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观政
看到目的已经达成，周文也不再多言，免得惹了谢琰的不痛快，简单的说了几句就行礼告辞了。
谢琰看到周文已经离开再也看不到身影了，这才满面愁容叹道：“我不会处理政务啊，明日可怎么办啊，到时候肯定得出丑啊！”
正在烦恼之际，谢琰突然看到下方两侧端坐着正含笑不语看着他的三人，谢琰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忙向着三人问计：“叔父，宫监，太史！可有妙计救我？”
谢灵运微微笑道：“宫监的职责是处理内廷事务，不能插手外廷的事务。我与太史都是内廷参谋，君上问询我们自当回答，但是太史有教授君上知识、回答君上垂询的职责，所以还是让太史来教君上吧。”
谢琰将期待的目光落到了太史史佚的身上：“先生可有教我的言语吗？”
太史史佚郑重的行礼回答道：“君上既有问询，臣定然如实相告。”
“先前君上回答相国的问题时，就已经落入他的圈套之中了。”
谢琰闻言不禁吃惊：“啊？这是何意啊？”
史佚继续侃侃而谈道：“如今乃大争之世，强国相争，弱国图存。强国兼并弱国以恒强，弱国若不自强则必亡。在这世道中，不管强国也好，弱国也罢，一招不慎便有可能亡国灭族。身为一国的国君，若是不想落得个身死国灭的下场，就只能励精图治，拓土以强国。”
“所以君上若是想要寿终正寝，就只能做一个明君雄主。”
这一番话就如一记当头棒喝，瞬间把谢琰打懵了，双眼无神口中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这是上了贼船了，这国君当的还不如在楚国当人质舒服呢。”
史佚说完，看着谢琰发呆的样子，也不继续说，就等着谢琰回过神来再继续。
良久，谢琰总算是接受了现实，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稳定了心神，继续问到：“先生，那我明天去议政殿应当如何应对呢？”
史佚笑道：“君上勿忧，既然相国请您去议政殿学习，您就大大方方的去观政便是，您只需要做到少言寡语，多多观察相国和诸大臣如何处理政务便可。若是遇到有疑问的地方，很急切的可以当场问询相国，其他的可以记于心中回来垂询我等。”
谢琰抚掌笑着：“善，大善！”
第二日，谢琰一身朝服，在内侍和乌衣军簇拥护卫下来到了议政殿。
“君上至！”在内侍的呼声中谢琰走进了殿中。
这一次大臣们的座位安排，并不是像上次相国周文那样按四方位次安排。这一次是左右两排分属文武，而谢琰的位置就是最高的主位。
跨入殿中，这是谢琰第一次参与朝政，他端起了君王的范儿，左手按剑，右手扶着腰带，一步一步向着自己的主位走去，经过每个大臣他们都俯首行礼，在这一刻，谢琰真正感受到了一个君主的威严。
谢琰坐定，待到君臣见完礼后，谢琰便要求相国周文坐到自己的侧面，好随时做讲解。
首先是司徒府的典农和司空府的水部郎提交的关于在潮安周围修建水库、水渠等农业灌溉设施的呈报。
谢琰翻开呈报，转头看向周文，示意他可以开始讲解了。
“请恕臣无礼。”周文跪着躬身，然后便开始了讲解。
“我们的事务性呈报都是分为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简略概述，一个部分是详细阐述。”
“君上请看第一页，这就是简略概述，通常就是简略的说了这个事情叫什么名称，是由哪个或者哪几个部门负责，具体要做的事情内容，需要多少钱粮人手，从哪些地方去征集抽调钱粮人手等。”
谢琰按照周文说的，翻开一看，这个简略确实是一目了然，谢琰觉得这个简略版的概述真的很好，让他这个一点都不懂政务的人也能很清楚的知道这些事务的情况。
坐在下方正在摸鱼打酱油的太史史佚听到相国的话，再看看自家君上还很认同的表情，不由的撇嘴在心里暗自腹诽：“什么简略概述，不就是傻瓜版呈报吗，话说是哪一代国君当时觉得看详细呈报太浪费时间了，要求大臣们弄个简略版的出来，后来大家就发明出了这个傻瓜简略版，就是个傻瓜都能看懂，相国也就是忽悠一下国君刚即位什么都不懂。话说到底是哪一代国君弄出来的呢，哎呀，要回去到府库里查一查。”
周文又接着介绍：“当您看完第一个部分的内容后，就会对这个事情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这个时候就可以去看看后面针对各个方面的详细分析了。”
