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的生活

    五月六日中午，江源机械厂宣传栏，张贴出五四青年节文艺晚会节目评选结果。戴志成荣获第一名，获得奖金100元。

    技校实习生，个个欢天喜地、相互转告，共享首次荣誉的喜悦。校长和老师也是非常高兴，没想到才开始就有人为学校争光。鉴于戴志成为学校赢得荣誉，校长特批奖励50元。80后以前的人都知道，八十年代的100元、50元，可是比现在的1000元、500元都金贵得多。

    请全体同学加两位老师看了一场日本电影《人证》，又请丁晓华、刘文涛、童勇等十二名要好同学，一起吃了牛肉米粉后才告一段落。因为五四节目的影响，加之师傅刘三毛和检验员的传播，戴志成很快就成了江源机械厂的小明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新的人生、新的生活、新的环境，使中断几天晨练的戴志成有了新想法。他觉得自己应该勇敢面对生活，不应再沉浸在过去的伤悲之中。虽然他一时还不能完全做到，但正在向坚强进步。他决定从明早起，既要恢复以前的晨练习惯，还要投入到学习中去。多看书，多学习，勤奋工作，努力提高和锻炼自己，让自己今后能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

    他这种想法，几乎是八十年代年轻人的主流。

    为此，他特意去了传达室给姐姐打电话，告知她明天星期六不回幼儿园宿舍。姐姐很意外，也感到惊喜，觉得弟弟已开始长大。给他讲不回来可以，但不准一个人晚上偷偷哭鼻子。戴志成听后急得大叫：“你是不是想让别人知道呀？”

    姐姐大笑说：“放心，这里只有我一人。”戴志成这才放心挂上电话，不然就真的是丑丢大了。

    星期六早上五点半，闹钟准时响起。戴志成利索起床迎接他新的一天，洗漱完毕便开始了晨练。

    夏初的太阳冉冉升起，使大地披上一层金彩，也给年轻的戴志成带来崭新的希望。出了工厂的他，很快就找到一条新修的，又十分僻静的小路。这条通向水厂的沥青小道，就象是专门为他修建的一条跑道。他自由的、畅快的、有节奏的奔跑，仿佛要去追上刚刚升起的太阳。

    苏醒的小鸟似乎也受到感染，成群结队地跟着他欢快飞翔。然后叽叽喳喳呼的一下，全落在前方大树上欢闹不休，像是嘲笑戴志成追不上它们。

    来到水厂大门外小花园，戴志成边走边活动各关节，同时不断前后左右巡视周围一切，希望能找到一个好的练拳地。最终，在几棵大树中间，找到了一块理想的地方。

    水厂工作人员很少，难得看到有人进出，附近也没有住户，且空气新鲜、环境幽静，简直就是一块练拳健身的宝地。

    休息几分钟调整了心境，戴志成开始了他的散打拳练习。毕业前，戴志成专门找了学校教体育的秦老师，以切磋形式，让秦老师看看自己的拳法有没有进步。

    秦老师很惊讶他的进步和对拳法的领悟，鼓励他继续坚持下去，又传授他长棍和短棍的套路。当然，也再次告诫戴志成，武术是用来强身健体，不是用来欺负和伤害他人。不是特别情况，绝对不可出拳伤人，戴志成牢记在心。收完拳再轻松活动一段时间，戴志成便小跑和散步返回工厂。

    冲完凉吃完早餐，时间已过七点四十。工厂是八点上班，戴志成感到时间很宽松，故决定今后继续坚持。有了新的作息和打算，戴志成深感格外充实，对新生活充满更大的信心。

    可在上班路上时，戴志诚突然又发觉，自己这一切美好的愿望像是一个膨胀的彩色气球，里面却是空落落的。到底缺乏什么呢？年轻的他迷惑了。必定当时的他，还是个毛头小伙，对未来不可能会有一个清晰轮廓。

    在车间，戴志成不仅主动配合师傅刘三毛工作，还与同学们包圆了打扫卫生和设备保养。空闲时，就去铣床和磨床班，了解和吸取新的知识和操作技能。大家没想到他操作铣床、磨床和刨床样样熟练，车间所有工人都开始十分喜欢这位帅气、聪明、谦虚和乖巧的男孩，都羡慕刘三毛能有这么一个好徒弟，江秋月有时都会有一种莫名的遗憾。

    下午下班时，得知戴志成不回家，师傅刘三毛拉着戴志成，非要去他家吃晚饭。心直口快的大嗓门师娘，听到戴志成来到她家做客，开心得请别人代替她的食堂工作，笑呵呵、闹嚷嚷地回来，就去厨房张罗了。那时的人都很简单随和，想快乐就快乐。

    趁做饭空隙，戴志成先去了宿舍洗脸换衣。回来看见师傅带着快满两岁的儿子果果玩耍，戴志成亲热地将小家伙抱了过来。小家伙十分可爱，非常喜欢这个小叔叔，没多久就在他怀里乐呵呵地笑。戴志成生疏地抱着果果，一路逗玩地走向厂外。

    走进厂服务公司商店，果果马上就对装在玻璃坛里的东宝酸奶咿呀呀地欢叫着。服务员都认识果果，告诉戴志成，他师傅师娘经常给他买这种酸奶，只是每次只买两瓶。得知一瓶3毛，一板10瓶3块，戴志成便买了两板。又在商店前方水果摊买了三斤苹果，然后一手抱着果果，一手提着酸奶和苹果回到师傅家。站在门外的师傅见儿子如此喜欢戴志成，马上玩笑道：“从今以后，你就是他亲叔叔，果果就是你的亲侄儿。”

    果果像听明白一样，整个晚餐紧挨着叔叔欢闹，乐得师娘双眼都咪成了一条线。吃过晚饭与师傅一家道别，时间已过了七点。洗完澡和洗完衣后，戴志成在厂生活区和花园内散步两圈，便回宿舍看书了。

    这次新买的路遥小说《人生》，已看完大半，他很喜欢这个故事情节，更喜欢作者的短评与讲解。因为明天是星期天，戴志成打算今晚仔细看完这部小说。

    快凌晨一点时，他终于看完，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他既欣赏高加林的才华和努力，同时，也为他的失误一步而深感惋惜，更是为他错过善良的巧珍而遗憾！

    戴志成不断地回味与思考，对勤奋好学、才华横溢的高加林和勤劳纯朴、无知又善良的巧珍，两人最后的结果始终给不出对与错的答案。是不是不能用对与错来衡量呢？他突然觉得，人生就象是一盘棋，关键时候一步出错就是满盘皆输。自己也过了十八岁，那又该怎样思考和面对自己的人生呢？这还真是个问题。

    爱情，爱情是什么呀？它存在吗？它真有那么重要吗？自己二十岁以后，是不是也要面对这个问题？那会不会像高加林那样，错过一位美丽善良的巧珍呢？自己会不会因为选择失误，而跌入人生低谷呢？目前而言，同学肖莉是不是就是属于自己提前到来的巧珍？可自己并没有像高加林对巧珍那样，有过什么的喜欢或爱过呀？肖莉今后值得自己去爱吗？又该怎样去爱才叫爱？他想不明白，也无法想明白，不如干脆进入梦乡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