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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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咳!!
盛峪开始庆幸刚刚那口饭已经咽下去,不然他现在肯定会被呛死。czyefang
“你说什么?”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幻听。
沅夕抿唇,深吸一口气,重复那句话,“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现在的小姑娘连结婚都能说成是帮忙。
搞半天这是鸿门宴。
盛峪强装镇定地喝了口水,借此平复心情。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有点突然,但是我没有开玩笑,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答应外公必须在他中意的人里选择结婚对象,也就是那天在花雨汀兰见到的那些人,包括你,但是你也知道我其实并不想结婚,更别说还是一些没见过几面,连话都没说几句的陌生人,所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为了应付外公,只能找一个人假结婚。”
沅夕一股脑儿地全说了,没有半点隐瞒,随后便看见盛峪抱臂往后靠,神情凝重,仿佛下一秒就会否掉她的想法。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你愿不愿”
“为什么是我?”盛峪打断她。
沅夕愣了。
为什么是你。
当然是因为咱们互不待见,到时候说拜拜就拜拜,绝不会拖泥带水。
沅夕自然是不会这样回答。
在外公那里说过的话已经无法收回,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力说服盛峪,哪怕希望渺茫。
“当然是因为在这些人里,我只认识你,不是有句老话,熟人好张嘴嘛。”
盛峪见识过沅夕胡话张口就来的本事,对于她的回答,更是没当真,但也没戳穿她,垂下眼睫,尝了口甜品,淡淡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外公并没看中我。”
沅夕没有听懂,“怎么可能,你那天确实也在啊,而且你不是也听见了,外公对你赞不绝口。”
盛峪笑了笑,“场面话而已,别太当真。”
“夸了就是夸了,至少我听见的就是这样,至于到底是真是假,根本不需要我们去界定。”
奶香味充盈在口腔里,甜而不腻,盛峪突然想起与沅夕还只是单纯的网友关系的时候,她就是这样随性,几乎很少内耗自己,聊天也总是一副活力满满不被任何事束缚住的模样。
而现在,冲破手机这道屏障,沅夕坐在他面前,继续输出一些跟他的世界完全相反的话题观点,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好像他以前很少吃甜品,偶尔试试,总是会忍不住多尝几口。
可他也明白。
甜品不能多吃,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以后埋下一个隐患。
盛峪放下勺子,直言道:“那天出现并不是我本意,就算你找我帮忙,我现在答应你,你外公也未必会同意我们结婚,所以,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说完,他站起身,直接结束这个话题,“这里的味道还不错,我下午有事不回公司,先走了。”
沅夕被拒绝得彻底,在她还没想好继续说服盛峪帮忙的说辞时,人就已经离开餐厅了。
她心灰意冷地看着一大桌食物,悲愤化作食欲,开始一顿猛吃。
她舀了勺饭塞进嘴里,腮帮子鼓成两个球,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椅子,没好气地自言自语。
“什么出现不是你本意,难不成还能有人逼着你来,借口,都是敷衍我的借口。”
“再说你怎么就知道外公不会同意,那天我说的时候,外公也没说不行。”
沅夕尝了口甜品,渐渐冷静下来。
其实盛峪没做错什么,结婚又不是儿戏,不想答应也是情有可原的,要是有人突然跟她说要不要结婚,她肯定会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
靠!
