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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chapter23 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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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很静。zhaikangpei

    窗帘没有完全拉得严实,留了大概一掌宽的缝隙,窗外璀璨的夜景灯光途经此地,只在房间里遗留了虚浮的一痕,如霜雪坠地。

    身下的床垫柔软,贴合着脊背的曲线,给予腰肢最舒适的放松,薄被只提到胸口。

    纪雪城闭目养神很久,终是忍不住睁开眼。

    尽管悄无声息,但是身边人的存在感极为强烈,使她久久无法入梦。

    临睡前,晏泊本来提议今晚他打地铺将就一夜。

    但是好巧不巧,房子里总共也就三床被子,三人各盖一床,哪还有多余的可用垫被。

    于是商定,就先这么凑合一晚。

    身处同张床,两人之间却如同隔着楚河汉界,充分保持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距离宽得简直可以过车。

    纪雪城转过头,借着窗户透进来的一点光,打量晏泊的侧颜。

    他仰面而卧,流畅的侧面线条一览无余。

    眉骨很立体,山根连接挺直的鼻梁,经由人中,衔接着紧抿的唇。

    像一幅简明勾勒的画。

    黑暗中,纪雪城轻轻一声叹息。

    “你没睡吧?”

    晏泊睁开眼。

    “……没呢。”

    她侧转过身体,面向着他。

    “不困?”

    “不困。你呢?”

    “困,”她的回答出乎晏泊意料,“但是睡不着。”

    “为什么?”

    纪雪城没回答。

    她背对窗帘间透进来的光,一双秋水眼眸静静注视着他,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晏泊语气有几分懊恼:“要不我还是睡地上吧。”

    “算了,”纪雪城用言语制止,“反正就一晚。”

    “睡不着的话,陪我说说话。”

    晏泊也转过来面对着她。

    “想说什么?”

    于两人而言,侧卧明显是更加放松的姿势。熄灯后长久的沉默使得他们的声线不约而同地带着一点喑哑,反而似晨起时的慵懒。

    最先不自觉逾越隐形分界线的,是两人的手。

    手背挨得很近,却没有完全贴合在一起,似触非触的感觉,仿佛还要保持最后一丝聊胜于无的距离。

    然而已经能极尽感知彼此的存在。

    谁也没先收回。

    “就说你。”纪雪城说。

    晏泊眉头一皱,“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你……为什么不读博了?”

    晏泊没有预想到她会问这个,默了片刻。“是谁告诉你的?”

    “这个不重要。”

    晏泊眨了眨眼。

    “因为一件糟糕的事。”凄惨的画面再度浮现出来,“一件很糟糕的事。”

    “让你很难过吗?”

    “与其说是难过,倒不如说是……害怕。”

    “害怕相同的事情,会发生在你自己身上,对吗?”

    晏泊没说话。

    纪雪城没继续问,等待着他在寂静中与自我和解。

    等了好久,终于听见他说:“我真是胆小鬼,是不是?”

    “不,”纪雪城否认,“趋利避害,是生物本能。要想学会生存,就要先学会恐惧。如果没有对风险的规避意识,人类已经灭绝一万次了。”

    晏泊被她的形容逗笑。

    “一万次?那太可怕了,要灭绝一万次,人类首先要进化一万次,然后重复一万次历史,所有的悲剧都要乘以一万……”

    “所有的喜剧也会乘以一万,”纪雪城轻轻打断他,“你也会乘以一万,我也会乘以一万。”

    晏泊愣了愣,似乎在理解纪雪城话里的意思。

    过了半晌才闷声闷气道:“再说就是哲学的高度了。我肯定比不过你。”

    纪雪城微笑,“那你应该心服口服。”

    暗夜里,两人相对而卧。彼此身体的呼吸起伏清晰可见,像两座在静寂中蛰伏的山丘。

    已经是凌晨,据经验之谈,这时候的思维总是很容易脱缰。

    纪雪城在晏泊的瞳孔里找寻自己的影子,忽而察觉到一个被自己可以忽略掉很久的事实——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共享一张床。

