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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煜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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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你不是要看好戏)

    玉茹最受不得姨娘落泪,在她心里,王姨娘多坚强啊。

    听老夫人跟前的严嬷嬷说,当初姨娘生她,嘴唇都咬破了,还一声不吭呢,如今红了眼落泪,显然是在狗爹爹这儿受了委屈。

    玉茹立马松开了扶着老夫人的手,哒哒哒一路小跑着,紧揽住王姨娘的肩膀,抬手给她擦泪。

    王姨娘心里暖了暖,避开肚子,侧身抱住女儿。

    “多谢老夫人信我,可伯爷疑心我至此,我在这伯府的十多年确实白呆了,待事情查清楚以后,不如送了我去庄子上自己过。”

    越是门户高的人家,越是不可能和离。

    何况她只是个妾室,娘家低微,本也不配用这两个字。

    “你”

    武安伯额角一跳,一双虎目猛然看向王姨娘,可她背对着他,只能看见个背影。

    他不过是想找她问清楚而已,怎么就成了他疑心她?

    想到那信中的内容,武安伯心里的邪火不停地往上冒,再看王姨娘一副巴不得离他远远的样子,干脆破罐子破摔。

    “你要离开,也行。玉茹和你肚里这个,是咱们伯府的,往后再见面可就难了。”

    “再说就算要走,也要把事情弄清楚,免得说我冤枉了你。”

    女人一向舍不得孩子,看王氏对玉茹的紧张程度,武安伯就不信她能舍了孩子不管。

    王姨娘冷哼一声,转身盯着他,

    “伯爷拿那信当证据,焉知不是熟知我的人冤枉我?我以为这种凭空捏造的话,大抵是没人相信”

    谁知还有二百五这么上赶着。

    王姨娘好看的杏眼里满是失望,见他要解释,话锋一转,

    “你不信我,我却有办法自证清白。”

    “都说要人赃并获,倘若我真的有异心,我的寝室内必定可见端倪,伯爷大可派了人去搜,但凡有一丝半点‘证据’,不用伯爷赶,我立马走人。”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事发突然,但静姝能如此坚定,武安伯心里信了大半,再开口已经有些心虚。

    王氏到伯府是他一厢情愿,这么些年都是被他捧在心尖上的,哪是说舍得就能舍得的?

    玉茹见状,又返回老夫人身边,拽了拽她的手。

    老夫人低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握紧玉茹的,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急。

    “怎么不至于此?我看好的很,不过只搜一个恐怕名头不好听,你这么有本事,干脆整个后院都搜一遍好了,就说咱们伯府遭了贼,免得静姝无辜,下不来台。”

    王姨娘红了眼,眼角还带着泪意,看向老夫人的眼里却带着感激。

    “不、不必了我信你”

    武安伯首先打起了退堂鼓,好好的腊八家宴,阖家抄家算怎么回事?传出去他们伯府还有什么颜面没有?

    倒不如把事情摁下来。

    再说看王氏这样,大抵也是有人冤枉了她,武安伯不傻,眼红王氏的就那么些,回头他一定会亲自问清楚的。

    王姨娘见他要偃旗息鼓,立马不干了。

    若是这人拿到信就跟她说信她,那她心里还有几分安慰;

    可这人先是疑心她,如今就要把事情按下,那岂不是让她一辈子都背上这样一个污点,往后玉茹和肚里的孩子要怎么自处?

    “若伯爷真为我好,就派人查清楚吧若伯爷执意让这污水留在我身上”

    王姨娘眼神扫了眼庭院里的苍老古树,面如死灰,眼神决绝,

    “那我只有一死、以证清白了!”

    她说着就要往古树上撞,不过跨出去几步,就被武安伯一把拉了回来,牢牢抱在怀里箍住,动弹不得。

    老夫人这下也来了火,她这个儿子,强要了人家,却没有好好待人家。

    有了王氏,还一个个往屋里纳,妾室是没有几个,通房可不少。

    如今还明晃晃地把不信任摆到台面上,他不信自己的女人,老夫人还舍不得玉茹呢。

    老夫人拍一拍玉茹的后背,慈祥的面容一片肃杀,

    “查!这事给我往死里查!就算把后院翻个儿,也要把事情弄清楚。”

    “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若是静姝并没做错事,往后谁敢说她们母女俩,就别怪我这个老太太偏心!”

