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安】之羊
南宫五月再次拔出湛卢剑，就要与空谷一起将眼前的最后阻碍彻底消灭。
黑血反而平静下来，冷冷看着他们“你们这是在自寻死路。”说罢，一只手刺向自己的脖颈。
大量的血涌动流出，黑血跪在地上，虔诚的祈祷着。
“自恐惧孕育，由混乱滋生，生命不安，世界不宁。跨越真理之栏，吾等永不安宁……”
“跨越真理之栏，吾等永不安宁。”黑血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狂热。血越流越多，一个法阵在血中逐渐成型。一颗诡异的山羊头在法阵中逐渐显现。
南宫五月在黑血刚开始祈祷的时候便直接出剑，想要趁他病要他命。苍蓝如海潮的剑气斩向黑血，凌厉的剑气引得空谷侧目。
空谷却未出手，他一直在寻找。“病毒的本体到底在哪？”空谷知道，哪怕杀光了所有感染者，哪怕杀了黑血，找不到病毒的本体，这场考试就不会结束。
凌厉的剑气就要将黑血切成碎段时，异变发生了。
一只黑色的绵羊突兀的出现在黑血的面前，在空谷和南宫五月的感知中，它好像一直就在那里。
与其他之前遇到过的绵羊不同的是，他的两个眼睛并非干枯无光，右边的黑曜石般深邃完美，左边的却不如右边的饱满。
凌厉的剑气在劈到绵羊之前便向两边分开，在地上留下颇深的沟壑。
南宫五月凝重的看着眼前的诡异绵羊，“刚才的剑气偏移，是我自己控制的？”
“施主小心，此邪物有扭曲心神，篡改认知的能力”空谷在旁适时提醒。
通过之前的观察，空谷便发现所有被感染的人的认知都被篡改，他们会真的以为自己是羊，而原本的羊则会彻底取代原本的人。
若不是空谷佛心虔诚专一，南宫五月的剑心坚韧如铁，他们的下场亦可想。
那黑色绵羊仿佛卡帧一般闪到已经垂死的黑血的身旁，诡异的咀嚼声响起，他左边的眼睛也变得愈发深邃饱满。由黑血铸就的法阵在黑血身上最后的血的浇灌下最终成型，蠕动的鲜血化为一个肉茧将那黑羊包裹。
就在空谷就要与南宫五月一同出手时，小月的声音再次响起。
“让他们继续，不经过这一步，无法彻底清除病毒。”空谷和南宫五月的行动一顿，纷纷停下了动作。虽说不能出手攻击，但他们两人亦不会坐以待毙
南宫五月盘腿而坐，将那把从不离手的剑放在腿上，闭上眼睛。一阵轻微的剑鸣发出，南宫五月浑身散发出莫名的气韵。而空谷亦是不断为自己加持咒印，叠满增益。
就在某个瞬间，血茧上的搏动停止了，一圈圈细密的裂纹出现在上面。整个血茧如花朵般缓缓盛开。
南宫五月缓缓的吐了一口气，一阵阵气浪以他为中心四散开来。【湛卢】第一阶段，解封。
无法压制的剑气在南宫五月身侧再次划出一道道沟壑，离他较近的空谷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开始刺痛。
“不过这般年岁就已经达到了师傅都曾赞叹不已的人剑合一的境界，这少年郎到底什么来历？”空谷从第一次见面便对这位少年的不俗感到好奇，如今看到此般场景，连他的心境都产生了一些不可思议。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空谷回过神来。空谷把手放在自己眼睛很少摘掉的布条上，轻轻一扯。
布条下双目紧闭，紧接着，空谷缓缓的睁开了左目。
虚境的天空，被污染的明月高升，但此时，仿佛又一轮明月升起。
眼眶中仿佛容纳了一个深邃的世界，一轮由细密齿轮咬合而成的银白大月照耀世界，无远弗届。
冰冷，无情，仿佛神明注视。无论何等人类所标榜，赞美，厌恶的感情只会在这个世界中消融殆尽。
空谷的视线再次落在正在绽放的血茧上，血茧周围突然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坑洞，有的是被重击，有的因高温而融化，有的则是被腐蚀……
只是观测，便会能知晓。
只是观测，便会有影响。
只是观测，便会去改变。
这便是真正全功率开放的【天目通】，真佛之目。
血茧完全绽放，倘若肉眼观察，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但空谷“看”的见，看得见那是何等诡谲恐怖之物。
它无形无状，无血无肉，肆意地张扬挥舞着它的“触手”，涂改着人们的认知。以人心的恐慌不安为养料，怂恿着人们跨过藩篱，不管那是道德，底线亦或是人的界定。
这便是【不安】之羊。
南宫五月看不见这只羊，所以他闭上了眼睛，握住剑柄，拔剑。
斩！
不需要思考，不能有犹豫，只需要去把自己认定的敌人，都斩绝。
仿佛在与空气做搏斗，认知在被改变。
地面满是牙齿与昆虫肢体，月亮变成小孩随手涂鸦的曲线，空中伫立着长满眼球的心脏建成的佛塔与皎白美丽的花……
人间如狱。
敌人从未显现踪影，但空谷和南宫五月却能听到，它在惨叫，在哀嚎。
因为他们一直在战斗，他们消灭不安之羊的认知从未被改变。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不为外物所动。”
大地被剑气撕裂，流出汩汩腐臭血浆。一个个掌印拍散种种诡异事物。【不安】之羊的哀嚎越来越弱。
它找不到他们心底的丝毫不安，反而要被他们的意志斩绝。
空谷的左目中，浩瀚的数据流在机械明月上流动。不断的去观察，去收集，去解析。
乃至最后，彻底消灭。
在某一刻，空谷不再去管周边事物，缓缓闭上眼睛，双手结印。
机械大月自眼中隐没，一轮皎洁月光却从空谷身后升起。天空中的月亮亦将一抹流光射入空谷背后的月亮中，那是杀死诸多感染者后特制的杀毒密匙。
“此印是为【道我印】。”
月光如瀑，照进荒诞世界，消融了一切虚妄外道。
以此战为契机，空谷领悟的道我印其实并无任何攻击性，只是具有坚定自我的作用，却对【不安】之羊这种直接攻击认知的怪物有着奇效。
月光照到它的“形体”上，它亦如春雪般消融。世界开始恢复原状，那份弥漫在空中的诡异氛围亦逐渐消散，最后消失不见。
南宫五月退出人剑合一的状态，直接就倒在了地上，双手满是鲜血。对于如今的他来说，驾驭解封的湛卢还是有些困难。
“终于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