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绝望泥沼
春日晞将她从小三苏洁那里得知的，父亲春潮归做的一切都如实相告。
她将双手按在泪流不止的眼睛上，为有这样一位自私的父亲而感到羞愧。
“我早该清醒的！”
“从幼年我家火灾那次，我就该清醒，不该奢望从他那里得到父爱。”
陆君泽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虚空，静静的抱着颤抖的夏园汐，手指在她的后脖颈处轻轻摩挲。
春日晞激动的宣泄的心中的痛苦，一刻不停的诉说着父亲春潮归的恶劣行为。
颈后轻轻的摩挲仍在继续，仿佛在安抚着她崩溃的情绪。
陆君泽隐藏着心底的愤怒，他誓要让那些伤害过春日晞的人，血债血偿。
“小晞！”
春日晞怔住了，她急忙擦掉眼泪，凑到妈妈叶红层的病床边。
“你，你，你怎么还不去上学啊！”
这是妈妈叶红层自抢救到现在的三个月的时间里，第一次能够清醒，完整的说出来的话语。
春日晞哽咽着将妈妈的手压在自己的冰冷的脸颊上，强颜欢笑着说。
“妈，我给学校请假了！”
陆君泽贴心的将病床摇了起来，让叶妈妈能够舒服的靠坐在病床上。
春日晞将吸管杯递给妈妈，妈妈边喝水边打量眼前的女儿。
“小晞，你怎么穿成这样，太成熟了不好看！”
“你不用陪着我，回家去吧。”
“再有8个月就高考了，你不是一直想考景润大学吗？”
面带笑意的春日晞和陆君泽都愣住了。
妈妈不由自主的抬手想去挠缠满纱布的头，“哎呀，好痒！”
春日晞急忙拉住她的手，悲伤再次爬满她稚嫩的脸。
“妈，别挠！你的头受伤了，还在恢复期。”
妈妈点点头，突然呵呵呵的止不住笑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搞笑的事情。
主治医生很快跟在陆君泽的身后，走进了病房。
他拿出灯具检查了叶妈妈的双眼，抱着臂微笑着同叶妈妈聊着天。
“你认识这个女孩吧？她是谁啊！”
叶妈妈微笑着看着医生手指着的春日晞，张了张口，却只是笑着。
“想一想，她是谁啊？”
医生继续追问着。
“她是红层！嗯，红层！”
春日晞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失望和痛苦，她扑到妈妈怀中，仰头看着一脸痴笑的她。
“妈妈，我是小晞啊！”
陆君泽急忙从后抱住崩溃大哭的春日晞，将她拽离病床。
“小晞，冷静一点！让大夫给阿姨看看！”
主治大夫再次指着春日晞，和蔼的问。
“你再看看，记不记得她是谁啊？”
叶妈妈皱着眉头，看着一脸泪水的春日晞，咧开嘴笑了。
“我闺女！嘿嘿！”
主治大夫对春日晞和陆君泽解释着。
“病人大脑和小脑在车祸中受到强烈撞击，并且脑死亡超过48小时。”
“这些损伤对大脑来说是不可逆的，无法恢复。”
“你妈妈从保住命，到能恢复语言功能，已经是医学奇迹了。”
“但大脑是个精密的仪器，受损后很容易出现癫痫和精神类疾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把抗癫痫的药吃上吧，今天就吃，一次3片，一天三次。”
主治大夫拍了拍春日晞的肩膀，劝慰着。
“我理解你想让妈妈恢复如初，但你妈妈活着已经是医学奇迹，她已经很努力了。”
“下个月初，没什么问题，就进行头骨移植手术吧。”
“我看她身体恢复的可以，应该能抗下这次手术。”
春日晞回头望着床榻上呵呵痴笑的妈妈，坚定的点点头。
走廊上的陆君泽拿起电话，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他深知那笔手术费用的巨额花费，仅仅凭借账面上剩下的钱，远远不够。
名下的资产都被父亲陆景辉冻结。
他想负担春日晞妈妈的手术费用，却身无分文。
陆君泽不是有意隐瞒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只是不想给本就深陷泥沼的春日晞增添新的烦恼。
但为了她，一向孤傲的他却放弃所有尊严，打出了一个个借钱的电话。
每一个听到他乞求声音的人都感到震惊。
不可一世的陆君泽竟然也会有软弱求人的时候。
但他们都拒绝了他的借钱请求，纷纷抱歉的表示是他父亲陆景辉的要求。
他们不得不照做。
陆君泽愤怒的握着手机，心中的怒火无处宣泄。
突然病房中传来春日晞吃痛的乞求声，他立刻推门而入。
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只见妈妈叶红层右手紧紧薅住春日晞长长的卷发，满脸怒意。
而护工阿姨被吓得瑟瑟发抖，躲得远远的不敢上前。
陆君泽赶忙上前，紧紧握住叶妈妈的腕子，另一只手企图扳开她的手指，并小心劝慰着。
“阿姨，你先放手，你弄疼小晞了。”
“妈，松手！我好痛！”
被拽住头发的春日晞委屈的哭求着，希望妈妈能够松开手。
妈妈叶红层似乎累了，终于松开手，赌气似的背对着他们二人，睁着眼睛躺着。
春日晞委屈的跪趴在地面上，伸出手指，拣拾地上一粒粒白色的药片。
陆君泽俯身在她身侧，急忙将散落满地的白色药片捡起，放回药瓶中。
“我把药片给妈妈，她突然拿起药瓶砸我，我刚弯下腰，她就揪住我的头发。”
春日晞越说越委屈，整个人缩的小小的坐在沙发上，显得那样无助和可怜。
陆君泽内心更加痛苦，他俯身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认真的注视着她哭红的双目。
“小晞，咱们努力给阿姨治疗，放心！她一定会好的。”
这次车祸的严重后遗症开始一一显现。
妈妈叶红层像是患上了精神分裂症，情绪不受控制。
前一秒还对你笑，下一秒就会愤怒的摔砸手边的一切物品。
春日晞的手机就是这样被摔的变形彻底坏掉的。
妈妈叶红层的腿由于长期卧床，特别是左腿，肌肉似乎萎缩了，变成了皮包骨的骇人模样。
有人递给她碗装的食物和水，她会大口大口的吃喝，但从来不会喊饿或者渴。
她也从不会说冷热，衣服穿戴都要春日晞小心的照料着。
那个护工阿姨自从发现她妈妈似乎患有精神病，就第一时间辞去了照顾工作。
走廊上还能听到她打电话的声音：“这个工作不要接的，再高的工资也要不得！”
“她妈妈是有精神病的，可怜是怪可怜，可她发病后连自己女儿都打！”
提着外卖走进病房的陆君泽，被眼前的一幕再次惊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