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福宝文对照组
陆雨宁是真不懂这陆十二是精过头了呢，还是脑子缺根弦。
这明显是会让大人抓到把柄的小算计，竟然也敢这么光明正大地耍吗？
不过她转念一想，现在的陆十二也才11岁，上着四年级，升五年级的时候，这个年纪的小孩确实是比较自作聪明的。
外头这么闹腾，陆父陆母自然也都睡不着，不过他们也不打算出去管，包括陆奶奶他们，显然都是听到了，但也没起来开门出去，就只有陆雨宁这样靠窗的才推开窗探头探脑地看。
陆父陆母看着小闺女那小模样不由一乐，陆父低声跟陆母道，“这孩子今儿倒是看着活泛了不少。”
往日里这孩子可都是一味闷不吭声的，性子又软乎乎的，没少让陆父陆母操心。
可是他们也忙，根本没啥时间照看小闺女，更不懂她小脑袋瓜里到底是想啥，只能是尽量让她可以多吃点好吃的。
陆母含笑道，“可能是今儿在外头玩得挺高兴的吧？”
孩子么，那基本上就是吃吃喝喝玩呗，虽然家里也是有分派给她的活计，不过那些活计说到底也都是玩，陆奶奶也不可能真让她赚多少工分，帮家里做多大贡献，能搭把手就算不错了。
毕竟年纪还小么。
耳聪目明的陆雨宁：……
不过她这会可顾不得陆父陆母他们说啥了，反正她看隔壁的热闹看得正起劲儿呢！
显然，三奶奶带来的那一拨人证打得九奶奶措手不及，她狠狠地瞪了陆十二一眼，但依旧是梗着脖子道，“饼干是我家福宝的，她爱给谁给谁，谁也没说一定得给你家雨山！哼，三嫂，我敬你辈分大，叫你一声三嫂，可你也不能不讲理！我家的东西，我家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你管不着！”
三奶奶早就知道九奶奶这个族堂弟媳的性子，这会见她胡搅蛮缠，还是梗着脖子不认，她也丝毫不意外，不过她也懒得跟她掰扯，只一个劲地仰着头喊，“老九你出不出来？这件事儿你还管不管了？！”
围观众人心底立马就想起来了，是啊，三嫂都说了这么半天了，怎么老九（九哥）还没出来呢？
九奶奶气得要命，“你别喊了，就算你喊了我家当家的过来，我还是那句话，我家的东西，你管不着！”
三奶奶冷哼一声，“那行啊，你把我家雨山给你家割的猪草还回来！”
“一大家子怂包！就会欺软怕硬，下黑手！心肝子都是黑的！”
九奶奶：……
她是真没看到一根割回来的猪草，可看着三奶奶那信誓旦旦的样子，九奶奶也心下起疑了。
难道真是自家孙子坑了他们的猪草？
可这会她不能认啊！不然的话，不就是被人拿住把柄了么？
九奶奶眼珠子一转就立马高声道，“哪里来的猪草，我家根本就没有你们割的猪草！”
三奶奶气笑了，“你问问你家陆十二！满大队的孩子有几个没给他们打过猪草的！这一天天的，光是工分就不老少了！”
啥？！
九奶奶震惊了，可她真没有看到过啊！
而且，猪圈记分员陆大红那边也一向都是只给他们家记12个猪草的工分！
队里的猪草也不是谁都能打的，得是家里有4岁到10岁的小孩，这样队里才会安排他们割猪草赚工分。
九奶奶家跟陆雨宁家差不太多，只有陆十二，陆十三，福宝三个孩子符合队里的规定能割猪草，三篓猪草是4个工分，三个人就是12个工分。
队里这样的人家的孩子不少，说实话，队里的农场猪圈也不见得就需要那么多的猪草，不过是给队里的孩子一些能干的活计，算是照顾。
有些人家家里条件稍微宽裕些的，大多都不愿自家孩子去赚这个工分。
——队里要照顾，那也是先照顾家境困难的孩子不是？他们又不缺这4个工分，何必跟人家抢呢？
陆奶奶便是其中之一，她一向是不爱占这种便宜的。
因而哪怕家里陆雨庭和陆二伯家的十二堂哥陆雨柏两个都是符合队里的规定，但她都让两个小孙子跟着家里的大人一起下地，哪怕他们现在下地收粮没有大人做得好，干得多，可慢点来，也还是能稍微赚几个工分的。
这至少比他们半大孩子跑去割猪草，三两下干完了就闲着没事儿干的要好多了。
而且吧，这下地赚的工分，那腰杆就直，谁也不能说是队里照顾来的！
就算赚得工分少，那也是一分劳动，一分收获！
三奶奶家就不一样了，虽然说她性子要强，也确实是将两个孩子拉扯大了，现在孙子都成家有孩子了，可他们家的家境真不算好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家里有个读大学的二孙子，嗯，就是陆雨山的亲大哥——陆雨辉。
58年那么难的时候，他还考了大学，现在正在海市那边读书呢，三奶奶日常都要攒钱给他寄过去，补贴一下他读书的花用。
再加上这两年陆雨山的大堂哥，三堂哥啥的也要结婚盖房，家里确实是有些紧张。
哪怕是割猪草的几个工分，三奶奶也是不舍得放弃的，所以便让陆雨山先早上割了猪草赚4个工分，下午的时候也跟着大人一起下地赚几个工分。
而陆雨山一向懂事儿，他很清楚，自家兄弟少，必须得齐心协力才能让日子越发好，所以他一直都很勤快地帮着家里做活。
可他毕竟也是孩子，看到福宝吃着他都没见过的饼干，他也忍不住想要尝尝。
但他也就是想要换一块尝尝。
他根本就想不到，自己会因为这么一块饼干还差点被陆十二给砸死了！
在陆雨山想来，他正经用劳动换，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哪里就至于这般？
