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所有人准备，天穹江城分局第七支队，第十三次a级任务，出发！”
低沉的男声从耳侧掠过。
清晰地传入脑海中，酥麻了听觉神经。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失重感，眩晕、恶心被放大数倍，远超他此前经历过的任何一次时空穿越。
机械臂递来营养液，季雨时闭着眼睛猛灌了几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20700805 04:30:51]
透明面板上的时间显示着他们来到了正确的任务坐标。
季雨时的大脑逐渐清醒，解开了安全椅锁扣。
等等……
这一幕怎么……有一种既视感？
就像是，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一样。
可那感觉消失得很快，季雨时来不及抓住它的尾巴，它就消散于无形之间了。
胶囊舱外传来队友们的说话声。
季雨时跨出胶囊舱，发现他们到达的地点是青鸟市中央公园的一片树林。天空呈深灰色，漆黑的树林影影绰绰，除了七枚胶囊舱闪着荧光再没有其它光线，静谧幽深。
队友们在吐槽什么。
宋晴岚的声音传来：“我让你坐满十次大摆锤才准再出任务，你老实交待，到底坐了几次？”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有点痛苦：“两次……呕——”
原来是有人吐了。
季雨时：“……”
借着胶囊舱的荧光，他分辨出正在呕吐的人是紧邻自己胶囊舱的李纯，不明物体甚至溅射了一部分到他的胶囊舱上。
季雨时霎时屏住呼吸，连退了好几步。
就、也有点想吐了。
队友们对李纯的吐槽还在继续，季雨时吹着凌晨的冷风，等他们这波吐槽结束。
李纯好像终于吐完了，声音虚弱：“……不是，你们没有闻到吗，这里的空气好臭啊。”
有人说：“纯儿，别找借口，快漱漱。”
“谢谢文哥……诶？季顾问呢？”
李纯这句话刚说出口，季雨时就下意识接了一句：“我在这里。”
快得就像他知道李纯会这样问一样。
季雨时：“……”
之前已经消失的既视感又来了。
“集合。”宋晴岚叫众人集合了。
季雨时回到队列中，宋晴岚极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现在是凌晨四点半，距离第一次出现死亡波动只有24小时，我们抓紧时间。周明轩，分派装备。段文，处理身份信息，调出当前坐标地图。”
说完以后，宋晴岚似乎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众人各司其职，动作麻利迅速。
仅仅几分钟，就轮到了季雨时挑选装备，他选了一把最近几天在训练室使用过的手-枪。
宋晴岚站在他身侧，说出了枪的名字：“钻石鸟。”
这个男人个子极高，不笑的时候气质凌厉，有一种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被这样俯视着，季雨时莫名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仿上世纪ppk的款式，希特勒、邦德都用过。”
宋晴岚大概正好也想说这个，被抢白后微微挑着眉，露出几分桀骜：“季顾问，你很复古。”
季雨时微怔：“……”
这到底怎么回事？
宋晴岚的话打断了他奇怪的思路：“要是我第一次出这种任务，我会选择更能保护自己的武器。”
季雨时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着他。
“一点小建议。”宋晴岚眉毛微扬，自顾自挑选了武器，“不过，挺适合你。”
宋晴岚先选了两把军刀，季雨时看着他把军刀插-进了小腿束带，然后再看着他按照自己想象的顺序选了一副手套，一副拳钩，最后才挑选了一把霰-弹-枪。
“神眠？”季雨时启唇。
不管有没有在部队待过，能认出一把著名杀器也并不奇怪。
宋晴岚：“对，适合我。”
这略显自负的一句话讲完，宋晴岚转身让段文打开了全息地图。
宋晴岚身着劲装，一双腿尤显修长，在皆是身手不凡的队员里，他是最能吸引眼球的那一个。