    玉茹低着头,先前一直攥紧的手指,这才悄悄松了开来。

    林氏母女俩对于书房发生的事,暂且一无所知。派出去探听消息的小丫头,到现在还没回来。

    不过这不妨碍,她们心里头高兴。

    正院里从早上到现在碳火不息,内室烧得暖融融的,母女俩穿的衣裳都不多,面前的小几上摆满了各式糕点,品着茶,聚在一起说着小话。

    前些天林氏病着,玉蓉见了景王,心里一阵甜蜜,却没有个可以分享的人,这会儿只有母女,她下意识地就和林氏说起,这几天上街的见闻来。

    “他人极好,明明位高权重,却一点架子都没有”

    提起景王,玉

    蓉有些脸红,脸上尽是小女儿的娇态。

    原以为当今皇子必定高高在上,谁知她的帕子掉了,他还亲自捡了送回来,再加上景王英武,玉蓉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不过玉蓉这喜欢也不是突来的,自从来了这个世界,玉蓉的目标就只是景王,谁叫他最后当了太子呢?

    要做那人上人,还有比做太子妃,来得更快更便捷的吗?

    梅花宴上玉蓉就有刻意留意,街上的偶遇,半是意外,半是刻意为之。

    好在最终结果让她很满意,在景王心里,已经有她这么一号人了。

    “真的?”

    林氏倏地坐直了身子,眼睛紧盯着玉蓉,心里一阵快意。

    若是她女儿真的能入了景王的眼,何愁没有前程?往后借着景王的势,后院还不是她的一言堂。

    玉蓉羞赧地点点头,正要说景王待她有多好,还未开口,门外传来小丫头们慌乱异常的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古嬷嬷、严嬷嬷两人带着不少丫鬟大搜后院,正往咱们这边来了。”

    玉蓉眨巴了两下眼睛和林氏对视,母女俩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隐隐的兴奋。

    王氏会走这步棋,完全在她们的预料范围之内,狗急跳墙,不为如是。

    她们早就让月姨娘安排好了,空口白牙确实没啥立场,但是要真凭实据她们也有啊。

    只要武安伯亲自在王氏的院子里,搜到她“通奸”的证据,不仅肚里的孩子成了杂种,往后王氏母女,在后院也没有了立足之地。

    林氏等这个机会久了,眼看老对手即将被自己踩进泥里,怎么能不高兴?

    老夫人搜查整个后院的事,很快传遍了,不少人站在院子里,老老实实等着人搜,小丫头们没见过世面,免不了有些惊惶不安。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都马上家宴了”

    “值得老夫人大动干戈,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怎么听说是咱们伯府丢了贵重物品啊?”

    “谁知道呢,也许是真的,也许就是个幌子。”

    琉璃院里,姨娘们听见动静也出来了,李姨娘和月姨娘站在一块儿,眼神在不停搜索的人身上停顿一瞬,听着身后小丫头们的议论。

    李姨娘拿手推推她,

    “你怎么看?这事儿和咱们应该没多大关系吧?”

    “我我不知道”

    月姨娘低着头嗫嚅,看着来势汹汹的几人,跟个惊弓之鸟似的。

    “你知道个屁!老夫人的意思是整个后院都要搜查,最好是和咱们没关系,要是给查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那可就好玩了。”

    李姨娘狠狠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她就没见过这么软性的女人,自己立不起来,难怪受人欺凌。

    月姨娘低着头,不敢吱声,实则心跳地都快要蹦出来了,眼睛若有似无地往正院瞥了一眼。

    她的手攥的极紧,指甲盖都泛着白。

    老夫人手底下的人训练有素,又很有分寸,搜得很仔细。

    不仅是姨娘们的屋子,就连大小丫鬟们也不放过。

    一通搜下来,都快到午时了,琉璃院这边是什么都没有。

    李姨娘掐腰站着,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这都什么事儿,大家都是清清白白的,平白无故被人诬陷,得了,估计是没戏看了,我可回屋了。”

    月姨娘抬头,盯着正院的方向,听见李姨娘的话也没给丝毫回应。

    她木呆呆的,脸色逐渐发白,心里庆幸李姨娘一贯不看重她,没发现她的异常。

    李姨娘扭着腰,抬腿往自己院里走,才跨出去几步,就被南边一阵巨大的动静给搞蒙了。

    不少丫鬟像是才醒悟过来,抬着脚齐齐往正院的方向走。

    月姨娘攥紧帕子,机械的跟在丫鬟们后面,叫李姨娘给一把抓住了。

    “怎么回事?”

