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遗憾
一下车，赵向东已经在等着。
“十一哥，手续正在办理，遗体在负一层。”
“具体情况，警方会详细说明，有疑问的地方可以当场就提出来。”
“据说这次殃及的人比较多。”赵向东和十一汇报着刚刚了解到的情况。
“先把遗体认领，其他的事过后再说。“
十一开口道。
来到认领处，赵向东办理着手续，十一呆呆的看着姑姑一家的尸体。
旁边的警察在和死者家属通报事情原因。
”今天早上，死者一家人在逛街，在一家金店的时候，碰到的大圈仔打劫金店。”
“在抓捕的过程中，大圈仔射中了一辆汽车的油箱，引起了爆炸。”
“包括死者在内，死亡14人，受伤20多人。”
“是近些年，港岛抢劫案中，死伤比较大的。”
说完通报的警察向后退了退。
今天来认领尸首的不是第一个了，有的嗷嗷哭，有的问警察是干什么的。
甚至有一个还没挠了，不过眼前这位的情绪还比较稳定，只是不吱声，这没什么，这个时候不想说话也算是比较正常的反应。
十一根本没在意他在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站着，沈梦依在边上扶着十一。
十一的手不断的抖动，治疗术一次次的用在姑姑的尸体上。
眼泪默默的流淌着。
看着一没有反应的尸体，最后做了妥协。
接过沈梦依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眼泪。
对赵向东说道：
“办好了吗？”
“手续已经办好了，车子在门外等着，殡葬公司已经联系妥当,随时可以过去。”
“好，现在过去。”
殡葬大厅里四周一片素维，姑姑一家的相片挂在上面，棺材摆在中间。
十一穿着一身縞素跪在家属区。
大飞算是第一个到了，一件黑色的西装里面什么都没穿，上完香后便开始帮着忙活着。
姑姑的邻居陆续的过来，然后是洪兴的各区话事人。
最后是陈耀和蒋先生。
还有一些其他的社团的人也来了。
有的是和姑父有关系的，有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来的。
三天后，灵车开道，带着亲人的思念，带着友邻的祝福，愿天堂没有遗憾。
墓地前，十一一把一把的洒的纸钱，看着陆续离开的众人，眼泪再次默默的流了下来。
“别太伤心了，姑姑也不会希望看到的。”沈梦依轻声的安慰道。
“我8岁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内个时候我不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
“但我知道他们不是睡着了。”
“我在姑姑的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但是我特别不懂事，每天吵吵闹闹的，一点都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然后我回到了我自己的家，姑姑每天都来做家务，安排我上学放学。”
“我记不得是什么时候，我突然就意识到，我再也见不到我的父母了。”
“于是，我大哭一场，那天是姑姑唯一一次没有回家。”
十一转过身，吸了吸鼻子，看着对面的青山。
“也是从那以后，我就觉得我不需要人管，我是一个没有爸妈的孩子。”
“我想读书就读书，不想读就不读。”
“内个时候姑姑家还只有四口人，大哥学习最好，大姐最喜欢管闲事。”
“姑父虽然嘴上总是说这说那的，但姑姑能来我家照顾我，也是他允许的。”
“我姑姑呐，每天就两边跑，家里的比较听话，我就比较顽劣。”
“但我不觉得，我觉的没什么啊，这才多少事啊。”
“而且又没有花你们的钱，我父母留下的唐楼有出租出去。”
“后来我就进了洪兴，一个人开始生活。”
“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很好啊，这样多自在。”
“可社团哪是那么好混的，结果就是连累亲戚。”
“有一次我在街上砍人，没想到中了埋伏，正巧被我姑姑和姑父看见。”
“他们冲进来啊！两个普通的人，平时市场买条鱼，都要别人帮着杀好。”
“拉着我跑了好远，后来停下来才发现，姑姑的背上全都是血啊。”说着十一的眼泪又偷偷溜了下来。
“姑父的厂子被人砸，大哥他们还和我说没事，都会摆平。”
“摆平什么啊，还不是花钱。”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了，有时候人的精力是真的有限啊。”
“有些事你看着不尽如人意，可实际上有些人已经拼尽了所有。”
十一对着天空洒了把纸钱，白色的纸钱飘飘荡荡落了下来。
“在往后我就很少回去，我怕，我怕我给他们添麻烦。”
“每次过年回家，我看着姑姑欲言又止的，我也很难受的。”
“可是能怎么办，退出社团啊，没可能的。”
“只能想着，以后挣了钱，给姑姑买些这个，再买那个啊。”
“以后有时间，就多陪陪他啊，一起去看电影，去游乐园，去旅游啊。”
沈梦依帮十一擦了擦眼泪，十一一把把沈梦依搂进了怀里。
“如今终于有钱了，我就想着，今年带着你，她一定很开心。”
“你这么懂事，又会讨长辈喜欢，说话又好听，又有文化。”
“她一定很喜欢你的，她一定很喜欢你的。”
“可是 ”
“王八蛋”十一狠狠的捶了下围栏。
望着远方的青山，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伴着夕阳余辉两人告别了姑姑一家，踏着清风落叶，又卷起片片白色的纸钱。
许是指缝太宽握不住时光
许是酒杯太浅装不下过往
总以为下次能再见。
一眨眼就一天，一回头又一年
最后隔山隔水隔人间
没等到圆满，却等来了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