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乾国江山，姓赵还是姓常
知知才不管东宫出来的消息或早或迟，反正今晚她要去甘露殿，准备给皇帝和公主“治病”，然后要赏赐。
知知从正门进甘露殿，毫无阻碍。
她在殿门外的殿前厅停了下来，因为她听到了赵胤正和他的亲近内官张世安说话。
那些话里头有关太子和四皇子，知知此时要是进去，便可能听不到他们私底下的议论了。
正好，她要知道怎么可以帮帮赵启。
“皇上，您今日心情这么低落，是因为今日常太师过来，不仅仅是探望他的外孙？”
“哼，他是想过来敲打朕，让朕不能有丝毫易储的念头。”
“皇上，您根本无须理会他的，太后都还没出面说啥的呢。太子得病，病症和您的又不相同。”
“张世安，你今天可打听清楚了？太子的病症和朕或者乐安的完全不一样？”
“是的，老奴可打听过好几遍了。太子在学堂上表现的病症和您的不同。和乐安公主只有一点相似，就是打嗝，打嗝也不厉害的，完了就是禁不住手足乱动。”
“朕并不想太子得什么重病，他要是有什么很大的罪证被人抓住，那更好，就能名正言顺让他废了，要么这乾国江山，往后不知该是姓赵的，还是姓常的了。”
“皇上，您多虑了。您的江山稳固着呢，太子会继承您的江山，他肯定也能继承您的聪明睿智的。”
“张世安呀，好话朕听得太多了。你说，朕的十个儿子里，老二孱弱多病又不够聪明，他背后母族没势力，我觉得挺好。老四是我最看好的，可惜他这两年没太大长进，总感觉他和开蒙后已完全不同，他小时候多聪明多有才啊。这两年总感觉，这孩子，是不是太老成了？会不会是装的？”
“这老奴也不会看呢。皇上，您前几年特别喜欢四皇子，阖宫都知道。不过，太子可是长了四皇子八岁。”
“是。老二和太子差了四岁，老三夭折了，要不他也和老四差不多岁数的。哎，不对，张世安，你是想和朕说什么？”
“对不起，皇上。老奴只是可怜孩子，特别男孩子们总是会有争斗和打架，就像小老虎、小狼崽也是一样的，皇子们和普通老百姓没太大区别。只是四皇子，和太子相差岁数大，他不可能事事都要来找皇上或者丽贵妃”
“哎，这点朕有想过的，他可能会被欺负得很惨，他也来告过几次，朕安排了最好的贴身侍卫去保护他。但也像你说的，朕太忙，国事又繁重，真的没有办法只关注他一个孩子。怎么说，他出生在皇家，就是他最苦之处，所以只有靠他自己了。你看，他把自己保护得挺好的，没缺胳膊少腿的就好。他是不是真聪明，受不受朕的夸奖，倒不那么重要了。”
“老奴多嘴了，老奴就知道皇上最是聪明睿智，皇子们能平安长大，也是皇上您洪福齐天，延绵不绝。”
“哎，朕颇是想念靖安侯，要是靖安侯去了西部，我还找谁说心事去，谁还敢说实话与朕听？”
乾帝赵胤的声音又低沉下去，他的脚臭味还是很浓郁，因为白天一直泡在水里，他的脚皮都泡得肿胀了，现在才放出来。
知知听他们说话已停了，便进了殿门，看着赵胤耷拉着头，看书也特没劲的模样。
那张世安就站在他一丈左右的地方，离得他那么近，和他说了那么久话，也没嫌弃他的脚臭，赵胤天生皇命才这待遇吧？
赵胤要不是这个脚臭病症，怕会传染宫中的嫔妃和皇子，他今日被常太师言语不善而气极，又情绪低落，早会去找宠爱的妃子去诉苦了，哪还会留在这甘露殿？
他做太子时，三岁因亲生母亲去世归于当年的皇后门下，而皇后无后，他十五岁被选做太子，十七岁被逼娶亲，娶的就是皇后的亲外甥。
十九岁便有了人生第一个儿子，可他那时只是懵懵懂懂做了父亲。
他二十三岁登基后，便开始选秀女，广撒网，自那以后便很少再踏入皇后的坤宁宫。
他和太后不亲，和皇后又有隔阂，还时常被逼着接受太后或是常太师的建议。
他才二十八岁，生下四皇子后的一年，终于迎来一个他最喜爱的女儿。
可就在乐安公主一百天的抓周宴会上，就被太后和她母族当众逼着要立储。
常太师是当朝与宰相同等品级，在乾国朝廷有左师右相之说。
常太师手底下没有兵权，可是他的学生，他带的门生，和他常家士族里，有不少武将和兵头。
再说太后了解和把握朝堂诸多重臣三十余年，赵胤一人来对付她和常太师一族，总是有心无力。
他不是真的疑心靳王爷，靳王爷的外甥禄贵妃在宫中洁身自好，是极其不喜欢拉帮结派的干净爽利之人。
他心里对禄贵妃一直是敬重的，喜爱的，但就是有些像陌生人一样的敬重和喜欢，不太像夫妾之间。
他对内对外都没有说过疑心靳王爷，只有对靖安侯如此说，说要牵制北部才让他去西部，其实是找了个借口把兵权交给他。
比之靳王爷，他更信任与他一起长大有着共同梦想的靖安侯，大部分的兵权在他手上，也就等于江山还是在他赵胤手上。
再说有兵权在手，而且在不依附任何党派的自己人手里，赵胤就有了底气，就敢于去和常氏士族抗衡，哪怕是要用他半生时间。
熬到太后去世，皇后生病或进冷宫，反正只要威胁不到他赵家朝堂了，慢慢总能治得住太后和皇后强大的外戚。
靳王爷的兵权也并非说都交给靳王爷的，他是异姓王，他姓陆，还是先帝的封王。
先帝那时的后代极其单薄，只有赵胤和一位先帝妃子所生的痴傻弟弟，所以才封了异姓王，总有一天他的兵权是要交到赵家人手里的。
赵胤现在有十个儿子，用心培养一两个，总可以去接手靳王爷手上兵权。
他并无太大忧虑，只是在儿子长大前，要做一些必须有的防备而已。
靖安侯并不完全了解他这些想法，他喜欢听靖安侯沈衡说的真话，可赵胤在他面前，何时吐露过真心？
帝王心术，无论是哪个朝代，臣子都无法用心思去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