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情的转变
事故当天下午，在精加工车间现场安全会上，伍主任边作检讨边狠狠抽打自己的脸，鼻血糊了一脸，吓得责任人刨工龙开友、行车工郝燕内疚得痛哭。其他人也是内心沉重难受，既担心戴志成的安危，又集体认为给精加工车间丢了脸。
何厂长也好不到哪里去，星期一上午，在机电局局长办公室几乎是被戴家梁臭骂出门。与生产科长回厂后，乖乖把厂陈列室内的明星企业和先进企业奖牌取下，因为局里已经宣布取消。今年底，江源机械厂没资格参加各项荣誉评比，本人也是留职察看三个月。想到戴志成已苏醒无大碍，他也无所谓这些了，只想一心做好现在和以后的工作。
周一下午，全厂召开以安全生产为核心大会，成立由厂办、生产科、技术科、保卫科和质检科组建的安全生产巡查小组。次日起，对全厂各车间、仓库、锅炉房、食堂、澡堂和消防设施做全面细致的安全检查，彻底杜绝一切安全隐患。并再次强调和督促各车间主任，要时刻把安全生产放到首位。
鉴于因为事故而造成戴志成、江秋月、肖莉和刘三毛四人离岗，暂调油漆班刘开龙、行政科科员李来喜、保卫科科员曾天富和厂工会工作人员陶春红四人，去精加工车间补充其空缺，因为他们以前都是比较优秀的机械工人。
在深刻反省和检讨这次重大事故后，宣布对这次事故的处理结果：
一，厂长何金魁记大过处分；生产科长方名轩，车间主任伍家柱记过处分；三人取消下半年月奖金和50年终奖。
二，刨工龙开友，码放工件不规范，钢丝绳没理好就通知行车起吊工件架而造成事故因素。处20元罚款，扣除两个月奖金，并做出深刻书面检查。
三，行车工郝梅，违反行车操作条例第三条，载有工件的工件架在生产区域上空行走，造成事故主要因素。处25元罚款，扣除四个月奖金，留岗察看一个月。若再出现违规，立即取消行车工资格，同时做出深刻书面检查。
最后是对三位伤者的抚恤、奖励和补偿结果。肖莉，抚恤金100元，休假一个月；刘三毛，抚恤金150元，休假两个月；戴志成，奖励、补偿金和抚恤金1000元，休假暂定半年。
当提到戴志成时，何厂长特别插言告知全体干部职工都要感谢戴志成同志。戴志成不仅用生命和鲜血救下了肖莉，同时也为大家保住了效益工资。要不是戴志成同志舍身相救，我们大家的效益工资也将全部泡汤。
短时间低迷的江源机械厂，通过调整很快就恢复了生机，生产继续保持旺盛。
半月一晃而去，戴志成在江秋月的精心照料下，身体恢复良好。第一天晚，戴志如拿盆倒水准备给弟弟擦身体，被江秋月拦住，说姑娘家的做这些不好。随后几乎一点事都帮不上，请假两天的她只好在病房复习功课来陪伴弟弟。
刚开始，不能动弹的戴志成无论是被江秋月擦身体还是接大小便，十分不自在，甚至拉不出。在江秋月耐心开导下，他由不适应到接受，再到习惯。
由于身体受伤的地方多，伤势也严重，戴志成常常疼痛得无法入眠或是痛醒，但他拒绝打止痛针。江秋月支持他这样，每次都会轻轻地搂着他、爱抚他、亲吻他，以此减轻他的疼痛感。慢慢的，戴志成养成了极度依赖江秋月的习惯。只要江秋月一刻不在身边，他就不自在、不舒服，还常常发脾气，非要江秋月哄他半天才行。
从早到晚，江秋月难得有休息。他苏醒后的第二天，医生查完房建议，可以先喂流食看看情况。但要注意营养搭配，每餐不能喂多，就是说少吃多餐。
为此，外婆和大妈妈也跟着忙起来。熬完白粥又熬杂粮粥或小米粥；炖完鸡汤又炖排骨汤或黑鱼汤；剁完肉末又剁不同的蔬菜末或是蒸鸡蛋，每天的食物绝对没有重复。幸亏老家在五月份因圆圆吵闹买了冰箱，要不然这大热天的食材还真会容易坏掉。
每天早上，戴志成醒来先喝一杯牛奶，半小时后再吃早餐。每过两小时都要调换喂食各种汤、粥、蒸鸡蛋、水果和牛奶等。天气越来越热，又不能开电风扇，江秋月还要定时给他擦洗身体，以确保干净舒适。
诗雅每天都来陪哥哥，只是不敢触碰哥哥，妈妈说了很多次，现在的哥哥是千万不能碰的。她吃住和学习都在病房和老家，只是姐姐周末来了就回家睡一晚。姐妹俩只能陪戴志成说笑聊天解闷，其它的就帮不上了。不知不觉终于度过了一个月，诗雅也迎来暑假。