谢琰翻到了后面的详细阐述部分，周文指着谢琰翻开的内容开始介绍：“君上您看，首先是做这个事情的原因和理由的叙述分析，这个呈报就说明了潮安目前周围农田灌溉设施老化，还有些地方缺少水渠，所以呢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就需要修建水渠方便农民灌溉农田，同时为了防止枯水期缺水的问题，需要修建水库，可以有效的预防潮安地区干旱和洪涝灾害的发生。”
谢琰听完连连点头，直接表示这个分析很到位，这个水渠和水库很有必要搞。
周文又继续介绍：“再接下来就是关于建设水渠和水库的具体的做法，比如阐述他们要在哪些区域建设，建设水渠和水库的工程技术方案，如何组织调度工人参与建设，整个工程完工的时间等等。”
随着周文的讲述，谢琰也在哗哗哗的翻看着呈报内容，颇有一种走马观花的意思，但是就是走马观花也让此时的谢琰有点头大，后面的东西完全看不懂啊，大脑已经开始指挥眼皮打架了。
“再后面就是建成后能够为国家增加多少的收益，这里就需要计算了，不光是要计算每亩农田能够增产多少粮食，还要计算这个防灾效果可以为国家减少多少损失，以及灌溉工程能够在农业发展中节省多少人工劳力。”周文说着就让谢琰翻到这个部分去看。
这一看，谢琰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他大脑已经开进入关机状态了，但是周文看到这一部分脸就黑了下来。
“这个呈报是谁写的！”周文突然一声怒喝，直接把要关机的谢琰吓了一跳，大脑瞬间开机。
谢琰一脸懵逼的左看看右看看，脸上全写着“有谁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的表情。
听到相国怒喝般的问话，司徒府的典农和司空府的水部郎立刻出来回答说是他们写的。
谢琰看着这两个站出来的年轻人一脸紧张不已的样子，就很是为他们捏把汗。
周文冷着脸喝问道：“尔等可知按照要求呈报中要将项目所有的收益都要计算清楚，你们怎么只计算了农田增产，其他的为什么不计算？”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僵持了片刻，终于有个年轻人鼓起勇气回答道：“回相国，我等知道呈报的要求，因为司空司徒两府要求今日一早就要将呈报递交君前审议，时间太紧所以就。。。。。。”
周文阴沉着脸不接话，拿过谢琰桌案上的呈报，继续往后翻看，越看脸越黑。
整个议政殿开始了低气压，所有人都不说话，静静等着相国把这份呈报看完。
谢琰此刻也挺直了脊背，耳边是相国周文翻动呈报的哗哗声，好像每一次翻动都能感受到相国的怒火在升腾。
谢琰已经做好了看一场大戏的准备，只要不让他再看那些政务呈报，谢琰的大脑绝对是一片清明。
“啪！”呈报被周文狠狠的扔了出去，直接摔到了那个回他话的青年脚边。
“你的项目所需的钱粮以及人力为什么也没有计算！”
那个年轻人倒是还能清晰的回答：“我觉得这次修建水库和水渠和之前修建的规模相差不大，完全可以参考之前修建所花费的成本，所以就不用过多计算。”
“荒谬！什么叫相差不大就可以不计算了，计算成本就是为了防止出现浪费和贪污，如果按照以前的成本费用批准了，万一多出来了几万贯钱粮，多征调了数以千计的民夫，这样的浪费你来负责吗？你知道这些钱粮足够多少百姓家庭的花费吗，你知道多征调的民夫会影响多少个家庭的生产生活吗？”
“若是少了怎么办，到时候修到一半发现钱粮不够了，是不是你又要再来申报要求增加钱粮？到时候国库紧张，给不出来钱，这些水渠水库就不修了吗，让整个工程都摆在那里吗？你说你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国君要你们来做官是来好好建设发展国家的，不是要你们这些人来给国家添乱的！”
周文满脸怒火呵斥道：“将此呈报重新计算，其他各府官员都听好了，今日所有呈报必要按照相关要求编写，若是再敢出现怠慢政务、敷衍了事的情况，你们就自己回家吃自己，别来当这个官，我们申国不需要这样的官员！”
“今日君上初次理政，本来是要让你们露个脸，结果你们给我现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