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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初泛涟漪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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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去见见他。mwannengwu”陆绮凝在南珵怀中,低吟了句。

    今儿下午她听闻此事时,便想着要去,终究是思索再三,步伐未提,徐鸿越此番做派,多半是为了她不至于太过为难。

    她和南珵接着查,查到徐鸿越头上,就是大义灭亲之举,那时,她进退两难。

    “我们一道去。”

    正值年底最后一个月,有些百姓家中图新鲜,早早将门悬上的灯笼换成红灯笼,让这无边凉月多了几分温馨,远远瞧着好似舞动的翩蝶,活灵活现。

    官衙牢狱并未随官衙一同搬到湖心亭,依旧在之前那十里街上的官衙里,这条街陆绮凝只来过几次,远没有这次心情沉重。

    马蹄声戛然而止,陆绮凝从上马车时便心神不静,时而眸底藏泪,但始终未曾落下,眼下她站在官衙外,迟迟未动,南珵一路沉默寡言,就这么静静陪着。

    非花中蝶,怎知花其意。

    徐爱卿未娶妻生子,待陆书予犹如亲生,他能做的也只有这姑娘想做甚他便陪着做甚。

    官衙前只六个台阶,取六六大顺之意,三下五除二就可进门,到牢狱不过半刻钟用时,离门尚近,难的是走在其中的姑娘,每走一步心便痛一分。

    牢狱内,墙壁顶的铁窗暗幽幽的灰蓝光让这里阴森几分,自上次陆绮凝和南珵将这里的罪犯全都提审个遍,这里囚犯所剩寥寥无几,有也只有正儿八经的死囚或者有服刑在身的囚犯。

    燃的白烛并不多,毕竟牢狱除了那几个小铁窗子,再无排风,燃的越多,里头的囚犯容易窒息,基本是隔一段路燃一支,整个牢房不过十来只。

    在牢狱当差的差使,对官衙前几位大人之事一概不知,但却通晓一个道理,那便是比大人更大的官是太子,这天下日后也是太子的,是以未敢怠慢分毫。

    见太子携太子妃一同来,差使将自己一双正吃着起劲的油手在衣缝两侧一抹,拿起挂在腰间的一串一走路就会叮当响的钥匙,将押着囚犯的牢门打开,并给了二人其中一间牢房的钥匙。

    这里和之前来时有些不同,此时此刻这里的囚犯吃好睡香,虽说是正在服刑或者死囚,被灌了哑药的嗓子,陆绮凝还是叮嘱笑竹一并给看了,一时半会还说不得话,最起码可以发出声儿,就是有望好起来的。

    陆绮凝和南珵在一间牢房外驻足,陆绮凝看着牢房内那抹熟悉人影,那人影侧对着她,正倚着墙吃着已经凉了的白饭,那些菜丝毫未动。

    若论功夫,徐鸿越是在二人之上的,是以二人进来的脚步他便听着了,他故意装作没听着,不过是欲盖弥彰。

    牢门上的锁链“啪嗒”一声开了,接着就是牢门被推开再到关上,徐鸿越才将手中碗筷放在铺满地面的干稻草上,一直未曾抬眸。

    徐鸿越在陆绮凝眼中是个风光月霁的君子,君子傲霜,如今虽屈身在牢狱中,从头到脚也未凌乱一丝一毫。

    “罪臣,徐鸿越参见太子、太子妃。”徐鸿越恭敬施礼道。

    陆绮凝瞧得明白,徐鸿越与她划清了界限,可她不想明白,她松开南珵拉着她的手,一步步往徐鸿越身边走,脚底干草易碎,一步一碎。

    “江大善人说,他见过你的尸体,为什么你明明活着,却任由我和吟知为你举丧事,你知不知道那样会折你的寿?”陆绮凝扶着墙坐在地上,言语复了平静,几乎是令人听不出起伏,她其实就想问一句,为何活着却不来看她,也未报安平。

    那是一个无月夜,漫天蓝黑阴沉,空气中雾气繁重,他在府上正打算沐浴休息,卫朝急匆匆叩门,跟他说了几句话,令他挪步郊外。

    徐鸿越未曾耽搁分毫,和卫朝匆匆赶往,他从都城到江南任职,只带了一位小厮,那小厮便被留在家中。

    待他快赶到时,察觉空气中气味不对,原本他虽察觉卫朝此人疑点频频,但苦于没证据,加上那会儿夜深人静,人的恐惧会被无限放大,卫朝小胆量躲一旁双手抱头,瑟瑟发抖,他还是心善一步,让人抓着他的衣袖。

    谁成想这人竟从后背刺了他一刀,也正是那一刀令他防不胜防。

    徐鸿越醒后来,就成了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清醒时他是他,不清醒时他不是他,清醒时他醒来之地就他一人;不清醒时他就不知了。

