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正的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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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叶鸢问话，庄捷活动脖颈。chunmeiwx常年宽厚的眼神中夹带几分从未见过的凶狠。
庄晓说话还带着哭腔：“这还犹豫什么，一刀砍了就是！”
庄捷摇头：“我总觉得今日他、有些愚笨。”
“愚笨？”
虽然几人现在面前的劳苟身手确实了得，但若是放在寻常，他定不会断然带人进入山中小径，更不会只凭意气与庄晓进行一对一。
庄捷与南麓匪徒纠缠多年未有结果，今日虽费了些气力将劳苟扣下，但过程仍比想象中顺利。
若是再联系上先前劳苟口中的话，难免让人不敢动手。
叶鸢神色凛然，凑到庄捷耳边：“庄大哥还记得后山的李四吗？”
李四在后山未保自己一命，曾透露出南麓匪首劳苟经常与人夜晚谈话，甚至还与外面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庄捷：“南麓的其他人放回去，劳苟暂且绑在寨子门柱上。”
“回去告诉南麓那些人，要救劳苟，便带着诚意来。”
“庄小子你敢——”劳苟话还没说完，便被庄晓恶狠狠塞进个拳头大小的沾血布料。
庄晓亲自动手，将劳苟浑身捆满麻绳拴在寨子门柱上。在想留在此处看人时，被叶鸢拦下。
“庄大哥就是要南麓人将劳苟救走。劳苟此次伤势严重，即便命大熬过去也得留个病下来，对寨子造不成什么影响。而我们却可白得些财物以及从中推断出南麓后面的人，敲山震虎。庄大哥这是一箭四雕。”
翌日清晨，寨子门柱前果真只余下一圈麻绳和满地的鸡鸭等饲养禽类，叶鸢还看到有个木箱中装满了珠宝首饰。
空荡荡的门柱上，原本属于劳苟的双钩被钉在高出，末端插着把血淋淋的信纸。
庄捷展开。
“你们留愚弟一命那我便先放你们条生路；但羞辱他同样也是在羞辱我，小小玩意奉上，以表心意。”
血信在众人手中转过一圈，先前看见满地鸡禽的兴奋感消失殆尽。
南麓真正的匪首果真不是昨日鲁莽应战的劳苟。
更为焦急的还是信件中提到的“小玩意”。
刘净慌慌忙忙跑来，满脸焦急：“庄大哥、叶姑娘，你们快来看，寨子里好多人都腹痛不止，似是、似是中毒了！”
王五是目前寨子中情况最为严重的。据他妻子介绍王五在昨日丑时起夜回来后便开始嚷嚷着腹痛，同时不断跑往茅厕，今早没到早饭就唇色惨白一头栽倒在地。
叶鸢瞧出他是因腹泻而造成的脱水，先嘱咐他的妻子混合碗淡盐水来帮他饮下。
一碗盐水下肚，王五虽唇色恢复了些，但仍处于昏迷，双臂紧抱腹部，看似处于极度痛苦之中。
因为穿书工作需要，叶鸢早年间虽习过脉象，但只限于寻常病症或是判断这人身体健康与否，再详细些的便也无能为力。
她退出王五床边，对庄捷道：“还是尽早去昌平镇寻个郎中，我只能看出王哥他这病症此时并不会致人死亡，但长时间昏迷、不能进食的话情况可不好办。”
前去统计病患的庄晓急匆匆赶回。
粗略估计，整个寨子三百余人，目前出现腹痛症状的足有半数，尤以老人孩子严重。
“会不会是疫症？”
“一夜时间百来人的疫症？这也太可怕了！”
几声议论传进庄捷耳中，此时身上伤势未愈，面色仍泛着层浅白，但冷眼剜去时，威力不减，那几人瞬间就停下了非议。
庄捷冷声：“各家户先将腹痛之人集中到后山，不得隐瞒。”
“庄晓。”庄捷从怀中掏出枚巴掌大小的令牌：“带着这枚令牌以最快速度前去昌平镇找太守孙材，告知情况后他会帮我们寻到位最好的郎中。”
庄晓将令牌揣进怀中，立刻动身。骑上大哥养在院中的马匹“烈儿”，不出半个时辰就能抵达昌平镇。
“叶姑娘，劳烦你带着寨子中还未腹痛的老人孩子点火烧上热水，以备所需。另外，如果各家各户有多余的棉被褥也可暂时拿出，放置在后山给病人们增暖。”
在等大夫到来的短时间内，竟又有二十几人腹痛不止。就连先前在前烧热水的几位青年人也开始有所症状。
叶鸢匆忙一早上，得空回趟家中提醒楼颜关紧门窗。瞥见桌上放着碗早上烧好的凉白开，刚端起来就被楼颜打翻，搪瓷碗碎了一地。