    李姨娘急切地问。

    月姨娘这才抬头看她一眼,一贯低眉顺眼的人,眼底隐隐泛红,扯着嘴角笑了笑,

    “你不是想看好戏?丫鬟们都去正院了,你去不去?”

    (二、夺了她的管家权)

    李姨娘一惊,她第一次觉得月姨娘和她印象中完全不一样,有些阴森森的。

    她下意识地搓搓手,跟在月姨娘身后往正院走。

    因着心里不安稳,一行人速度极快,只月姨娘不着急,远远地坠在后面。

    “你快点啊,磨磨唧唧,黄花菜都凉了。”

    李姨娘回头见月姨娘离得老远,一跺脚,要伸手拉她,被月姨娘躲开了,抿了抿唇,干脆不再管她,自己走自己的。

    “姨娘,咱们要不要快些?”

    眼见人都走远了,她们离正院的还远的很,柳儿期期艾艾道。

    “不必急,该看见的都会看见。”

    月姨娘斯条慢理地扫了柳儿一眼,随即轻声问她。

    “少爷知道这事儿了吗?让他来正院。嫡母出了这等大事,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柳儿皱眉,总觉得月姨娘怪怪的,但哪里怪,她又说不出来。

    不过想想月姨娘说的也对,既然

    少爷吃正院的饭,这事儿好歹知会一声。

    “奴婢这就去看看。”

    月姨娘点头,目送柳儿离去。

    她眼神幽幽地看着正院,骤然轻笑一下。

    月姨娘到正院时,里头已经挤满了人,丫头小厮们站在廊下,远远地看过去,乌压压一片。

    但一个主子都没见着,只有刘福站在其中训话。

    月姨娘听了一耳朵,大抵是让他们好好当差,莫偷奸耍滑。

    人群的正中央,跪着一个丫头,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身前放着一小块金锭子,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

    “你们都看看,这就是偷东西的下场,别说是主子的贴身丫头,就是我,也不过是这伯府的奴才,但凡敢伸手,就别怪主人家剁了你们的爪子!”

    刘福说着,气极了,狠狠踢了这丫头一脚,直把她踢得一踞趔摔倒在地上才罢休。

    原先还能拿头发好好挡着脸,被刘大总管猛踢了一脚,摔倒在地,掩在头发底下的面容露了出来。

    不少丫鬟小厮们都看见了,不禁哗然。

    “这不是夫人跟前的姚黄吗?”

    姚黄长得很美,瓜子脸,杏仁眼,若不是皮肤略黑,说不定早就成了伯爷的通房。

    姚黄自己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平日里心高气傲,就连月姨娘也放在眼里。

    “她怎么就胆子这么大?”

    “谁知道呢,许是被什么糊住了眼。当下人的,最忌手脚不干净。”

    月姨娘隔着人群寻找李姨娘的身影,发现她不在这里,随即兴致缺缺地看了姚黄一会儿,绕过人群往里走。

    她对这些小菜一点也不感兴趣,正菜在里面呢,涉及伯府的,是不会允许丫头、小厮们在场的。

    而姚黄,她直觉是夫人推出来的替死鬼。

    这回,月姨娘打定主意要让蒋瑫看清楚,林氏是个什么样的人。

    月姨娘脚步款款,头一次在正院里感觉到了惬意,她抬脚往里,几步跨进了内室。

    老夫人、伯爷早就坐在了上首,王姨娘和李姨娘分坐两边。

    而伯府高高在上,看她如同蝼蚁一般的正房夫人林氏,这会儿竟然在老夫人和伯爷跟着跪着,发丝凌乱,脸颊上还有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月姨娘眼睛大致扫了一圈,姑娘们倒是都不在,想来是老夫人嫌这事儿太污眼睛,不许未出阁的姑娘们旁听。

    月姨娘勾了下唇角,好心情地在门口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眼睛紧紧盯住室内的状况,生怕错过一丝林氏的狼狈模样。

    “你自己瞪大了眼睛看看,你要证据,这就是证据!”

