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哎！蓁丫头快进来，这么多年没见面，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张富贵激动地说完就朝屋里喊道：“秀春，你快出来迎一下，蓁丫头来了！”
可是，等了一会儿，里面也没人应声，张富贵对叶蓁解释道：“你婶婶可能有事被人叫出去了。对了，就你一个人来的？”
“对啊。”
“你爸之前不是给我说还有个孩子要陪你一起来的。”
叶蓁有些尴尬地回答：“额，那个······我让他回去了，没必要陪我过来，浪费钱。”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林斯年都回去了，爸爸怎么没打个电话跟叔叔说一下。
“这样啊，你先进屋歇歇，我去把你婶婶找回来！”
“嗯，我先去看看奶奶。”
“你奶这会儿该睡着呢，你轻声点，别吵到她。”
“好的，我知道啦。”
叶蓁走到奶奶房间门口，轻轻推开门，门“吱吖”一声打开了，屋内静悄悄的，她探头往屋内望去，只见屋内的窗帘都被拉上了，有些昏暗。
她猜测老太太可能正在睡觉，正准备不打扰关门出去，却在这时听到了屋内“额······啊······”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人艰难发出的气音。
叶蓁又将门打开走进去，轻声问：“奶奶，你醒了？”
果然床上的老人睁着眼睛，满含期盼地注视着她，同时嘴里试图发出声音，但嘴巴只能微微张开，发不出正确的音节，还时不时往门外看去。
叶蓁知道老太太是期盼能见到张富民。
“奶奶你别急，爸爸那边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让我来看望照顾你。”叶蓁边说着边取出老人的手，替她把脉，同时安抚她道：“我这段时间跟我们那一个老中医学了点医术，虽然不太好，但也可以帮你看看。”
听到这话，老人安静了下来，不再试图说话，乖乖地看着面前的孙女，仿佛想通过眼前的孩子看出张富民的模样。
出发前一天晚上，她从张富民那里问到老太太这次是因为突然中风导致全身瘫痪。
所以当晚，她就整理出书中所有关于中风的治疗方法，还特意去刘爷爷那里请教了一番。
虽然她现在的技术尚不足以给病人治疗，但一些基本的判断方法她还是掌握了的。
但是诊着诊着，手上的脉相怎么觉得好像不太对，这脉相明明是属于刘爷爷说的不太严重的那一类！
叶蓁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经验不足，又通过检查老人的眼睑、舌苔等地方。
最终确认病症是不轻，但也没有严重到会死的地步。
脉相虽然虚弱，但更像是吃不饱，营养不良的那种虚弱。
叶蓁边检查边嘀咕：“奶奶你这症状不是很严重啊，叔叔写的信上怎么说的这么严重······”
她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判断，怀疑叔叔婶婶他们是不是碰到庸医了。
谁知老太太一听到这句话，就又开始“额······额······”地叫了起来，而且看起来很着急的模样，可惜叶蓁实在无法明白她想说什么。
叶蓁怕她太激动二次发病让病情更严重，就赶紧安抚她，但完全无效。
这时，屋外好像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应该是叔叔婶婶他们回来了。
奇怪的是一听到屋外的声音，老太太立即停了下来，而且神情紧张，眼神中带着点害怕。
叶蓁看着觉得不太对劲，再结合之前诊断的情况，她觉得奶奶这次的病可能有隐情。
她趁别人还没进来，快速俯身在老人耳边轻轻问：“奶奶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老人眨了眨眼。
“是关于叔叔婶婶的？”
老人没有眨眼，眼神好像想表达很多东西。
“关于叔叔的？”
老人继续不眨眼。
“关于婶婶的？”
老人浑浊的双眼瞬间一亮，一下子眨了好几下眼睛，甚至都有些湿润了。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门外的人声音轻柔：“哟，蓁蓁回来了？”叶蓁一转头，来人正是她的婶婶······
门口的女人如她的名字“秀春”一样，长得秀美，虽然年纪大了，在这村子里也算是公认的一枝花。
她略腼腆对叶蓁一笑，然后看向床上的老人，惊讶担忧地说道：“妈，你怎么哭了？！”
叶蓁面色愧疚地解释：“我刚刚跟奶奶说了一些爸爸的事情，说着说着，奶奶就流泪了。对不起婶婶，都怪我将奶奶惹哭了。”
孙秀春轻声安慰着面前的少女：“唉~不怪你，你奶奶她这是想你爹了······你爹这工作······唉，不说了，我们先出去吧，大夫说你奶奶要静养。”
叶蓁跟在她身后走出去，关门的时候给了老人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她跟着孙秀春走到后院，看到堂妹和堂弟。
女孩正在低头洗菜，年龄正值豆蔻，额前头发将她的脸遮挡住了，让人看不清五官。
男孩看起来十岁上下，和张国兴一般大，但长得颇为敦实，正在一旁的小菜地里玩泥巴。
叶蓁他们过去的时候，男孩正调皮地将泥土里找出的蚯蚓悄悄丢进女孩洗干净的那一摞菜叶子里。
“远航，嘉禾，这是你们堂姐过来打个招呼。”孙秀春将姐弟俩叫过来。
正在做坏事的张远航被他妈这突兀的声音一惊，面色心虚地走过来。
张嘉禾抬起头，看了眼叶蓁，也站起身走过来，低声说了句：“堂姐。”
