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拯救不了
太宰不知道站了多久，鸢色的瞳孔一动不动的盯着医务室紧闭的门，像是在看着，又没看进任何东西。
直到中也离开去出任务，他仍然站在那里发呆。
直到森鸥外推开门出来告诉他，他没办法把她叫醒，只能维持她的生命，等她自己醒来，万一她一个月后仍然不醒，那就弃了。
太宰没有意外，他知道森鸥外不会白养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那么久，一个月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谁让她满打满算起来，也只真正在mafia待满一个月，没扣掉她先前养伤的一周时间都算不错了，若是再多展示一点她的能力，向首领展现出更多的利用价值，那能给她宽限的时间就可以再多一些了。
他不敢在第一时间踏进去看她，他不想看见她可能突然失去呼吸的瞬间，于是他离开了医务室门外。
整整两周都没再去看望她，只是偶尔通过中也去探望的隻言片语，得知她仍然活着的消息。
太宰冷漠的想，或许他根本不在意宇智波雪奈的死活，也是，不过就是认识一个月的陌生人罢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但当他在路上遇到织田作询问雪奈时，他才猛然惊觉，他这两周一直沉浸在工作中，许久都没有去lupin酒吧找他们聚会了。
他扯着嘴角，告诉织田作，雪奈酱正在学习怎么处理文件呢！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理他。
织田作却告诉他：“太宰，别笑了，你看起来快哭了。”
织田作以为是因为雪奈不想理他，赌气呢！
太宰笑不出来了，想告诉织田作，不是她不想理他，是他不想去见她。
喉咙却哽咽的发不出声音，太宰说不出话来。
织田作又说：“既然想找她，那就去啊？她不理你，你就主动缠上去吧，那不是你最擅长的事吗？”
太宰不说话了，转过身快步走了，越走越快，几乎是狼狈的闯进了医务室。
他颤抖着手去推开雪奈的病房，走近病床，去看那张更加苍白的小脸。
他头一次这么惧怕人的死亡，没有惨烈的尸体、鲜红血腥的色彩，只有那张精致白皙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的画面在眼前持续重播。
他想，他还是在意她的，他想要她活着。
但他为什么不想她死呢？
因为她看到他不想被人发现的秘密？还是因为她发现他想让人看见的求救？
他觉得，其实并没有差别。
不管是哪种，都没有人想过对他伸出手，唯一对他伸手的对象，却觉得自己拯救不了他，为什么呢？
对了，因为她曾经没能拯救的那个人。
“后来呢？”太宰问着她大哥的后续。
他听到，她语气飘忽，像在回忆什么。
“他死了。”
“大哥他、原本就对战争的意义困扰许久，但碍于家族，他不能随意将自己的问题问出口，否则动摇的就不只他了。
即便不明白战争的意义，为了家人亲族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输，所以他只能默默的憋着。
但看着身边同期的同伴一个一个死去，内心难免崩溃，直到最后一个为了保护大哥而死，他终于还是撑不住了。
他说，分明不需要保护他的，不能因为他是族长长子、是下一任族长就牺牲自己去保护他，他就这样宛若行尸走肉一般又撑了许多年。
直到前些年，为了护住我，死在我面前。”
三年前，才刚十岁的雪奈一扭头就看见抱着一堆起爆符冲过来的幼小孩童，脚下被刚倒下的大人尸体绊倒，根本来不及逃开。
雪奈心里慌得要命，突然后颈衣服被拎住，有人抓起她的后领将她用力地甩了出去，雪奈抱头在地面滚了好几圈，剧烈的爆炸传来，熊熊的烈火在她身后燃烧。
灼热的烈焰燻得她视线模糊，强大的冲击震得脑子发矇。
当她头晕目眩的站起身时，看到的就是让她目眥欲裂的场面，她连滚带爬的朝着地上浑身是血的人跑去，扶起他哭的撕心裂肺。
“哥哥！你撑着，等等援军就来了！”雪奈慌张的抹他脸上的血迹，但他浑身都是血，再怎么抹都还会涌出来。
“咳咳！”已经长成青年的兄长抬手摸了摸雪奈的脸，眼中少了死寂，只有释怀和欣慰：“没事、不要哭。”