    武安伯把手里的香囊、绸裤、信件一股脑地砸在了林氏脸上,他气得眼前发黑,定了定好半晌才站稳。

    原本是查王氏有没有“私通”,谁知道王氏那边半点证据都没查出来,反倒林氏的院子里藏了一窝,而且还是在旁人极少能进去的内室,光是想想武安伯都恨不得吐血三升。

    真不愧的正室夫人,偷人都偷的光明正大。

    王氏这里的充其量是一封举报信,举报王氏可能存在“通奸”行为。

    林氏这里已经把证据摆在明面上了。

    不管是绣了鸳鸯的香囊,还是男人的绸裤,无一不昭示了这一事实。

    尤其这些证据太过赤、裸,武安伯忍不住想,这对狗男女是不是就在他堂堂伯府的正院,行那苟且之事。

    “伯爷,冤枉啊,这不是妾身的啊不对,这是妾身给您做的,只是还没来得及送给您”

    林氏埋着头,语无伦次。

    她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里头有一些明明是给王氏准备的,怎么竟会在她院子里?

    她心乱如麻,矢口否认,看着武安伯怒极了脸,搜查刮肚地想借口。

    “呵,贱人!这个时候还在说谎!”

    那裤子是一条藏青色的绸裤,武安伯拿到手就看了,也拿到身上比划了,林氏是正室,他也怕冤枉了她,可这裤子明摆了就短一截,不是他的尺寸,这女人还敢信口开河?

    武安伯气不打一处来,三两步从座位上起身,揪着林氏的衣领把她拎起来,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啪”地一声,室内一片寂静,月姨娘低垂着的眼里,闪现过一阵快意。

    林氏的嘴角有血丝渗出来,她抬手捂住半张脸,嘴里不停叫屈。

    “妾身没有,伯爷就是冤死我,把京兆尹喊来,我还是这句,没做过的事情我不会认!”

    她一转眼看见风轻云淡,悠闲坐着的王氏,一腔气愤仿佛找到了发泄口,林氏伸手指着王姨娘的鼻子。

    “是她!一定是她!是她在我院里动了手脚,是她把东西塞到我这里的!”

    王姨娘缓缓起身,语气波澜不惊。

    “禀侯爷、老夫人,自茹儿定亲,贱妾一直在为茹儿准备嫁妆,从没出过院门。李姨娘、月姨娘都可以帮我作证。”

    武安伯瞪眼扫向李姨娘、月姨娘。

    两人齐齐一凛,随后狠狠点头。

    “林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老夫人也是个女人,后宅的手段逃不过她的眼睛,林氏这次大抵是栽了,至于她有没有通奸,伯爷一定会按照她通奸来办,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老夫人的目光扫了王氏一眼,随后又停在林氏脸上,嫁进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儿媳妇,这会儿发丝凌乱,看着竟有些疯癫,她等着看林氏最后的辩驳。

    林氏一听说月姨娘也在,立马转身向后看去,她可不就坐在那里好好地看着么,那双眼睛,头一次在她跟前流露出高高在上的神色。

    是了,一定是这个女人,一定是她故意加害,否则的话,有谁能自如地出入正院?还在她不知道到时候,把这些东西藏匿进去?

    “老夫人明鉴,妾身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伯爷的事情,如今这一切,一定是月姨娘对妾身心怀愤恨做下的事。”

    林氏爬起身来,走到月姨娘身前把她一把揪起,连声质问,

    “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我连儿子都让你生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说着也不听月姨娘如何回答,抬手就扇了她一个巴掌,直把她扇地狠狠跌回了椅子里才罢休,还要再扇,却被人死死捏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够了!”

    “你为难她做什么?”

    武安伯一把捏住林氏的手腕,眼神却看向月姨娘那边,见她单手捂着脸小声的啜泣,眉头狠狠皱了皱。

    都是枕边人,他岂会不知道月姨娘的性子?