张远航眼睛滴溜溜地打量了下叶蓁的手上：“你就是我的堂姐？怎么没有像表姐他们每次过来带好吃的？”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你堂姐是过来看望奶奶的，带什么吃的啊？”孙秀春不太好意思地看着叶蓁歉意说道：“蓁蓁不好意思啊，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
莫梅本来让她带了点清远县特产的，但放在林斯年包里了，这点上叶蓁理亏，只能不好意思说：“出发的时候太匆忙了，就没带东西。”
孙秀春转头继续训张远航：“你刚刚往你姐姐洗的菜里放了什么！以为我没看见吗？”
张远航不以为然：“让她再洗一遍就好了嘛······”
倒是张嘉禾听到自己的菜又被弟弟弄脏了，仿佛司空见惯似的，没有什么情绪。
跟弟弟妹妹打过招呼，叶蓁又担心起奶奶的病情：“对了，婶婶，今天会有医生过来给奶奶看病吗？”
孙秀春一脸的愁云惨淡：“你也应该听你爸说了，你奶奶这次病得很重，大夫已经说治不了，就不愿意再来了。”
“那有没有请其他的医生看过？要不我们直接将奶奶送省城的大医院吧！”
“大夫说没几天了，从这里送到省城还得三天呢，这路上这么颠簸，说不准病情还会加重，还不如让你奶奶最后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我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啊！”叶蓁急得跺了跺脚，就去前院把张富贵给喊了过来，三人齐聚前厅，一副要大家一起商讨个解决办法的架势。
“叔叔，爸爸这次让我过来一是让我替他尽孝，第二他还吩咐过我有可能的话一定要竭尽全力治好奶奶。我们直接将奶奶送去省城吧！”
张富贵还没开口，孙秀春就说道：“蓁蓁，有些事情可能你不太了解，吴大夫是我们县里最好的大夫了，就是称上一句‘神医’也不为过。而且他的长处就是中风这类病，经他诊断的这儿多年来无一失手。”
“婶婶，为什么我觉得，你总是在阻止我找人替奶奶看病？”
孙秀春脸色一顿，然后好像被这句话伤到了心的模样，低下头：“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你奶奶现在的情况······我只是跟你说一些事实。”
张富贵看到妻子一副难受的模样，安慰她：“蓁蓁就还是个孩子，不会说话，你别放在心上。”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叶蓁：“蓁蓁啊，你婶婶说的都是事实，要是还有希望，我们也不会让你奶奶就这么在屋里躺着等······”最后那个“死”字不吉利，他没说出来。
“那就算不愿意去省城，在县里再找个医生看看也不难吧，中医说治不好，我们去看看西医。”
张富贵看叶蓁这么一副固执的模样，终于还是妥协：“那明天带你奶奶去县里的医院看看。”其实他之前也是想不管怎么样都要到处治治看，说不准有希望呢，但是被妻子劝住了。
一听张富贵说完这话，叶蓁就暗自观察孙秀春，发现她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也没说，看来这个婶婶身上真的有问题。
当天晚上大家吃晚饭的时候，孙秀春端了一碗红薯粥进老太太的房间，过了好一会儿，她走出来，忧心叹息道：“唉，妈还是没吃多少······”
叶蓁探头往碗里一看，这是完全没吃啊，虽然中风偏瘫病人吃得是少，但多少得吃点，她从孙秀春手里接过碗，说道：“婶婶，我去试试吧。”
“哎，这身体吃不消换你去也没用啊！”
叶蓁完全不听她的，自顾自来到老太太的房间，将房门关上。
餐桌上的张富贵见侄女这么孝顺，对桌上两个只顾自己吃饭的一儿一女说道：“你们呀，要多向你们堂姐学习学习。”
姐姐张嘉禾低头吃饭，没有啃声。
倒是弟弟张远航努努嘴，嘀咕：“这几年才来这么一次的孝顺，有什么好学的······”
“你小子！”张富贵用筷子狠狠敲了两下儿子的脑袋：“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张远航迅速跳到一旁，不服气地继续说着：“再说，女的以后都会嫁出去伺候别人家的人去了，有什么用？”
张富贵见这家伙越说越过分，气得准备站起来抓着他打一顿。
一旁的孙秀春看到，连忙站起来将儿子扯到自己身前，轻抚着他脑袋上被打的位置，心疼地吹了又吹。
张远航像是找到靠山一样，在母亲面前装可怜：“妈，好疼，以后我变笨了怎么办？”实际上那一下被他躲开了，额头上连红都没有红一下。
孙秀春眼中含怨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小孩的脑袋哪里能打的，不就是说错了一句话么，至于下狠手嘛······”
张富贵被说的也觉得自己刚才冲动了，本可以好好讲道理或者训斥一下，但脸上下不来，嘴硬道：“你就惯着他吧！”
屋内，叶蓁坐在奶奶的床边对老太太劝道：“奶奶，就算胃口不好多少也得吃点，我今天帮你把脉，发现你的身体已经饿得很虚弱了。”
她原以为奶奶会拒绝，可是没想到她一喂过去，老太太就张嘴吃了！
叶蓁感到十分惊异，凑过去小声问道：“婶婶说你吃不下去来着，你现在怎么吃了？”
问完，她想起不能问老太太这种开放性的问题，于是换了问问题的方式：“是不是你不敢吃婶婶递过来的饭？”
老太太张着眼睛，没眨。
“婶婶······不给你吃？”
老太太一连眨了好几下。
叶蓁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