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军属不好惹<!>
口花花调戏苏兆灵和何玉秀的这四个二流子, 是街上龙平大队的社员，和猴皮筋儿一样，也是本大队有名的泼皮货，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顺手一捞, 就是一身糟烂事。
龙平大队是公社所在地, 所以，这四个往日里最爱的, 就是赶场这天, 满街地遛跶看景招猫逗狗，俗称, 街溜子，今儿也是如此。只不过, 令他们意外又惊喜的是, 原本只是想着随手欺负三个一看就是从下面来赶场的小毛头, 竟狗屎运地引来了两朵鲜花花。
四人涎皮赖脸地一顿“咕噜噜咕噜噜”，把首流里流气的“豆腐歌”唱完后，依然像被本地最毒的黑色箭蚂蚁用钉子嘴扎了一针般，脸上泛着绿光，眼珠子一错不错地钉在苏兆灵身上。
为首的龙老四一脸的荡笑, 嘴皮子剥蒜瓣儿样，开始唾沫横飞地喷起了他的狗屎猫尿。
“嘿哟哟哟！都说龙配龙, 凤配凤，蓑衣配斗篷，我龙老四今天总算是庙上的泥胎住瓦屋，遇到大缘分咯！来来来，阿妹你跟哥说说, 你家是下头哪个大队的？这一路上鸡踏狗旋蹄印杂沓的，来赶趟场不容易啵？哥的家就在前头街上，要不去哥家里坐坐，洗把脸吃碗粥歇个脚？”
满脸无语的苏兆灵：科科，歇你个大头鬼！
而就这短短的工夫里，已经有好些人围拢了过来，因着龙老四的亲叔是公社的领导，所以，四人虽然总在街上作妖，但只要不过分，好多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不过，有过节的人自然也是有的，就说这会儿吧，人群里有人眼睛在苏兆灵和何玉秀身上睃了又睃后，便故意跟龙老四架起秧子闹起哄来。
“哟！龙老四你个癞哈蟆扎耳坠，不晓得自家丑的溜光蛋，又在乱吃人家妹子的嫩豆腐斋粑粑咯，就你那连个x毛没几根，黄皮寡瘦蔫得起皱子的小黄瓜，哪里配得上人家娇羞羞的妹子哟，真是王八戴绿豆壳——不识轻重，哈哈哈！”
龙老四也不是个好惹的，直接怼了回去，和对方一样污言秽语的，让人不忍卒听。
“滚蛋！你个日子过得麦杆一样的光棍子货，回家盘你自家的小荆棍儿去！要是实在没得女人，熬不住了，哥也不介意你来尝尝哥的橛，包你就像吃了尺把长的红皮辣椒似的，快活似神仙，嘻嘻嘻……”
苏兆灵愈听愈皱眉，只觉辣耳朵得很，终于忍不住轻斥出声：“臭流氓！”
而兆康听到他们拿腌臜话掰扯自家二姐，反应比苏兆灵还要强烈，嗖的一下，就像头小豹子般，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嘴里还发着野狠。
“你们几个鸡都不愿啄、屎壳郎都不愿尿水的坏种，让你们嘴巴臭，我打屎你们！”
＊
兆康的动作太快，就像一阵龙卷风，待苏兆灵反应过来，叫了一声“兆康”，刚要拉住他，他人已经冲了出去，和他一样动作快的，还有小更和狗娃儿……
完全傻眼的苏兆灵：……
我去！不是她妄自菲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他们这边不管怎么看都是小弱鸡啊，这般硬碰硬蛮干，只能是给人家添菜送人头啊喂！
情急之下，她弯腰在地上抓了把土，喊了一声：“兆康小更狗娃儿你们闪开”，跟着甩手一扬，天女散花般，劈头盖脸地就给对面来了一场灰扑扑的“土暴雨”……
街溜子四人组：……
围观人群：“哈哈哈！”
龙老四几人往日里像今天这种腥猫狗臭的骚事没少干，遇到内向点的会红着脸跑开，遇到嘴皮子厉害的也不过就是回顶两句，哪里见过苏兆灵这番辣呛呛骚操作的，一时间都怔楞住了，硬是被迫当众表演了一场何谓“吃土”……
不过，这也就是转瞬之间而已，气急败坏的龙老四很快回过神来，“呸呸呸”地朝外吐了好几口唾沫后，扯了扯嘴角，看向苏兆灵的眼神，愈发不怀好意起来。
“嘿！没想到还是棵小辣椒，够味儿，哥就好你这一口！”
说罢，伸手过来就要抓苏兆灵，苏兆灵刚想着再来一场“土暴雨”，突然变故顿生，龙老四“哎哟”的叫了一声，却是被人一把钳住了胳膊……