    这个女人哪怕已经是个姨娘了,却还是习惯性听林氏的命令,要不然一个为伯府生了儿子的女人,何至于就这点地位?

    也是因为她性子如此,让武安伯提不起兴致来抬举她。

    武安伯这一大早的,心情跌宕起伏,他眼神在林氏和几个姨娘身上一一划过,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头一次觉得女人多了也是件麻烦事,干脆对着老夫人一拱手,把事情交给她。

    “娘,我书房那边还有事,后院的事,就劳累您了。”

    “你享齐人之福的时候怎么不说?”

    “鹏儿,伯府一代更比一代没落,你该把心思放在振兴家业上!”

    老夫人端坐着,波澜不兴地看着武安伯,心里对这个儿子失望至极。

    老夫人今日穿着一身褐色衣裳,本就瘦弱,如今看着年岁更大了些,头发花白,劝说武安伯的时候,有一种无奈之感。

    武安伯看着她心里不忍,可一转眼对上王姨娘的眼神,想到先前他质问她的那些话,就觉得无地自容。

    干脆眼睛一闭,假装没看见老夫人的老态,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甩手离开了。

    王姨娘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老夫人叹息一声,心底疲累非常,却还要强撑着料理伯府的烂摊子,她锐利的眼神盯了林氏半晌,才道。

    “林氏,你初初嫁来时,并不是如今这般模样”

    林氏原本心中愤愤,听了老夫人这话,鼻头猛然一酸,整个人像失了力气一般跌坐在地。

    若是可以选择的话,谁不愿过得风光霁月。

    可是她身在伯府,想维持住当家夫人的脸面,不被后院的女人分了宠,又有什么不对?

    “罢了,许是每日操劳伯府的诸多事项,让你迷失了自己。”

    “如今正好,借着这次机会,把管家权交出来吧,潜心礼佛,自去小佛堂为伯爷祈福去吧。”

    老夫人指了指严嬷嬷、古嬷嬷两人,让她们和林氏交接管家牌子,和库房钥匙。

    “不、不不不,娘,儿媳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林氏这次是真吓到了,眼泪鼻涕哭了满脸,虽晓得这次落不着好,却没想过连管家权也没了。

    库房钥匙一旦交出去,她还算什么当家夫人?往后不拘丫鬟还是嬷嬷,都能在她身上踩一脚。

    “娘,儿媳真的没有和人做苟且之事”

    “都是她们冤枉我的”

    林氏吓坏了,一下子跪倒在地,也不管会不会在老对手跟前失了面子,她爬到老夫人跟前,恳切喊冤,希望老夫人能再给她一次机会。

    老夫人被她闹得额角突突直跳,叹息一声,对着严嬷嬷摆摆手,严嬷嬷立马会意,喊了两个粗使丫鬟来,一下把林氏架了出去。

    (三、最大的砝码)

    月姨娘小心翼翼地缩着脑袋,默默地看着林氏离去,半晌没吱声。

    “行了,我累了,你们各自散了吧!晚上的家宴也不必办了,多来几次,我这把身子骨非得交代在你们手里。”

    “这次的内情,你们心中有数,回头一人抄五十遍女德,交到我这里。”

    老夫人似是累极了,叹息着站起身,苍老的眼神从三个姨娘脸上一一划过,说完也不看她们的反应,扶着古嬷嬷的手径自离开。

    等老夫人带着人彻底走远了,一点儿都看不见身影,蒋瑫才姗姗来迟。

    他急匆匆地进屋,眼神扫了一遍内室,没发现林氏的踪迹,不解道,

    “母亲呢?母亲去哪儿了?”

    “呵,大少爷,我劝您还是长点心,擦亮眼睛仔细看看,哪个

    是生你的人,别为了向上爬忘了本,连自己的亲妈都不认了!”

    李姨娘惯来看不上蒋瑫,冷哼一声,掐着腰走了出去。

    王姨娘连看都没看蒋瑫一眼,紧跟着李姨娘的步伐离开了正院。

    这个人若不是生在伯府,恐怕和街上的地痞无赖无异。

    蒋瑫见姨娘们都走了,挠挠头,不知所措,一转身正对上站在角落里的月姨娘。

    他挑着眉,吊儿郎当地问,

    “诶,你知不知道我母亲去哪儿了?”