盛峪该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
算了。
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收是收不回来了。
不过沅夕现在没时间去想盛峪怎么看她,假结婚这条路走不通,如果真像盛峪说的那样,外公不同意他们结婚,肯定还会把心思打在其他人身上。
尤其在她表明对盛峪的态度后,外公肯定以为她对盛峪情根深种,指不定已经着手加快进度。
关键现在还有一个现成的宋时桉摆在外公面前。
不行。
要是她真嫁给宋时桉,后半辈子就彻底被外公拿捏住了。
让人头疼的问题依然没有顺利解决,美食当前,沅夕暗暗决定,等吃完这顿再继续想办法。
吃饱喝足后,她到收银台买单,服务员却告诉她已经付过了。
是盛峪付的钱。
说好她请客,最后却被抢了先。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沅夕想起刚刚吐槽盛峪的话,忽然心生愧疚,她拿出手机,点开跟盛峪的聊天框,对话还停留在上次他发文件的时候。
沅夕犹豫着敲下一行字:【你怎么把单买了?】
觉得不太对,语气有点强硬,删掉。
【这次你买的单,下次我请吧。】
还是不对,她和盛峪还没熟到非要约下次饭的程度吧,又删掉。
【谢谢了。】
好奇怪,上一秒跟人说要不要结婚,下一秒在这里道谢。
沅夕思绪混乱,实在不知道如何发,最后干脆关掉手机,揣进口袋。
下午盛峪不在公司,看不见当事人,沅夕选择性地把中午那一茬抛之脑后。
几小时后,沅夕跟栗栗一行人相继打卡下班,一群人在等电梯的期间,聊得热火朝天,栗栗讲了个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冷笑话,惹得沅夕笑得直不起腰。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
“老大,程特助,你们怎么现在回来了?”
沅夕心中一跳,迎面望过去,盛峪站在电梯里,松松垮垮地靠着,微阖着眼,看上去有些疲惫。
彼时的他换了身西装,外面套了件黑色大衣,两手抄兜,微抬了下眼,目光扫向他们,最后停在沅夕身上。
沅夕察觉到他的视线,没来由地慌忙低下头,假模假样地摸着耳垂,拿着围巾的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收紧。
总之,她觉得自己现在面对盛峪有些手足无措。
真是疯了。
当初想着找盛峪假结婚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他们现在在一家公司,要是被拒绝,见面岂不是尴尬死。
就比如现在。
她不清楚盛峪是怎么想的,只知道她已经开始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
“回来处理点事情。”是程深在说话。
“哦哦哦,行,那我们先下班了。”
“好,拜拜。”
电梯门再次合上,从始至终,沅夕没有听见盛峪说一句话。
郝洼狠狠拍了下余天天,“你把下按成上了,上班把脑子都上傻了。”
“你看到了你不说,马后炮!”
吵闹声一直没断过,沅夕却少见地一声不吭,心事重重地跟他们道别回了家。
那天过后,隔日再去上班,余天天把盛峪出差的事情告诉他们。
听到这样的消息,按理说沅夕应该庆幸,可她并没有,心情反而变得更加复杂,甚至在想盛峪选在这时候出差,会不会也有听完她昨天那番话被吓到的原因。
两天很快过去,盛峪依旧没回。
不仅如此,就连外公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而她说出的话做过的事好像都不复存在。
直到周末,安叔的一通电话让她不得不再一次面对现实。
又是去赴宴。
沅夕实在不明白外公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管她的闲事,还有上次她说的话,到今天都没收到一个准确的回信。
难道就像盛峪说的那样,就算他同意结婚,外公也不会同意。
沅夕摸不清白鸿远的脾性,大多数时候他看起来很威严,每次对视,她心里都会发怵。
到了约定地点,安叔早早在外面等她。
来的地方类似茶楼,从正门望进去,一楼是小桌小座,沅夕跟着安叔是从旁边的院子进去的,院中央有棵积满雪的大树,看上去种得有些年头。
上二楼,进房间后,看见外公在下棋,坐在他对面的人,沅夕觉得很眼熟。
“夕夕?”
