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章 孔修的小剧场2
天微微阴着。没有阳光。
孔修撅着屁股，手握一把小工兵铲，哼哧哼哧在老宅后头的桃树下挖坑。他已经挖了很久了，一个深坑已经若隐若现。
桃树下不远处是一条山渠，绕着村子一路通向远处的田野。山渠旁是一条窄的只能两人并行的乡间小路。一个头发灰白、精神头矍铄的老头儿摇着蒲扇，沿着小路走了过来，看到忙活的孔修，他大声道：“小家伙，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孔修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有一只鸟儿死了，我想给它修个坟，把它埋了。”
老头儿踱近一看，果然，有一只灰色的小鸟躺在孔修旁边，一动不动。小鸟没甚特别的，灰扑扑的，只在头顶长着一簇白毛。
老头儿用蒲扇轻轻碰了一下鸟儿，对孔修道：“这只鸟儿还有气。还有救。”
孔修大眼睛瞪起来，看着老头，然后狐疑道：“老爷爷，它两条腿都蹬直了，我外公外婆都说它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说它还活着？
“这是一只白头灰隼，这种鸟儿遇到危险蹬直了腿装死是它一贯作风。”老头儿摇着蒲扇道。
“啊？”孔修听完，忍不住把鸟儿拿起来，仔细看它。灰隼两眼紧闭，看不出是死是活。
老头儿用蒲扇柄捣了一下鸟儿的腹部，鸟儿突然两腿一抖，蹬了一下。
“哎呀！它真的没有死！”孔修开心的说。
“你把它一条腿儿绑住，找点小虫子给它，它要是吃了，就会活过来。不过它肚子上有伤，不能再戳了。”老头儿说。
“老爷爷，你会给鸟儿治伤吗？你帮帮它好不好？”孔修问他。
“我跟它又不熟，凭啥给它治？”老头儿故意拒绝。
孔修想了想，说：“那我请你来我家做客。我外婆炖的小草鸡可香了。”
“小家伙，你可不像本地人呀！”老头道。
“我是的呀！这里就是我家老宅。”孔修回答。老头儿看了一眼老房子，对孔修一笑，没有再说话。
外公和外婆听到孔修跟别人说话，于是从屋角后拐了出来，俩人正在忙着整理菜畦，手里还拿着铲子和镢头。
“孔修，你在跟谁说话？”外婆问。
“这位老爷爷。”孔修给他俩介绍。
寒暄之后。老两口便明白了，这个摇蒲扇的老先生是在外地工作，退休后落叶归根，回老家养老的。这倒是不稀奇。村子里这样的老人还有好几个。
但孔雀和大美轮番嘱咐过他俩，不要随便跟陌生人打交道，虽然这个蒲扇老者看上去没啥特别，但老两口还是不想让孔修跟他多接触，于是外婆对孔修道：“我和你外公从地里翻出许多小虫子，你可以去捉几个给鸟儿吃。”
孔修于是拔腿就跑向屋角后的小菜地。
老两口对蒲扇老者笑道：“小孩子就这样，说到捉虫，就把别人忘了。”
“没事儿，”老者笑道，“相识就是缘分。咱两家住的也不远。以后，你们如果愿意，可以多走动走动。带孩子来我家玩。诺，村口门前有棵柿子树的，就是我家。”
“一定一定。”老两口客气答应。
老头儿离去。黄女士对孔老先生道：“要不咱们抽时间去他家看看去？”
“你咋见了谁都这么大好奇心？”老头儿甩手走人。
“外公外婆！你们快来呀！帮我捉虫子！”孔修在菜园里冲他俩喊。
天突然阴沉了下来，似要下雨。外婆将鸟儿拾起来，跟外公匆匆去找孔修。
一天后。孔修看着萎靡的小鸟，愁眉不展。
过了一会儿，他抱起小鸟，揣进怀里，撒开小脚丫子一口气跑到门口长着棵柿子树的院门口，趴在院子门上啪啪捶门。
“谁呀？”有个声音由远及近的问。
“是我！是我！老爷爷，我是孔修！”孔修扯着嗓子喊。
老人打开门，孔修跟个小炮弹一样冲进去，一气冲到房里的方桌前，把鸟儿从怀里掏出来，搁在桌上，对跟上来的老人道：“老爷爷你救救它吧！它就吃了一次东西，又不动了。”
老头低头仔细瞅了一下小鸟，用食指按了按它的肚皮，说：“不大妙呀，它肚子里有个肿块，花生米那么大，不消反长。”
“那怎么办呀？”孔修问。
“只能给它做个小手术，取出来喽。”老头说。
“那爷爷快点做手术给它取出来吧！”孔修大眼睛一忽闪道。
“我给它做手术需要有人帮我，小朋友，你能做我助手吗？”
“我能！”孔修一口答应。
两个小时后……
孔修外公外婆站在戴着无菌手套的老头身后，目瞪口呆的看着小外孙的背影，孔修正站在低桌前，认真的给小鸟的肚皮缝线。他半低着头，神情专注，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人。
老头悄悄歪头对孔修的外公外婆道：“你们的小外孙真是一把天生的手术刀，他爸爸是不是外科医生？”
外婆略带尴尬的轻轻咳了一声，瞥了外公一眼，外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装没听见。
“老爷爷，我缝好了。”孔修最后把线系牢，用消毒剪刀剪掉线头，放下了手里的器械。
他抬头望，老头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眯眯地说：“完成的不错，小朋友，你很有天分啊！”
孔修说：“我只是想救它。它这次不会死了吧？”
“不会啦，再过几天，它就能跑跳了。”
“那太好了！”
孔修看到外公外婆，说：“老爷爷教我救治小鸟，我会给它缝合伤口了！”
外公深深看了一眼老头，问老头儿：“老先生，冒昧问一句，您怎么称呼？”
“你叫我老贺好了。”老头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