    伦敦是个多雨的城市,春天的进程缓慢,一落雨,就有说不尽的潮湿寒凉袭来。

    晏泊社交广泛,早些时候认识了一家咖啡店的店主,本打算趁着周末无课,带纪雪城去店里吃一顿下午茶。

    谁知刚刚到达他在伦敦的公寓,晴日就变了雨天。

    纪雪城最讨厌英国的雨,风雨交加的天气曾让她在一个月内痛失三把伞,说什么也不想出门——毕竟学不来英国人风衣当雨衣穿的潇洒。

    晏泊拿她没办法,好在公寓够大,倒是可以开展一些室内的娱乐活动代偿。

    看完一部喜剧电影,已经是黄昏时。两人看电影时零食不离手,倒也不急着外出吃饭。

    墙角摆着一部樱桃木底座的linn唱片机,纪雪城从晏泊的收藏库存里随意抽出来一张黑胶唱片,摆在了转盘上。

    这张不是她钟爱的古典,而是一位美国歌手的r&b。

    晏泊的口味。

    节奏鲜明的鼓点响起来。

    配合华灯初上的良辰好景,这样慵懒随性的曲调最为合适。假声合音轻柔地裹住一些梦幻,有如微醺气泡的酒饮。

    纪雪城站在窗边,从上而下地俯视熙熙攘攘的街道,随着音乐微微晃动脑袋。

    身后,一个怀抱把她笼住。

    “看什么呢?”

    晏泊附在她耳边问。

    “看千家灯火。”

    横亘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

    “这周末……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怎么了?”

    纪雪城通过玻璃的反光,看见了晏泊晦暗不明的眼神。

    “那就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这个问句的理解可深可浅。

    没来由地,她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晏泊无知无觉,轻轻蹭了下她鬓边的头发。

    “回学校好无聊,你天天待在图书馆,有时候一整天都不怎么跟我说话。”

    男友的抱怨其实情有可原。纪雪城自己也知道,她沉心于课业时,整个人的气场都相当冰冷,亏得晏泊自带暖风,才得以中和。

    她轻轻挣开晏泊过于紧绷的怀抱束缚,转了个身面向他。

    “你想我陪你多久?”

    晏泊认认真真思考:“到明晚?然后我们一起回去,怎么样?”

    “好啊。”她双手搭上对方的肩膀,使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一步,“那——你想做些什么呢?”

    面对面相拥,身体几乎完全贴在了一起。晏泊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怀里躯体的曲线,像抱着软玉。

    他低头和她对视。

    两人的眼神都不清白。

    接吻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

    这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却格外绵长热烈。氧气似乎已经不是必需之物,他们只需要彼此的唇齿和呼吸。

    晏泊的接吻方式和他谦和无害的外表截然相反,试探得足够深,甚至有些猛烈,像热带雨林午后的暴雨,非要把人淋得湿透,而同时又在升温。

    纪雪城予以春风化雨的承接。

    假意顺从,慢慢引导,最后,不声不响地抢夺回主动权。

    脚尖抵着脚尖,他们一步一步往卧室里挪动。每一步都踩着鼓点,像情人间相互邀请的舞。

    “咔哒”一声。

    晏泊闭着眼,却也能感觉到光线的变化——纪雪城把卧室里的顶灯关了。

    他的呼吸瞬间急促。

    在这件事情上,两人之前本着求真务实、严肃认真的态度,进行过一次口头探讨。

    他们的态度有些分歧——

    纪雪城注重理论积累,认为详实的理论是后续行动的基础;

    晏泊重视实践,主张实践出真知。

    本来彼此之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然而东风久等不来,晏泊自以为修炼得快要出世成仙了。

    事实证明,机遇往往是出其不意的。

    窗外,天黑透了。

    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晏泊轻轻吻去纪雪城颊边的咸湿液体,语气有些自责:“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

    他们的距离近得前所未有,纪雪城感觉自己的心跳同样快得前所未有。

    不知是近视,还是环境昏暗,又或是什么别的缘故,她看着晏泊,如同隔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唱片好像还在放。”

    她答非所问。

    晏泊犹豫一秒,停下来动作,“我去暂停?”