    刚醒那段时间,清醒不过每日半个时辰,到现在牢里他完全清醒,他心中愈发不安,伤他的人是卫朝,绑他的人是谁,还有究竟什么药让他如此意志坚定之人都无法摆脱掌控。

    旁人究竟都从他口中套了些什么话,他不清醒时究竟做了什么,这些他都不知。

    这些时日他其实就住在城郊的小破屋里,每日有人来送一日三餐,甚至他屋门口都没看守的,但那时的他几乎跟软禁无区别,四肢发软。

    也是卫氏一族被灭门前日,徐鸿越终于在小屋里看到一个男子,男子面生得紧,只记得男子讲了城中将有大事发声,而且大事还是他一手促就的。

    自那男子来之后,他的饭菜中没了使四肢发软的软骨散,卫氏行刑那晚,他去了,并救了卫夕回来,此人不该死。

    再到后来的阮帧之死,徐鸿越才知那日男子故意前来告知他的大事,是阮帧之死,而并非卫氏一族被灭。

    云祝香,青糕,还有鹿湘书院的早膳,三者合一是能置人于死地的毒药,是他在不清醒时给旁人提供害人法子,间接杀了人。

    不过眼下徐鸿越面对陆绮凝质疑,依旧未曾抬头,只端正垂头跪着,“罪臣已是罪臣,有何颜面得见天颜。”

    事实上,他确确实实在太子别院外逗留过,他挑了个陆绮凝和南珵都在湖心亭的日子,在别院外逗留几何便离开。

    “罪臣乏了,请太子太子妃离开罢。”徐鸿越没给陆绮凝开口机会,面无表情的直直赶人。

    待陆绮凝和南珵脚步声越来越远时,徐鸿越才瘫坐在地上,几乎就在陆绮凝刚进来一瞬,他便瞧不见了,是以才未敢抬首,当他发现他什么也听不见时,才撵人走,人走后他便也说不出话了。

    还好他亲眼瞧着长大的小予一心只在问他问题,未曾留意,他拼着全力想再说一句:“多加小心。”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

    恍惚间,徐鸿越好似回到了过去,他怀中抱着个小粉团子,逗着,“小予三岁了,想要夫子给你买什么礼物啊,是画还是狼毫笔。”

    小粉团子连连摆头,想要挣开徐鸿越怀抱,去找阿娘。

    转眼到了小粉团子八岁,已经出落的是个标志姑娘了,性子中的顽劣有所收敛,却依旧对文章书画嗤之以鼻。

    徐鸿越夫子颜面荡然无存,他也不在乎旁的夫子如何教学生,他只知孩子嘛,该有天真无暇灿漫多姿。

    再后来他欲离都城,下江南时,给这姑娘做了副画,那画被他带着,他一生无妻无子,早就把陆绮凝当做女儿去待,谁知最后一面竟会是如此场景。

    徐鸿越头抵着墙后仰,早已没了气息。

    腊月十一这日,突然降了温,都辰时三刻左右,街上还是雾气蒙蒙的,卖早点的铺子依往常早该热热闹闹,此刻冷凄无比。

    只一人驾马快速驶过,马蹄声踏着青石板听着愈发震耳欲聋,让人心中发怵。

    徐鸿越死在牢内的消息一经传到太子别院,已经是辰时四刻,陆绮凝和南珵正坐在用早膳,二人商量着对徐鸿越缓刑这几日,具体如何找线索。

    晴云推开春景堂的门,轻细道:“徐夫子昨晚死在牢内,今早儿值守的差使照例给去送早膳时,发现的,七窍流血。”

    高门大户的婢女侍卫,尤其是主子身边的贴身人,皆知事情轻重缓解,但话从口出,必定不慌不乱,是以即便天大的事,晴云也是极为平静转述着。

    陆绮凝刚还侥幸她有几天时间可以查查,虽然不足矣减轻徐鸿越杀人之罪,但最起码她这几日还是可以见到她这夫子的。

    离她见徐鸿越不过一晚,人怎会平白无故死去,何况牢房她明明加了人看守的。

    官衙牢狱中,无差使敢挪动徐鸿越的尸身,这尸身若是普通的死囚还好,偏是一个自诩清正廉明,后又自首杀了人的罪犯,加上是太子妃的夫子,无人敢碰。

    那发现徐鸿越尸身的差使当时一看到这场景,吓得屁滚尿流,连爬带跑的去找人禀太子。

    仵作房,徐鸿越的尸身已经被南珵派侍卫抬了过来。

    陆绮凝远远靠着仵作房外的那棵树干,未曾上前,她面色着实谈不上多好,幸亏今儿雾气朦胧,不仔细看,都不知树底下站着俩人在这儿,她轻声道:“我阿爹阿娘曾说,徐夫子是除父母以外最希望你有番作为的。”

    她说,南珵就在一旁洗耳恭听,不扰之。

    “徐夫子,授我阿娘诗书十余载,授我诗书十余载,甚至可言,不是亲人更似亲人。”

    陆绮凝和其他闺阁姑娘既有相似,也有不同,她有着闺阁姑娘也有的俏意灵动,也有不属于闺阁姑娘该有的沉稳妥善,喜怒哀乐不形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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