就习惯了。古装剧还是台湾拍的有意思，又唱又比划的，比聊斋拍的有意思多了。千年等一回的爱情，左宏元作词作曲演唱，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我还买了一盘主题曲磁带，天天放随身听里面听。
开学了。我还是接着天天去她家楼下等她。她开始和我玩游戏。有时故意不坐302，坐别的车再换车去学校，有时干脆骑自行车。有时提前出来。有三种到学校的方法，而且是随机的。我觉得这很有趣，每天就骑车到她家楼下，按她出门的习惯提前20分钟到。风雨无阻。这样我就每天都能看到她了。
有一天下午放学，我远远看到王京坐在一个留着似乎络腮胡但长得挺白净头发有点长穿着亮土色夹克衫还挺帅的男同学自行车后座上，从实验楼西北角往西去了。我跑着追过去，没追上。她似乎还扭头看了一眼追上去的我。
3月4日突然收到一封王京的信，
余蒙，你好！
也许我应当早些给你写信，把一切都说明白，就不会闹成现在的样子了！我实在是不习惯你待人处事的方式，我想无论是我或是其它女孩子都是无法接受的。
我以前一直想用回避你的办法，让你把我渐渐忘掉。因为不论是你写信或是打电话都给我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我不想对我的父母和男朋友作任何解释，因为我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
其实，最初我对你这个人并不讨厌，但自从你开始在车站等我的时候，我对你就越来越反感了。我们只不过是同学，是在没有必要天天见面。
也许，是你年纪还小，但我奉劝你一句，你不应当把你现在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这方面，你应当珍惜你现在的学习机会，等你有了真才实学之后，你就会发现，你身边会有很多可爱的女孩喜欢你的。但她们欣赏的绝对是你的才华，而不是你追求女孩子的方式！也许我说的话有些伤你的自尊，请你原谅，因为这是我的心里话。
我希望你从今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或写信了，也暂时别和我见面。如果你一个月之内能做到以上两点的话，我想我会用对待一般朋友的很礼貌的态度对待你的，或许还能成为你的大姐姐呢！
怎么样？我想你会同意的，那么，一言为定，从四月初开始，让我认识一个新的你吧！
王京 9432
我实在想不通。如果她有男朋友，那第一个电话干嘛和我聊那么久？为什么后来接着和我交往？直接跟我说有男朋友不完了吗？我就不会这么死皮赖脸了。我有自知之明。
自从收到她的信，我按照她说的，没有去等过她。没有给她打过电话，没写过信。可我仍希望每天能见到她。于是每天早上坐302我都坐靠右侧车窗的座位，当302经过和平街北口时我就可以看到她在不在117路车站上等车。每个课间我都趴在我们班在实验楼的教室窗口上看着对面教学楼415教室，因为她坐的位置正好能从那里看到。哪怕影影绰绰的见到她就心满意足了。一直到3月21号星期一，我提早到学校在站在报刊栏前看了20分钟报纸，才等到她走过来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我慌忙扭过头去，抬腕看了看表。第二天中午又在学校里和同学一起和她面对面巧遇了一次。
我一直想给她写一张纸条告诉她我不是她信中所说的那样幼稚。我改了一遍又又一遍如何措辞，一直都没改好。
我觉得这样自作多情确实很累。我何苦要装作没看见你，何苦一个劲儿的在遥远的地方希望看你一眼？就算是到了四月份也只能偶尔见一面，还要被你当一般朋友对待，至多是点一下头？一个星期中只有五天有可能见到你，我希望把可能变成一定。从今往后我每天都要去117车站等你，不主动跟你说话，你愿意对我怎样都无所谓。我只是希望每天都能见到你，你是我的精神生活的动力。我做我想做的事，自从我认识你以后我改变了自己的生活，一切变得有条理，改正了坏习惯，为自己制定了较高的目标，为了让我适合你，我可以做一切事情。
第二天早上我坐302到和平街北口下车，也去坐117，她从中门上我从后门上。我漫不经心的远远跟着她。她一定是看到我了。
这样过了两天，3月26日，周六，明明知道她没课，我还是早上去117车站等车去学校上机，然后中午又回到和平街北口，想走到她家楼下然后再走到兴化路等我们厂班车回房山。我到和平街北口下车脑子里就满怀希望能碰到她，一边往那个家属区里走。没走多远就看到那个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身影迎面飘来--大眼睛，白净的脸庞。我和她对视着走近了，我对她点头。她迟疑了一下，也微微对我点了下头，同时冒出一句“你怎么还上学去了？”“没有”我的发音有点像“妙”。她走过去了。我心里异常高兴的对自己说“you‘ve got it！”
她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能在那儿碰到她。我走那条路没有别的原因。看来她在迟疑的瞬间做出了决定。走在我后面的那个人一定以为我也住在那片楼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好像是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邻居打声招呼。可是我在那里只认识她。当时我把她的不理我，躲我，一切的一切，都抛到了脑后。巨大的成就感冲上我的心头。我觉得我做的一切，在她跟我打招呼的那一瞬间都显得鬼鬼祟祟的。我似乎隐约觉得我追她只是因为她总不理我。我的这个想法和这些做法有点可怕。毕竟这样能面对面见到，都是因为我的努力地去见她。否则不可能发生一切的一切。没有我的鬼鬼祟祟就没有和她的四目相对。我很珍惜这段能见到她的日子。我无法确定最后的结果，但这个过程我已经很享受了。她已经成为我的人生奋斗目标。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王京住的地方是一幢两层的小白楼，我在楼下想等着她还给她一个笔记本。我看见她走上楼去，我也跟着上去，结果发现里面是分成一间一间像办公室那样的屋子。我一间一间的打开房门，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了。这时她妈妈（我没见过但梦里见到了）拎着一捆菠菜一捆小白菜走上来，说马上就把你找下来。我坐电梯下楼等了一会儿，她妈妈下来了，说她不叫王京，叫“沈娟”，我说“这是她的笔记本”说着递了过去，可接本的又变成了王京，但好像变小了，像是上初二的样子。我走出楼门，发现周围很荒凉，到处是荒草。这时我醒了，一看表，3点35。
然后我接着睡，又做梦，在她家现在的这个楼下，我站在那儿，几个晨练的老人问我等谁，我说等王京，过了一会儿，楼里出来几个人，我看里面没有她，就走上楼去，坐电梯到了11层，我拿钥匙打开了一户门，问里面的人王京住哪儿？有个老头说“王京啊，在6号”然后刚好看到你走出来，径自开了电梯门。我追上去，电梯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