    “不要。”

    她勾住晏泊的后颈。

    “继续。”

    纪雪城不知道,当她正被那些记忆碎片裹挟时,晏泊心里,也在想着同一件事。

    当某个时刻,两人共同回过神,才猛然惊觉——

    彼此间的距离,已经拉得很近了。

    不知何时,也不知由谁主动。

    纪雪城觉得再这样信马由缰地想下去,今晚迟早要出点什么事,正要往后挪开,手上忽然一紧。

    晏泊握住了她的手。

    她浑身一僵。“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晏泊不肯放开,“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他的掌心很热,半裹住纪雪城的手,温度清清楚楚地传递过来,让她有些茫然无措。

    回忆的力量恐怖如斯,他们之间的距离起码被缩近了一半,只要呼吸用力些,温热的气体就会打在对方的脸上。

    这是极其亲密的距离。

    更要命的是,晏泊的牵手,不仅仅是牵手。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像要捋清其中的每一条纹路,又像贪婪一时的肌肤亲密。

    回忆的余韵未尽,活生生的人恰又躺在身边。纪雪城的心里万马奔腾,想制止他胡乱点火的动作。

    但又好像——

    没那么想。

    室内没有多余的杂音,故而呼吸节奏稍有错乱,听感就显得很是明显。

    晏泊察觉了。

    他抬眼,正好对上纪雪城的眼神。

    指尖的动作停了。

    恍惚之间,纪雪城以为自己的视力出了点问题。

    不然为什么晏泊的脸会在自己的视线中放大、再放大,直到鼻尖相抵。

    她听见晏泊又在叫自己的全名。

    “纪雪城,你知不知道,我们分手多久了?”

    猝不及防的问题。

    “……三年?”

    晏泊纠正她:“是一千零七十九天。”

    他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却好似远在天际。

    纪雪城嘴唇张了张,“你为什么要记这个?”

    “因为我想知道,你要过多久,才有可能回头看我一眼。”

    是因为靠得太近了吗?纪雪城想。

    她的呼吸,快要被面前的人夺走了。

    晏泊摆出不问到底便不罢休的架势:“你说,我现在算不算是等到了?”

    她的脑子里很乱,情不自禁地摇头:“我……”

    几乎就在她开口说话的同时,晏泊动了动身体。

    嘴唇碰在了一起。

    两人都愣神。

    尽管先前的种种,还可算是有所铺垫,但晏泊可以发誓,刚才那一下,绝非自己故意。

    但是现在再计较这个,似乎来不及了。

    覆水难收。

    引线一燃,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纪雪城很清楚地知道,这回是自己主动在靠近,或者说——纵容。

    唇瓣相贴,触感皆是温软。和往日的无数个吻不同,他们今晚似乎都只停留于表面的厮磨,而不执着于深入。

    晏泊支起上半身,低头轻轻柔柔地碰触,呼吸之间盈满对方的味道。

    他从来不是浅尝辄止的人,但今晚不知哪里来的念头,他给自己划了条线。

    线的那头,是还没完全认清内心的纪雪城。

    他不能轻易逾越。

    他一手捧住身下人的脸颊,虔诚地感触她嘴唇的纹理,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

    牵在一起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十指相扣。

    过了很久,两人终于肯分开。

    纪雪城的呼吸有点急促,身上微微出了点汗。晏泊却还意犹未尽似的,又忍不住俯下来。

    一根手指忽然横在他们的嘴唇之间。

    ——是纪雪城。

    “可以了,晏泊。”她的声音带着沙哑。

    晏泊这才看清,她眼底的清明一片。

    如梦方醒。

    “……对不起。”

    他整理好呼吸,默默地躺回原来的位置。

    黑暗中,他听见纪雪城转身的声音。侧过头,只看见她留给自己的一个背影。

    晏泊的心如同悬在了半空。

    他不知今晚能不能算是进展。

    单看过程,似乎完全如此;但是眼下的结果,却让他有些心凉。

    他无声无息地叹气。

    纪雪城当然听不见他的心理活动。

    在晏泊看不见的地方,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像懂事的小孩子偷吃了糖。

    知道不该,却又忍不住回味。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那段,是听着一首叫做《deepgreen》的歌写的,看简介应该不是r&b,但是氛围感超强,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听一听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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