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见宫学
“公主说笑了,如今国用已经偏向兵部诸多,所谓一盈一亏,其他方面自然也就少了。四公主不明白这些也正常,不过如今,更当减少兵部开支。”此人正是户部尚书,李显徽。
顾凉面上未变,心中腹诽,大多文官不明战事境况,捂着眼看事。正准备回话,一道琅琅之音传来。
“李大人在朝为官诸多年,怕是不了解战争的诸多问题,从战争开始到今日盛会,吾朝此刻失去爱子,丧夫丧父之人,诸多仍未得到应有的抚恤金,士兵的月银也逐年减少。长此以往,怕是会搓顿士气。“
叶辞寒出言回复李显徽。端起面前的银丝茶,浅酌几口,冲了冲酒意后又放下。
李尚书见着是他说话,心中一咯噔,斟酌了几分,刚准备开口时辰帝拂了拂手。
“此事重大,民生之计为首,李爱卿就多多思虑,好好解决此事,如今国库不算空虚,也不必太过克扣。”
随即转念一想,瞧着叶辞寒稳若泰山的模样,能提出这话来,想来是心中早有计策,眉间闪过笑意:“温言啊,可是早有妙计,不妨说来听听。”
叶辞寒双手拱起一拜,面无表情,眼神却是充满凝重。
“妙计不算,如今士兵战死诸多,抚恤银两是一笔较大开支,微臣觉着可以分为三个官员派理,毕竟地方涉及范围广泛,往年发生过官员贪污的事情,彼此监督要好一些,不过为了力防此事,一但有下属检举,官位便由下属代之。”
辰帝赞许的点了点头。
“不错,是个好主意,层层监察,倒是不怕有人私吞抚恤银两。”
“至于身体欠缺的士兵,倒是可以放人卸甲归田,从农生计,弥补劳力,也可减了些国用。如今发放的月银份例,还是少了些,可以适当增加,不用过多,李大人怎么看?”
叶辞寒双目直视他,眸光平和,当然,若是忽略掉隐隐包含着的厉色。
李尚书与他目光对上,双手紧捏,讪讪的笑了一下,心中有些郁闷,他怎么看可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怎么看。
“自是极好的,既然王爷已想出办法,陛下准许,微臣就按照此法办了。”
辰帝发出了几声爽朗的笑声,看向叶辞寒的眼中充满了赞许。
“那便依温言的意思。李爱卿,这些日子里脑袋可得清明些。”
看似随口提的一句话,实则满含深意,满满都是敲打之意。
李尚书心中一跳,连忙应答:“微臣定尽心尽力完成此事,还请陛下,衡王放心。”
听见辰帝淡淡的应了声“嗯”,心才放回肚子里。
顾凉明白叶辞寒替她解了围,毕竟要是让她来说,终究还是不了解这北霄国的细致情况。
遑论,议论国事,大庭广众之下,她一介女流之辈,私下里不传出去倒是不妨事,可在众人面前说终归是不合适。
抬眼望向他,正巧与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内心一稳,前世毕竟是当过将军的人,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对着他展颜一笑,点了点头。
叶辞寒捻了捻手指,脸庞微侧,眸色有些意味不明,冷淡的点了一下头。
看着她头顶的白玉簪子,回想刚才的一眼,倒真是清澈亮堂,与他不同。
本是墨色的眸子又沉了几分,心中感叹,当真是明亮。
荣朝和坐在一旁看着二人眉来眼去,手心紧攥。
方才陛下都发话了,三日后着实不好举办宴会,心中起伏不平,看来,只能等日后了。
宴会,免不了歌舞升平,婉转吟词。
看的顾凉上眼皮贴向下眼皮,困意汹涌而来,打着精神看着面前不断转着的舞娘。
等熬过去,顾凉脑子都快成浆糊了,正准备回去歇息。
“婳儿。”后方传来一道声音。顾凉转过身去,是皇后。
“同母后走走吧。”
顾凉一愣,福了福身。
“喏。”
宫里晚间有个好处,就是灯随处都是点着的,不昏暗,亦不明亮,恰到好处的模糊。
皇后缓缓开口:“婳儿,人这一辈子多的是遗憾,母后不望你去争夺东西、权利。温言是母后看着长大的孩子,母后要来这一门婚事,也是想着望你们二人能修得福气,同理连枝。你告诉母后,你对他可有半分排斥?”
顾凉在这模糊间看见她祥和的眉眼,有些不知该如何应答,违着心说:“母后多虑了,儿臣怎会排斥于他,明州这么多的姑娘爱慕他,好的儿郎可没几个,儿臣高兴还来不及呢。”
听见这话,皇后心中的担忧落下地来。
“如此——甚好。”幽幽的吐出这句话。
顾凉心中忽然一颤,皇后明显话里有话,可是她并不知晓是何意。
“母后,若无其他的事,儿臣就先告退了。父皇身边的洪公公刚来问话,说儿臣拖了诸多日子,如今身子正好,明日该进学了。”
皇后淡笑:“去吧。”
望着顾凉远去的背影,似是回想起曾经,幽幽叹了口气,想着儿女自有自己的福气,回头望着那一轮弯月,灼灼清辉,沁儿服侍在一旁跟着,沿宫道慢慢地走。
次日一早,顾凉梳洗完毕就由琏儿带着去往宫学。
今日身着翡翠霓裳,一支碧玉簪子挽于发间,脸上未着粉黛,也似入了画般,倒与这春景,相得益彰。
走在宫道上,内心一阵悲凉,想来活了快二十多年,还是得进学。
不停的催眠着自己,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
宫学不同于太学,太学坐落于宫外,只准男子入学。而宫学,却是修筑在宫内,男女不忌,到了年纪,达官贵人们的子女皆可进学,授课之人亦是翘楚,没点身份地位的是进不来的。
宫学在皇城东北角,就在东宫之上,如今未立太子,东宫自然空置。
而后宫,却在西南角。顾凉刚走到宫学门口,脚都有些泛酸了,抬眼左右打量了周围几番。
两旁种满了青竹,郁郁葱葱,朱红色大门敞开,牌匾上写着二字:宫学。
门外守着的几个太监,见着她来了,跪下行礼,里面走出一个门童,引着两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