就算后来陆十二他反悔了，他生气，跟他打架，那也不过是乡下孩子习惯了的处事方式。
他是真没想到陆十二会这么黑！
直接抄起石头就往他脑门上砸！
砸破了他的脑袋之后，还将他丢到半山脚，跑回家了也没说让大人过去看看。
要不是有两个跟陆雨山玩得好的，他恐怕都要在半山脚上流血流死了。
正因此，三奶奶才会这么愤怒！
要说两家孩子打架，大家都打得鼻青脸肿，她也不会有啥话说，乡下孩子嘛，哪个不打架的？
可这种下黑手要人命的打架，她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别说三奶奶接受不了了，围观众人也都接受不了。
现在吵得也都清楚了，大家更是觉得九奶奶这都把孩子给教坏了，怎么还能这么梗着脖子护犊子的？
大家可都是同族的亲戚啊！
这都能下黑手的！那以后谁家还敢跟他们家处？
说不定哪句话说的不对人家就偷摸地给他们也下黑手了！
这种事儿吧，就不能联想，一旦联想过头了，那就变成人人自危了。
反正这会陆雨宁看着周围的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尤其是九爷爷还当缩头乌龟，根本不露面，这更是让围观众人不虞！
这九爷爷家说到底是九爷爷当家，这当家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了还一声不吭，一面不露，队里的人会怎么想，可想而知。
九奶奶却想不到这些，她只想着怎么将这件事驳回去，反正她是不会认的！
打死不认！
“你说就是真的了？反正我没见着我家有多的猪草，更没见着我家有多的工分！”
这会大队长大爷爷过来了，还有小队长五爷爷，五爷爷身边还跟着陆雨昆，正是早上的时候跑到地里嚷嚷着说陆雨宁被打了的那个五伯爷家的雨昆族堂哥。
陆雨宁眉头微挑，看来，三奶奶是真的准备充分才来找九奶奶晦气的。
果然，大爷爷一过来就冷声道，“老九家的，你赶紧让老九出来！”
“像什么话，一家之主这会还能坐得住？他是怎么当家的？”
九奶奶顿时一噎，可面对着打过鬼子，据说在部队里也是大官，后来建国了不愿给国家添负担才回乡务农当村长，后来改公社之后当了大队长的大爷爷，她是真不敢像对三奶奶这种烈士遗孀大声嚷嚷。
谁不知道大爷爷手上是真的有人命的？据说在部队打鬼子的时候还立过功！啥特等功什么的！
反正光看着大爷爷那额头上的疤痕，她就心下颤颤。
这会里面的九爷爷也听到了大爷爷的声音了，立马知道不好，赶紧一边穿衣服一边跑出来，做出一副他刚起来的样子。
“哎呀，大哥咋来了？”
大爷爷眉眼冷肃，“哼，要不是我来了，你可还要躲家里躲一辈子呢！”
“不像话，自家人还闹成这个样子，你都是当爷爷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糊涂？”
这老九从小就油滑，其实也不算啥大事儿，但他这么没有原则的油滑，大爷爷是半点也看不上！
五爷爷也很是不屑，拉着自家小孙子陆雨昆道，“我家雨昆跟我说了，老九，你家福宝可是一直用糖啊，饼干之类的东西让他帮着割猪草，你家十二还跟记分的大红说，这是记在他们各家私下的工分，不算公中的，这到底是咋回事儿？你给我们说说清楚！”
哦豁！
陆雨宁眼睛一亮！
原来这事儿还有这样的隐情啊！
敢情是陆十二和陆十三两个哄着福宝拿陆大他寄回来的东西换成工分，都记在他们两家私下的工分簿里？
那这样不就是九奶奶家的大房平白无故地给二房，三房送钱？
啧啧啧，这可比从九奶奶手里，或者是他们家的大房手里拿钱要更加聪明得多啊！
同样也十分恶心就是了。
这明明是占了大房的便宜，可他们却做出一副啥便宜也不占的样子，真的是人才！
而且，谁家也不会防备几个这么小的小孩不是？
九奶奶家跟陆雨宁家的情况相似，都是几家人分了户的，不过还依旧住一起，比陆雨宁家直接分了房子隔出院子，开了小门的完全不同。
他们是真的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大门都只是开了一处，就用几道小墙隔开算是分了家。
当时大爷爷是不同意的，结果是九爷爷和九奶奶两个人纠缠了整整三年，大爷爷才捏着鼻子不想搭理他们同意了。
实在是这种滚刀肉，大爷爷也懒得多沾。
只是这一次的事儿，说大不大，但也不能轻易放过，最关键是，差点就出了人命，大爷爷这才决定要狠狠地给九爷爷他们一家一个教训！
工分的事儿，大爷爷就不怎么想管了，反正都是他们自家人的事儿，他才懒得掺和，不过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往后他们可不能再这样做了。
这一场大戏真是看得陆雨宁大开眼界！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猪草，一块小小的饼干就引发出这么复杂的事儿来！
果然啊，乡下的日子就是要比城里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