    月姨娘抬头看他,惯爱装哭的脸上干干净净的,一丝泪痕也无,眉眼彻底露出来,和蒋瑫有八分相似,只是她更秀气一些,蒋瑫的眉眼里带着和武安伯相似的阳刚。

    看着自己拼死拼活生下来的儿子,瞧不上自己的模样,月姨娘心里一阵发冷,她头一次没有舔着脸扒上去,而是转身向门外,默不作声地抬步离开。

    她的身影纤瘦,看着不太健康,但每一步都走得稳稳的,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蒋瑫见月姨娘不回话,正恼怒呢,一抬头看清楚月姨娘的眉眼,有些怔怔的,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就见对方转身离去,大少爷脾气立马上来了,

    “你、你走了,下回别往我跟前凑!”

    “回头别可怜兮兮的,又跟我欺负你似的。我告诉你,是你自己要走的,可不怪我!”

    回应蒋瑫的,是月姨娘坚定离开的背影。

    蒋瑫在原地站了半晌,亲眼看着对方越走越远,心里立马不是滋味儿起来,总觉得今天月姨娘不对劲,具体是哪儿又说不清楚,干脆狠狠踢了一下椅子,长腿一迈跟了上去。

    他得跟去看看,万一那个女人被刺激过头了,想不开怎么办?

    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他伯府大少爷今儿也做做好事。

    晚上的家宴说没就没了,好好的夫人,呆在小佛堂里不肯出来,连管家权都交给了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嬷嬷。

    正院里的丫鬟们一下子慌了手脚,仿佛还没从白天姚黄被杖责的冲击中回神似的。

    作为林氏的另一个大丫头魏紫,眼看着小丫头们异常低迷,忍不住把丫鬟们都召集起来,

    “我说你们一个个做什么呢?夫人不过是去佛堂呆几天,你们就这幅样子,回头等夫人出来了,看她不揭了你们的皮!”

    “庄嬷嬷可还在呢,我管不了你们,回头全告诉庄嬷嬷去!”

    红玉长得有些圆乎,听见这话,嘴唇抿地死紧,她拉了拉身边的丫鬟,

    “魏紫姐姐,你老实告诉我们,夫人是为什么去了佛堂不肯出来?”

    “红斐的姐姐在李姨娘院里当差,可都告诉我们了,夫人不是不想出来,是出不来了!”

    原本就人心惶惶,红玉这么一说,小丫头们越发没了主意,一个个如同天塌下来似的,团团围着魏紫,想要问清楚。

    “魏紫姐姐,红玉说的是不是真的?”

    “夫人不出来,咱们正院可怎么办?”

    “往后、往后伯爷是不是再也不来咱们院里了?”

    不怨丫头们一个个急的很,主子在府中是不是风光,直接关系到底下的奴才们。

    主子一旦倒了,丫鬟们走在府里,只有处处被人挤兑的命。

    月姨娘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更何况她们平日里的为了帮夫人做事,可没少干得罪姨娘们的事儿,回头姨娘们算起账来,她们不过是个小小的丫头,有谁会为她们出头?

    魏紫皱紧眉头,她原本就想训训丫头们,叫她们好好听话,没想到红玉竟然一语道破了内情,若不是当着大家伙的面,她真恨不得上去撕了红玉的嘴。

    “行了,一个个闹什么闹?还不是姚黄的事牵扯了夫人,若不是你们当丫鬟的没守好本分,咱们正院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夫人为什么交出了管家权,魏紫心里一清二楚,但这个关键时刻,正院不能再惹出乱子了,否则老夫人头一个不饶她们。

    姚黄说来也可怜,无端端叫夫人推出去做了替死鬼,全了伯府的名声。

    魏紫想到姚黄的下场,狠狠打了个哆嗦。

    丫鬟们明显不信魏紫,但她积威甚重,穿着一身浅粉色的比甲,站在人群中间,冷着脸抱臂不言不语的样子,瞬间就没人敢再去质问了。

    魏紫忍下心惊,见丫鬟们安静下来,瞬间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看向玉蓉的住所,心里思量着怎么和大姑娘交代。