原来是上次在花雨汀兰见到的顾云清,盛峪和盛朗的奶奶。
“顾奶奶好。”
顾云清将手中的棋子尽数丢进一旁的棋盒里,“早知道今天夕夕会来,我应该把我家那个臭小子也带过来,让他好好给夕夕赔礼道歉。”
沅夕知道她说的是相亲被放鸽子的那件事,“没事的,顾奶奶。”
白鸿远一把拉住要起身的顾云清,“还没下完。”
“夕夕都来了,还下什么棋,我陪她聊天。”
“年轻人要你陪什么。”
“你今天让这丫头来,总不能是叫她来看我们两个岁数加起来一百多的老家伙下棋的吧?”顾云清看向沅夕,“你瞧瞧你外公,一根筋,轴得很。”
白鸿远经她这么一说,也没了下棋的兴致,将棋盘上的黑子一个一个捡起来,丢回棋盒。
看样子今天不是相亲局。
沅夕暗暗松了口气。
顾云清:“不下了不下了,咱们先吃饭。”
沅夕正欲回答,却听见白鸿远说:“人齐了再吃。”
“你还约了谁?”
就在这时,安静的走廊上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沅夕以为是安叔,下意识回头看,万万没想到出现在门外的人竟然是出差两天未见的盛峪。
他伫立在门外,带着冬日里的寒气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在看见沅夕和顾云清的一刹那,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很快消失。
“奶奶。”盛峪先跟顾云清打声招呼,“白老,实在抱歉,飞机晚点,所以来迟了。”
白鸿远摆摆手,表示没事。
“好了,人齐了,现在可以吃饭了。”
对于盛峪的到来,顾云清的讶异程度丝毫不少沅夕半分,她提出跟沅夕同样的疑惑,“阿峪,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叫他来的。”白鸿远说,“有什么事边吃饭边说,夕夕,你找下安平,让他跟厨房说声,可以上菜了。”
沅夕呆立在原地,完全没办法思考,只能乖乖点头。
白鸿远和顾云清往里走,沅夕满脑子想的都是盛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刚转身准备出去找安叔,不料被人一把抓住手臂。
“我去吧。”盛峪很快又松开。
手臂传来的触感让沅夕突然意识到此刻的她没有穿羽绒服,而就在刚刚,她意识不清醒到只穿了件毛衣裙就想出门,零下的天气,这样出去肯定感冒。
“你先进去吧。”盛峪朝里扬了扬下巴,他鼻尖微红,沅夕忽然发现他只穿了件皮夹克。
等盛峪再回来时,顾云清终于再一次忍不住问白鸿远。
“你叫阿峪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沅夕同样好奇,但她隐约猜到应该是跟那天在外公面前说的话有关。
只是结果究竟是好是坏。
她猜不准。
单凭顾云清也被蒙在鼓里的这一点,她预感事情不会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三人都在等着白鸿远的回答。
静默半晌,房间内只听得见碗筷相碰的声音。
白鸿远倒了杯茶,继而看向顾云清,语气随意到仿佛在跟他们讨论茶好不好喝一样,但说的内容却让除他以外的其余三人震惊不已。
“让他来主要是想跟你聊聊他和夕夕的婚事。”
话音刚落,慌乱间,沅夕恍了下神,手中的筷子骤然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顾不上筷子,匆忙望向盛峪,视线刚好交错。
这是在她跟盛峪认识这么多天以来,头一回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错愕。
霎那间,沅夕觉得很心虚。
“他和夕夕?”顾云清音调拔高,“你是说阿峪?他和夕夕要结婚?”
白鸿远微点了下头,“你也知道,最近小婕回公司帮我了,我现在就是闲人一个,唯一可以忧心的就是我这个外孙女的婚事,你家阿峪,我这段时间也仔细观察过,是个不错的孩子,关键是你孙子,还记得咱们年轻那会儿就想着给两家孩子结娃娃亲,年过半百,倒还真让咱们凑成了。”
“老白!”顾云清和白鸿远从小就认识,每次白鸿远惹她生气,她就会这样喊他,“你又不是不知道”
“云清。”白鸿远打断她,语气严肃。
沅夕听得一头雾水。
不知道什么。
她扭头看盛峪,企图从他那里得到些信息,却发现盛峪沉下脸,因为两人坐在一排,她刚好能看见盛峪放在桌上的手换到腿上,不断收紧,握成拳。
他,怎么了。
白鸿远继续说:“当然,刚刚说的那些只是小部分原因,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这是夕夕自己的意思。”
顾云清疑惑的目光投向沅夕,而盛峪因为两天前早被沅夕的一番话打过预防针,此刻并没有很意外。
沅夕愣住,“我”
“这丫头跟我那一根筋的女儿就是一个样,在我面前放话,结婚非他不可。”白鸿远的眼神朝盛峪的方向递了递,“好在阿峪知根知底,我也比较满意。”
盛峪闻言,偏头看了眼沅夕,眼眸转向白鸿远,又转回她,似乎在问“这话是你说的?”。
什么跟什么!