戴志成的外伤愈合了很多，疼痛随之减少过半，生活也能自理一点，用拐杖还能下床活动一会。但他依然需要江秋月，依然需要她时时刻刻陪在身边。随着身体擦洗和局部清洗的次数增加，与妈妈肢体间的接触已是趋于频繁，戴志成同样由开始的尴尬与羞涩，过度到适应和享受。
他贪婪地认为，这个妈妈或这个女人，必须要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任何人都不许占用一丝毫。继续的经常接触，毫无疑问让他的情感出现变化。他本就喜欢与深爱江秋月，只是这种爱有了很多很多的，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新内容。他只知道，越来越喜欢她的减痛式爱抚与亲吻，越来越喜欢她的轻柔与细心；越来越痴迷她近距离的呼吸和她丰满、温软与清香的怀。
江秋月无尽的温柔与细致的关爱，让戴志成加快了康复步伐，也让他变成一个娇气满满的小男孩。现在，无论是午睡还是晚睡，必须要妈妈抱着哄着才能睡。他已离不开这个妈妈，若醒来看不到妈妈在身边，一定会大喊大叫。这也让陪伴他的妹妹柳诗雅，经常奇怪地看着他，好像在思考需要重新认识这个哥哥。
章虹和戴家梁前后有六个晚上来医院看望儿子，每次看到儿子都是一个新的康复过程。夫妻俩十分感激江秋月，每次来必须要和小女儿诗雅亲热半天。最后来的一次，又交给江秋月1000元做为儿子的营养费，同时提醒江秋月要多注意身体。
七月末，戴志成住院快两个月了。他无意中得知，仅住院费每天都要12元，内心很是不安。师傅刘三毛已出院一个月，肖莉也只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回家疗养，可他还在医院每天花费12元的基本费用。他想着，如何能早点出院回家养伤才好？
这天上午，趁江秋月不在，他单独去了医院办公室给厂办打电话，要求出院回家养伤。何厂长听完汇报当场就大怒，马上要工会夏主席来医院了解情况，一定要制止这个龟儿子少他娘的惹事。
回到医院的江秋月，被遇到的夏主席批评得莫名其妙，只是最后才听出原由。她并没为此事责怪戴志成，反觉得他考虑得很周到。但也认为目前出院确实早了点，必定现在两个医生还不能确定他的头部、腿部和背部已经康复，脑神经也不能确保没有受损伤。
送走气鼓鼓的夏主席，扶戴志成重新躺上病床，她才轻抚他的脸柔声说：“志成，妈知道你是为厂里着想、为我着想。不想让厂里继续花太多的医疗费，不希望我辛苦来回地跑。这样吧，一周后我让医生再给你仔细地检查一遍，也把你的想法告诉他们，再开好证明我去厂办帮你说好吗？”
江秋月的话永远都是一股暖流，让戴志成倍感温暖，他紧紧依偎在她怀里，两眼注视着她。“妈，我爱您。我一生都不能没有您，我今后要报答您一辈子。”
戴志成是发自内腑说的这些话。他突然发现，追求她当妈妈是一个很大的错误，应该追求她是自己的、、、唉，说不清楚。可他肯定，刚才是在向江秋月表达爱慕之情。虽然很不成熟或者说很幼稚，但很真挚。
同样，戴志成刚才的话让江秋月的内心即刻沸腾，但她外表依然保持平静，轻轻拉起他的手贴在脸上。“志成，妈妈也爱你呀，你今后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江秋月放回他的手，端正好他的躺姿，亲吻了他的额，便去洗切水果。她爱他，深深的、不可改变的、根深蒂固的，她虽有过婚史，但这样的爱出现实属首次。她愈加感觉到这种爱的深厚与强烈，可也很危险。只能再次做内心手术，在血与痛的交错中，保持原有母子之情的纯粹。她知道这很勉强，也很痛苦，但别无选择。
已结束小学生涯的柳诗雅，得知哥哥有可能很快回家，还有姐姐几天后放假的消息，整天开心得在病房里哼歌唱调手足舞蹈。此时的江秋月，已拿上医生的检查结果与证明来到厂办。
得知原因的何厂长照样批评江秋月，说她母子俩就爱瞎操心，不安心养伤。可看完检查结果和医生证明，态度很快缓和了一些。“哈，没想到这臭龟儿的恢复得这么快，比他老子强多了。”
得意完，对江秋月说明天他要亲自带周主任和厂医务室医生去医院了解详情，若真能出院，那就看医院和厂医务室怎样去衔接相关事项。说完，乐滋滋地离开组织生产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