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泥菩萨
经过几层审核，空谷终于进入了这座享誉盛名的城市。
首先便是科幻感，宽阔的街道两侧高楼林立，街上不时出现全自动化扫地机器人，以及两侧遍布的各种功能的虚拟光幕。
然后就是复古感，大街上到处都是穿着僧袍，道袍还有魔法袍或者学士服的人，倘若不看那些高科技造物，城市整体依旧是木质结构。
两种感觉交织，给空谷一种别样的感官冲击。空谷看了一会，便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出发。
通过一种垂直木梯，空谷到达中层，来到了一个的占地面积极广的寺庙门口。寺庙的牌匾上三个金碧辉煌的大字-醒觉寺。
空谷的手按上大门的时候，仿佛凭空出现的泥浆从大门倾泻而出，将空谷直接淹没。下一个瞬间，街道上空无一人，刚才倾涌而出的泥浆仿佛是幻觉。
空谷只感觉眼前一黑，以前无往不利的天目通亦被遮蔽，自身的性魂都好像被糊住，变得浑浑噩噩。只有两颗舍利如阴阳相合般转动散发的一丝灵光能让他保留一丝清醒。
直到某一刻，熟悉的月光播撒而下，唤醒了昏沉的空谷。苏醒的空谷将他的根本心法水月心经运转到极致，默念清心咒。瞬息间便恢复灵台通明之境。
空谷回过神来，开始关注自己的处境，却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心湖震荡。
……
醒觉寺大殿。
与承德寺相差无几的布置，大殿中心是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到可以让人头皮发麻的缆线和主机。一眼望去，根本见不到尽头，哪怕只是看着，都要产生空间错位感。
哪怕是以长安第一大寺的体量，也不过满足了整个长安八分之一的硬件需求。甚至这里还不是全部，除了这个主殿，还包括三个偏殿。
一旦这里出了问题，长安十分之一的地区的网络都会瘫痪。乍一听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但作为大唐的中枢，每分每秒都有浩瀚无尽的信息流从长安流出流进。
有些信息哪怕晚一会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所以散落在中层的诸多寺庙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
寺庙的正殿前，两位僧侣正在联机打游戏。
一个僧侣年过半百，面容苍老，身披绯红袈裟，赫然是醒觉寺的方丈，道空禅师。
而与他打对抗的青年和尚，眼神深邃，鼻梁高挺，五官俊美，一副让信徒“空即是色”的外貌。
“你这家伙，消息倒是怪灵通，不好好念你的经，这么想见你的那位小师侄？”道空禅师淡淡的问道。
“这不是照拂后辈的心意深切，迫不及待的想见见咱们这位被秘密培养了十多年的未来佛子什么样子吗。”青年僧侣露出阳光魅力的笑容。
道空禅师的双手在光幕前挥出了残影，轻而易举的将对手打至版边，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把那青年僧侣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随后淡淡的说“你这家伙，不安好心，不就是看上了师弟给他的首座令牌了吗，师弟在时，对你管束最多，不愧是水月培养出来的，跟他一个德行，流连与风月场所，还得了个风流俏和尚的诨号。倒是你这小师弟明明也是水月带大的，反倒有了这般空明的心境。”
说着说着忍不住摇摇头，手中动作不停，继续把刚才趁机逃脱的青年僧侣控制的角色继续打在版边蹂躏。
青年僧侣看着马上就要被虐杀致死的角色，脸色都变得狰狞起来，在光幕上一通狂点，然后，手一松，摆烂了。
“话说师兄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吗？”青年僧侣也不顾佛前礼仪，直接仰头躺在地上。
道空禅师平静看着暗下去的光幕，只是皱着眉训斥他“平日里少沉溺这些游戏，有损心境修为。”
青年僧侣喃喃道“可这些游戏不都是我们发明出来盈利的吗？”
道空禅师听了漠然不语，只是闭目诵经。
“话说小师侄何时出来？”青年僧侣蹭的坐了起来，探着头问到。
“泥菩萨将他拉入泥犁地狱，要洗一遍他的心境，估计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
道空禅师也不睁眼，淡淡回应。
“圣人亲自出手？那位的泥海可是连圣人都淹死过，会不会太草率了，伤到小师侄怎么办？”青年僧侣忍不住问到。
道空禅师却不再回答。
……
空谷站在一朵巨大的机械莲花上，金属花瓣层层叠叠将他包裹，空谷却没有在意身边的这朵莲花，他望着眼前的场景。
昏黄的天地，仿佛混沌未开，天与地交融在一起。一座通天彻地的泥胎立于天地正中，那泥胎手掐莲花印，呈慈眉善目的菩萨相。
泥胎菩萨坐于一株巨大的机械莲花之上，机械莲花自无边泥海中生长，莲花的莲蓬处延伸出巨大的缆线直接连接天穹之上，厚重的暗黄乌云之后仿佛有什么在闪烁，奔涌的泥浆从天穹之上如瀑流下，浇灌在那尊泥胎上。
恍然之间，空谷感觉那尊泥胎突然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无边泥浆倾泻而下，将他彻底淹没。
又是那种感觉，感官被蒙蔽，意识变模糊世界仿佛围上了一层帷幕。空谷感觉自己好像在不停沉浮。
仿佛过了很长时间，又仿佛只过了一瞬间。他的面前升起了一个光幕。他的意识自动集中在那个光幕之上。光幕之上，一行行字迹浮现。
“你的理想是什么？”
“普渡众生。”空谷喃喃道。
“你是否有过恶行？”
“从未”空谷毫不犹豫的回答。
光幕似乎都卡顿了一下，仿佛没有料到这个回答。
“在四下无人的路上，遇到同行老人摔倒你会去扶吗？长安地铁口有人问你借钱，你会给吗？在路上遇到有人被打，你会去劝架吗？”光幕上一连出现三个问题。
“会，借，会。”空谷混沌的意识给出了源自他内心的想法。
“如果同行老人讹你，借钱的人未归还，劝架的你却被拳脚相向，你会怎么处理？”
“人还在，武力威慑镇压，借钱未还，不刻意追回，遇到必要回。”空谷继续回答。
“一百人和十人只能救一拨，救哪一拨？”
“一百人。”
“杀十个无辜的人救一百个无辜的人，杀不杀？”
“杀。”
“牺牲自己救一万人救不救？”
“救。”
“牺牲自己救一个普通人救不救？”
“救。”
“自己的至亲和一个与你不相关的人你救谁？”
“至亲。”
随着一个个或无理或凶戾的问题问出，空谷却一个个都回答的毫不犹豫，一朵奇特的莲花从翻涌的泥海中升起，这朵莲花有的纯白如雪，有的漆黑如墨，有的却黑白相间，最终将空谷从泥海中托起。
最后，空谷缓缓的苏醒过来。
“我佛慈悲，众生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