石大河一身工服，油污污的透着亮，虽然看着有几分邋遢，却是一脸的正气，他拧眉看着龙老四几人，满脸的鄙夷。
“龙老四，你几个又欺负妇女同志！”
龙老四扭头一看也是个熟人，顿时破口大骂起来：“姓石的，你特娘的放开老子！老子和自己未来的媳妇儿耍笑，关你屁事，莫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原本听到二姐的话及时避开的兆康，听到龙老四这话，又不淡定了，跳起脚指着他骂道：“你乱说，我姐夫是解放军！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跟你拼命！”
苏兆灵：呃，虽然知道小家伙是一心维护自己，她心里也感动得一批，但小家伙这一副“社会哥”的模样，总让她这心里吧有些复
杂又微妙……
石大河听罢，却是一脸惊讶地看向苏兆灵：“你是军属？”
苏兆灵见石大河这见义勇为的模样，心生感激，刚想点头解释说自己目前其实只算是“准军属”，却很快就有人替她做了回答。
只见人群里又挤进来一个小少年，呼啦啦道：“大河哥，我才去供销社买了瓶墨水，一个转头你咋跑到这里来了，让我好找，我……咦，嫂子阿康小蕊，你们咋个也在这里？”
傅敬桥睁大眼睛看向前头，而苏兆灵和双胞胎也异口同声地朝他喊了起来：“阿桥/哥！”
嫂，嫂子？
听到傅敬桥的话，石大河的身板猛的一震，看向龙老四几人的目光变得更冷了，按照后世的说法，那就叫“死亡凝视”，好战友兼好兄弟傅敬疆这次回来，谈了个对象的事情，他也是晓得的，合着这是欺负到自家人头上来了！
下一秒，只见石大河原本空着的另一只手闪电般迅速出动，扣住了龙老四的另一条胳膊肘，跟着一扭一挽，再朝他脊梁骨上一捺，又一个推卧，一整套干净利落的动作下来，龙老四便被以狗吃屎的姿势放倒在地……
苏兆灵双眼冒光：科科，真是大快人心啊有木有！
石大河眼睛里淬着一团火焰，声音阴测测的：“龙老四，平时你做的那些槽烂事，老子眼不见心不烦，但今天你胆儿倒是肥得很哪，欺负到老子兄弟头上来了，军属你也敢口花花，是想去尝尝挨批、斗的滋味儿啊，还是想去劳改场里养猪哪？”
都说“树倒猢狲散”，其他三人也是有板眼儿的，别看平日里他们都对龙老四马首是瞻，比对自家一奶吊大的兄弟还要亲香听话，但这会儿眼见着情况不妙，三人立马像小鬼儿见了钟馗般，白着脸一轰而散，看得龙老四龇牙咧嘴地骂咧起来——
“艹！你们这群怂蛋，老子还在这里呢，嗷——”
骂道一半，龙老四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杀猪一般的嗷叫，却是苏兆灵走过来，趁机补了他一脚，嘴里还不忘一如既往地占据道德制高点，大义凛然地给对方扣大帽子。
“广播里都说了，‘虽然天上红旗飘，也不能忘阶级敌人在磨刀’，所以，要大张旗鼓地响应领袖‘更大规模地展开热烈的拥军、爱民、运动’的号召，在干部、群众中‘进行一次思想和政治路线方面的教育’，在我看来，这第一个要教育改造的，就是你们这些破坏军民团结的坏分子！领袖还说了，‘撼山易，撼解放军难’，这一脚，就是让你晓得，解放军的家属，也不是好欺负的！”
苏兆灵表示：都说“有恩不报非君子，有仇不报枉为人”，让你嘴贱胡乱撩人……
而听着她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虎妞”宣言和行动做派的石大河，则是瞪大了眼睛，重新对苏兆灵刮目相看起来，啧啧啧，这小嫂子，原来也是朵辣椒花啊！
至于龙老四，在一片围观的嘻嘻哈哈中，则是又气又愤风中凌乱，恨不得把脑壳藏到肷窝里，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今儿这一出，他是看走眼栽了……
＊
一番软硬兼施的“敲棒棒”后，石大河终于松了手，给了龙老四一记屁股墩后，让他滚蛋。