两双同样的眼睛深深的注视着彼此，还只有双勾玉的雪奈睁大眼，紧紧盯着他体内查克拉气息越来越微弱，右手颤抖着抬起，绿色微弱的查克拉隐隐从她手下发出。
青年没阻止她，他知道这是徒劳，但她眼中的绝望和他当年一模一样，所以他不敢阻止，深怕她重蹈覆辙，走他走过的路。
雪奈的医疗忍术是自幼开始学的，为了老是受伤的兄长们学的，但青年的伤势实在太重，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连血都止不住。
雪奈的眼泪一直往下掉，心里也明白的很，但她不想放弃，直接放弃不就是放弃了哥哥吗？
“雪奈、我算是明白了，不是因为我是下任族长的关系……只是因为没法看着同伴死在自己面前罢了……”青年张着嘴轻轻笑着，血却不断往嘴里冒出来。
雪奈泣不成声，她没阻止他说话，她怕再也听不到他说话了。
“我想、妳说得对……要是平常，我原本是赶不上的、但一想到现在躺在这里的可能是妳…居然就让我给赶上了。”青年庆幸的笑了笑：“我啊……能保护到妹妹、就是我最高兴的事了。”
雪奈拼命摇头，她才不是为了这样才让他去找高兴的事，她希望他活着啊！高兴的事要活着找啊！用死来交换算什么高兴的事？！只会让活着的人不高兴啊！
“雪奈、不必难过……当年是妳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不是、我怕是活……不到……现在了……”抚摸着她脸的手向下滑落，雪奈连忙捉住他的手，青年沉重的喘息着，话已经说不出口了。
青年深深的注视妹妹的脸，在看到她双眼的时候，已经快没有了生机的双眼微微睁大，嘴角勉励勾起一抹欣慰的笑。
‘真好、这下再没人能伤到她了。’青年阖上了双眼。
雪奈颤抖着手覆盖在他的眼睛上，如果族人死亡，在敌人赶到之前必须毁去写轮眼，但雪奈不想毁掉这双眼睛。
她的手轻轻地盖在他的眼睛上，祈祷着先来的是援军，那样她就不用毁掉大哥的眼睛了。
“雪奈！大哥！”一身红盔甲的少年赶了过来。
“二哥…”雪奈抬头，腥红的眼睛吓了少年一跳。
“雪奈妳……”少年看见她满脸的泪水，停住了想说出口的话，再看看她怀里浑身浴血的青年，突然嗓子也哑了：“大哥……”
雪奈双眼灼热，留下了道血泪，随后眼一闭，失去了意识。
她本就筋疲力尽，一个人撑着等待援军的支援独自面对七八名成年忍者，好不容易解决，却没想到杀出一个幼童，她活下来了，大哥却因她而死。
再度醒来后，她也曾迷惘自责过好一段时间，直到三哥和父亲接连战死，她才缓过神来，她不想再失去亲人了，这时她才发现原本双勾玉的写轮眼变成三勾玉了，但医疗忍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顺利使用，一用便双手颤抖、查克拉溃散。
二哥告诉她没事，可以继续学习，迟早有一天能再使用的，那是刻在身体记忆的东西，它挽救过许多人的性命，不会那么轻易消失，现在既然不能用那就不要勉强。
雪奈却颤抖着双手，无神地想着：可它却没能救下哥哥。
雪奈没告诉太宰自己会医疗忍术，只是告诉他，哥哥因她而死。
“我没想到自己年幼无知的话能够救下他，但却没能完全拯救，他终究还是因我而死。”雪奈低声道，话里带着泣音，但没有哭。
“妳后悔对他说的话了？”太宰淡淡地问。
“……”雪奈沉默良久：“不，我并不后悔，我遗憾的是，没能拯救他到最后。”
太宰靠着墙，看着少女躺在中央的病床上，手上吊着营养液维持生命，仪器显示的生命气息微弱却仍顽强地起伏着。
在他闯进她病房后又过了一周，已经三周过去了，她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森鸥外已经没有再关注过她了，mafia渐渐恢复没有她在时的日常，虽然人手仍然短缺，但并不对她能醒来再抱希望。
他双手紧紧捏拳，在心里埋怨：‘明知道自己的话没能完全拯救他人，为什么要说？既然说了，那为什么不再努力点，把手伸到最后？不试试看就收回了手，我在妳眼中到底算什么？这样一声不吭的躺在这里又算什么？’
太宰吐出一口气，走到病床边，望着不再面露痛苦，安静沉睡着的雪奈，双手缓缓放在她细白的颈子上，病态的低语：“给了我希望又不帮我实现，那还不如不给。”
他想亲手将这点希望再度掐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