“在没查清病因前，最好什么东西都别入口。水也是。”就像是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楼颜还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
闻言，叶鸢看到楼颜每日清早必饮的羊奶也被搁置在旁，上方已经结了层厚厚的奶皮。
点头称是后，叶鸢又在离家前转回头，果不其然见到楼颜正拄拐站在屋门前瞧她。
“若是晚饭前我还未归家，厨房里还有昨日你烤糊的糖饼可以果腹。糊了应该不会再传染病症。”
叶鸢原以为昨日在小径高出楼颜口中“家里还烤着糖饼就不下去”的话是骗她的，哪知夜半到家后便见到半月前庄捷特意加固过的土坯厨房，被燎黑了半面墙壁，掀开锅一看，里面贴着两张已经完全看不出颜色的糖饼。
楼颜哪里听不出来她这是在“夸”他厨艺高朝，举起两拐动作熟练的当着叶鸢面关紧了房门。
逗弄了一番楼颜，叶鸢头顶被“瘟疫”笼罩的阴云也被驱散了三分。
不到一个半时辰，庄晓驾马带着位老医师赶回寨中。
这老医师满头汗珠。即便有太守孙材作保，他前来山匪遍地走的西梁山也是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
但见到这个山寨中劳作熬煮的不少都是老人与妇女，心中却稍稍松了口气。
若是打家劫舍、杀人取踩的土匪窝，定不会留下如此多已经不能多劳作的老人。
庄捷因为搬运了几位腹痛人，前胸昨晚才包扎好的伤口又晕出不少血迹，配上现在焦急赶来汹汹的气势，吓得郭大夫双腿一软。幸好庄晓还没走远，赶忙扶住。
“大哥，郭大夫年轻时曾医治过凉州爆发的疫病，经验十足。”
“郭大夫，这就是我们士匪寨的首领，庄大哥。”
郭大夫在听完介绍后，两股战战，害怕之情溢于言表。
叶鸢看出庄捷想要上前却担忧再吓到郭大夫的举止，主动揽下。
“庄晓，郭大夫上了年纪，这次情况紧急又没带药童，你快手脚麻利些帮忙拎着药箱。”
她伸手，指引郭大夫前往后山，“此次病症来得突然，孙太守极力荐您庄晓这才纵马带您前来救人。希望您也能理解他这份急切之心。”
“这小子纵马太快了，再多半炷香时间将我颠死在马背上，你们也就别想请到大夫了！”
能在疫症蔓延全州时奋战在病人间，叶鸢正式把准了这郭大夫的医者仁心。
瞥见他面色好转些，抓紧时间在前往后山的路上将病人的情况介绍了个大概。
“更详细的，需要等您过脉之后再加定夺。”
郭大夫确如叶鸢推测那般，医者父母心。甫一把上脉便神色凝重起来。按照症状从轻到重，一连把脉十几人，这才停下动作。
“脉象虽有起伏，但还算在常人范围内。我瞧着不是疫病，更像是某种老夫没见过的毒药经过稀释后导致的腹泻。”
叶鸢：“那也就是说他们只是轻微中毒？”
庄捷：“郭大夫，他们中毒的可能性有多少？”
“十之八九。你看，由轻到重，病患舌苔薄厚有变。再加上半日过去虽患病人多却并无死亡，剩余未患病的百来号人也并无感染迹象。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他们脉象较为平稳，暂无他症，这点叶姑娘、庄首领你二人都可上前摸脉查证。”
“不过长久腹泻下去也并不是办法。这么快速且范围如此广就能让寨子中多半数人中毒，这歹人的毒必定是下在了日常常用物中。为今之计，首领还是先着手检查一番，再从根源解决毒症。老夫熬上锅缓解腹泻的汤药，先喂这些人喝下。”
庄晓拿着郭大夫开出的药方迅速去配药、熬煮，叶鸢则与庄捷二人开始细细思考究竟南麓匪徒将毒下进了什么中。
最早发病的也就是寨子中的王五，王五妻子说他是起夜之后才开始腹痛不止。而寨子中大部分人腹痛都是早饭过后没多久……
“水！”叶鸢和庄捷同时惊呼出声。
从溪水中取出碗水后，经由郭大夫检查果真含有微量毒素。索性彻底烧开后的水中毒素已经经由蒸汽代谢完毕，可以正常引用。
后面中毒的几人都是熬煮热水时用勺子尝过未开水的妇人们。
想到楼颜打翻她水碗的动作，叶鸢心中现在无比庆幸。
托引水上山工程的日益便利，寨子用水早就不需要每日下山去取。每家每户只需走上几十米，便会有一处从山下流上的水渠，源源不断送来用水。
叶鸢直接将整个寨子的总水渠关闭，阻止更多水源进入寨子中。只要近期寨子众人喝水做饭注意将水彻底烧开，便再无大碍。
之后又将郭大夫和刘净同时叫来，“不知二位是否可以看出，这水中的毒素对山上作物影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