    王姨娘顾忌肚子,缓缓往琉璃院走,一路上遇见的亭台楼阁,明明还是从前模样,却让她止不住地厌烦。

    “姨娘,您慢些走,这边雪还没化呢。姑娘回去了,一直在问您,临走前还交代奴婢好好照顾好您。”

    念秋扶着王姨娘的手腕,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老夫人不想让未出阁的女孩牵扯进去,早在严嬷嬷告诉她端倪,就让玉茹回去了,临走前玉茹盯着王姨娘看了半晌,眼里满是不放心。

    听见玉茹的名字,王姨娘脸色缓和了些,她垂首看了看肚子,不管伯爷怎么样,为了玉茹和肚里这个,她也一定要在这伯

    府好好呆下去。

    念秋见王姨娘笑了,心头一松,心情轻快起来,也有心思说些别的了。

    王姨娘感念这丫头一心为着自己,伸手在念秋的手背轻轻拍了拍。

    主仆俩一路回了琉璃院,玉茹果然在了,看见她们过来,蹭的一下站起身,小跑着走到王姨娘跟前。

    “姨娘,爹爹可有为难你?”

    她说着上上下下把王姨娘扫视一圈,见她面色如常,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好的,不由松了口气。

    “傻丫头,娘走的时候不是说了,叫你相信我?”

    “我既然敢去,必定做好了安排。”

    王姨娘拉着玉茹的手,母女俩进了内室,一起坐下才道。

    王姨娘见念秋也累了,叫她下去歇息,另让素雪端了茶送上来,滚滚的茶水捧在手心里,王姨娘有些微颤的手,平和下来,也终于吁出了一口气。

    今天这招走的不可为不险,赌的就是她在武安伯心里的地位。

    “姨娘,今天这事到底怎么回事?”

    玉茹只知道开头,其中的内情完全不知,她早上心中不安,联想到梦境,原以为姨娘今天定会中了正院的诡计,却不知道事情莫名其妙地转了个弯。

    此时玉茹看向王姨娘的目光闪闪亮亮的,满是崇拜。

    王姨娘卖了个关子,抬手喝了口茶,见玉茹仍旧盯着自己,才不紧不慢道,

    “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我只是和月姨娘一起演了一场戏。说来月姨娘其实才是咱们伯府里,隐藏最深的那个。”

    也怪林氏对月姨娘压迫过了头,让他们一对亲母子,相处得连陌路人也不如,若非真的恨极了,月姨娘绝不会铤而走险和她联手。

    “茹儿,你记着,这个世上没有人是真正单纯无害的,一旦触及到对方的底线,就要做好随时被人反击的准备。若是不想要有这一天,最好的方法就是”

    王姨娘看女儿满脸天真,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可想到女儿再过不久就要嫁人,又忍不住满心焦灼,恨不得把这辈子累积的经验教训,一股脑地塞给女儿。

    玉茹眨巴着眼睛看过去,满脸懵懂,一派天真。

    王姨娘又觉得女儿一辈子这样才好。

    想到和女儿定亲的小进士,王姨娘皱了皱眉头,又很快松开。

    罢了,她该庆幸对方门户不高,只要她在这伯府屹立不倒,就能成为女儿的依靠,谅那人也不敢薄待了玉茹。

    “你说我娘被关在了佛堂里,连管家权也没了?”

    被老夫人要求回院里的玉蓉,到了这时,才知道正院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她和林氏布局的很好,怎么会突然翻了车?

    “我娘院里的那些证据,是谁放的?”

    玉蓉绷紧了身子,冷着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魏紫。

    魏紫顿觉头皮发麻,她低下头,把院里发生的事都和玉蓉说了一遍。

    “奴婢猜测这事有很大可能是、是月姨娘干的”

    来过正院的,只有月姨娘。

    这些日子,魏紫是亲眼看着林氏母女如何磋磨她的,月姨娘要做这件事,本身就有足够的动机。

    夫人倒了,大少爷就只有生母了

    “呵,她倒是好算计,你这样”

    玉蓉俯身在魏紫耳畔细细规划,魏紫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林氏倒了没关系,她还有一个最大的砝码

    作者有话要说:玉蓉不会这么被打倒的,后续还会反击

    下面就离结婚不远啦~

    我们的男主终于要频繁出场了,小伙子憋久了,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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