“今天算是便宜你这王八羔子了，下次，要是让老子再看见你龟儿子犯嘴贱欺负妇女，就让你变成真正的屎茅栏子，记得了啵？”
“记得了记得了……”
嗷嗷嗷着雷雨俱下的龙老四，一边惨兮兮地抹着屁股服软，一边屁滚尿流地狼狈而逃，围观的人群看到没热闹可看了，这才吧咂着嘴，意犹未尽地散了……
石大河待人群散了，这才有些歉意地向苏兆灵他们解释道：“他们几个虽然嘴巴臭了点，但没有真的动狗爪爪，就算报到公社，也是说教几句就放了，所以不如自己打他一顿，这个，你们能理解吧？”
石大河边说，便继续不着痕迹地打量苏兆灵，越看心里越是嘀咕——
按照部队的说法，找对象要找“三心”牌的，即“自己看了顺心，别人看了没心，搁在家里放心”，要不然，当兵的一年到头不着急，媳妇儿太出挑了，出了事咋个办？
可瞧瞧眼前这姑娘，跟他们食堂里刚出笼床还冒着热气的嫩豆腐似的，难怪一出门就被这几个街溜子盯上了，不过，性子倒还是蛮刚烈的，有几分军属的硬气……
苏兆灵可不知道石大河微妙的心理活动，朝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并诚心感谢道：“嗯，我知道，你这样做蛮好的，你就是傅大哥那个复员到农机厂的战友吧，他之前跟我提过你，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然后，又把头转向傅敬桥，疑惑道：“今天星期天，阿桥你没回家吗，怎么这么早就回公社了？”
傅敬桥挠了挠头，憨憨一笑，道：“我爸今早带人去县上买青砖了，说趁着秋后，要把家里的房子重新拾掇拾掇，学校
周末不开火，石大哥就说要带我去外头吃饭。”
傅敬桥的脸微微泛了下红，没好意思告诉苏兆灵，他爸的原话是这样的——
“都说修新房娶新妇，你老子想当阿爷，想了好些年了，你大哥硬是不争气，这回，他好容易找到了个中意的，趁着这阵子手上有几个闲钱，先把房子修了，等明年把人娶进门来，再给老子生几个小孙孙，老子就安逸咯！这县上的青砖，比公社的便宜，横竖，你堂哥他们几个有把子力气，不使也当不了饭吃……”
这年头，农村的房子虽然都是石头房，但像边边角角和窗户这些地方，是需要用砖砌平的，较之红砖，青砖亮油油的更好看，但却不能像红砖一样可以自家起窑烧，而是要花钱买，砖钱、运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要是搁在以前，傅存海定是不会花这个冤枉钱的，但这不是要给儿子修新房嘛，自然是要弄最好的，于是，今儿一早，他领着傅家的一干壮劳力，挑着担子，浩浩荡荡地就去了县城。
既然都是要吃饭，石大河大手一挥，就包圆了下来，待傅敬桥话音刚落，便豪气干云地道：“你们也是要去吃米粉的吧，走，今天第一次见面，我请客！谁都不要和我争，要不然，就是看不起我石大河！”
环视了一圈满脸放光的小萝卜头的苏兆灵：呃，这个，算不算是“吃大户”啊……
他们这边一片其乐融融，而不远处的街道上，林顺芬悠悠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和身边一身列宁装的中年女人哔哔哔地编排起了苏兆灵的坏话，而且，那话里话外的，连傅敬疆都连累上了。
“大嫂，你看到了吧，那就是把我们家香妹子的心子把把搅得痛脱的小妖精，一看就是不个安分的，也不晓得那姓傅的那只眼睛被鸡啄瞎了，硬是舍了我们香妹子，看上了这么个光有一张脸的狐媚子，她还有个大哥，就在公社卫生院培训，叫苏兆安，也是个光长脸不中用的……”
同一时间，被人腹诽“光长脸不中用”的苏兆安，正在饭桌上被白家四兄弟团团围着……
白老四把他打量了一番又一番，末了，才眯夹着眼睛有些警告意味地道：“你这小神医，身板廋筋筋的攥不出二两油来，倒是有一副好胆色，竟然敢哄我家幺妹儿给你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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