外公怎么喜欢曲解别人的意思!
她明明说的是如果是他的话,结婚也不是不行,跟外公说的结婚非他不可,简直就是两个意思。
天差地别。
饭桌上不便交流,沅夕连忙抓起手机,点开与盛峪的聊天框,一通敲,紧接着,盛峪的手机在桌上一下接一下地震动着。
打开一看,沅夕连发好几条消息,最显眼的是后面那几个跪地求他的表情包。
沅夕:【我发誓,我不是这样说的,我只是跟外公建议!!】
沅夕:【盛总!江湖救急!帮帮忙帮帮忙!!】
沅夕:【求求求求!事到如今,咱们就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待会他们问你什么,千万不要说漏嘴,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今日大恩,来日必抱!!!】
沅夕发得急,字打错了也没发现,着急忙慌地发了好几个拜托拜托的表情包,还有一大堆跪求的搞怪图。
盛峪往下滑了滑,阴霾暂时散去,突然,他很想笑。
这人把结婚当成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说结就结。
但是转而一想,当初不答应假结婚是因为他觉得整件事实在荒唐,白鸿远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他没有放在心上,可如今白鸿远直接认定他俩的婚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夕夕。”顾云清急于求证,“所以,你跟阿峪是”
沅夕彻底慌了,事已至此,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摆在明面上,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接:“是,我喜欢他,所以我才告诉外公想跟他结婚。”
白鸿远心满意足地与顾云清对视一眼,好像在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顾云清微不可察地叹了声。
白鸿远说:“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年轻人去做决定,你就少操点心,我看他们俩挺合得来的,你说是吧,阿峪。”
彼时,盛峪正在接收来自沅夕疯狂的眼神暗示,他挑眉回过去,本是很平常的举动,可在旁人看来,他们二人就像是在饭桌上光明正大地眉来眼去。
谁看了不说一句关系好。
沅夕目光几尽哀求,如果眼睛能说话能做动作,恐怕她现在早已经抱上盛峪的大腿逼他应下这门突如其来的婚事。
盛峪同样不好过。
他仿佛被架在火上烤,同意是打了奶奶的脸,不同意是驳了白鸿远的面子,现在还有个沅夕正殷切地看着他。
就在气氛胶着的这一刻,盛峪脑海里突然窜出很多个瞬间。
比如月光小镇里成百上千条好友消息。
再比如他在餐厅发现沅夕就是元宝的时候难以抑制难以言说的心情。
又或者那晚。
路灯下,飘着雪,沅夕迎风朝他走过来,站在他面前问,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与沅夕有关的一切,快速在盛峪脑海里过了一遍。
于他而言,人生短暂又乏味,生活更像是一滩死水,难起涟漪,可偏偏沅夕出现了,屡次三番搅得事情开始往不受控的方向发展。
不得不承认,比起按部就班,日复一日的重复,他更喜欢未知。
而这种未知是沅夕带给他的,是前所未有的。
想到这里,攥紧的手骤地松开,寂静的房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盛峪正视白鸿远,缓缓开口。
“嗯,我也觉得我们挺合适的。”
作者有话要说:
盛总自我攻略进度+50!椰某带着夕夕和盛总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