也是说话最直接，最不讲情面的那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季雨时对他并没有初见时的那么反感，好像因为某个未可知的原因，让他稍微有了改观，但他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因为什么。
宋晴岚在空中轻点，标记了任务地点：“第一次死亡波动位于青鸟市西区，经过天穹测算，范围缩小至两公里。我们距离目标任务点93公里，预计一小时到达。汤其汤乐在这条街，夕水街布线，李纯周明轩去另一侧，也就是原素大道。段文……”
说到这里，宋晴岚顿了下，目光落在季雨时身上。
未等他目光扫过，季雨时就举了下手：“我愿意跟随队长和控制员一起行动。”
队友们都看了过来，似乎在想季顾问明明知道队长对他有成见，为什么还这么想不开。
思绪朦胧中，季雨时补了一句：“我是新人，跟着队长比较安全。”
队友们：“……”
原来看起来清冷的季顾问是个马
屁精！
季雨时忽然这样说，宋晴岚也有些意外，但是他只点了点头：“可以，暂时这样安排。”
话音刚落，树林里传来了脚步声。
守护者行动秉承低调原则，非必要时刻不得让当前时间原住民发现身份，于是众人同时静音了。
负责控制的段文反应也很快将发光的胶囊舱关闭，并调入了隐形模式。
所有人静静地站在树林里，一动不动。
随着那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季雨时忽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预感……果然，等他适应了黑暗，就清晰地分辨出来者是一个肮脏的流浪汉。
“嗬嗬——”
流浪汉扑向李纯，却被李纯摔倒在地，紧接着，流浪汉再次暴起冲来。
李纯措手不及，就地一滚躲开，而季雨时眼看要遭殃，身体却抢先思维一步，被人猛地拉开了！
“小心！！”
宋晴岚一脚将流浪汉踹开，黑暗中，他干脆利落地将流浪汉制服，然后冲李纯抬了抬下巴：“纯儿，你新渣过的对象？”
李纯：“……”
宋晴岚悠然道：“不然你躲什么？”
队友们哄笑中，季雨时显得格外沉默，他站在一旁，看起来……在走神。
李纯要向季雨时道歉，季雨时却很快回过神，截住了他的话头，平静道：“我没事。”
说完，他静静地等李纯将流浪汉绑在树上，然后打开了手电，径自朝流浪汉走去。
手电的强光下，出现了灰白而又浑浊的眼球，布满青色-网状血管的惨白皮肤，以及一身暗红血迹和细碎肉块，散发出阵阵浓烈腥臭味，令人作呕。
“嗬——”流浪汉的表情几乎不像个人类，仍张着大嘴，试图啃咬周围的活人，兀自疯狂挣扎着。
队友们面色各异。
这一幕冲击太大，季雨时却眼也不眨地看着，好像完全没有受影响。
只听李纯小声说：“我都和你们说了这里的空气很臭了。”
宋晴岚眉头深锁，观察了流浪汉一会儿才开口道：“先把人暂时留在附近，自然会有人发现他再报警。出去的时候注意周边环境，提高警惕，可能会途经凶案现场。”
众人走出了树林。
途中，他们在主干道发现了半具被啃咬过的尸体，流浪汉身上的肉块和血迹似乎都有了解释。
处于城市中央最繁华的地段，清晨五点的公园里却杳无人烟，除了随风飘扬无人清理的垃圾和偶然在路面遇到的暗红色血痕，众人没有看到一个活人。公园周围林立的高楼大厦也不见烟火，城市死寂一片。
诡秘的氛围里，公园阴森无比，众人列队而行。
“宋队，十一点钟方向，公园管理处。”
像是担心惊扰了什么一样，季雨时压着声音，忽然这样提醒道。
这一路季雨时都很沉默，宋晴岚随着他说的方向看去。
季雨时刚想补一句“里面好像有灯光”，宋晴岚便偏了偏头：“分头前进，先去看看。”
队友们领命四散开来。
主干道上就剩季雨时和宋晴岚两人。
一阵清晨的风吹过，宋晴岚的额发垂落少许，平日里精明桀骜的黑眸微微眯起。
季雨时有些紧张，那种既视感愈发强烈，难道宋晴岚也……
他希望是那样。
可宋晴岚只单刀直入地问：“季顾问，你最多一次性见过多少死人？”
季雨时：“……”
他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心脏也剧烈地跳动起来，如同梦魇来袭，被魔障一般的网兜在其中，沉重得不可自拔。
但，却并不是因为宋晴岚问了这个问题。
季雨时面上平静，无人知道他的手心里已经泛起了一股冷汗，他听见自己回答：“132个。”
宋晴岚似乎在等着他继续。
于是他补充道：“1984年，幌子山化工厂爆炸案，邻近的村落被波及了，共有132个人当场死亡。”
宋晴岚大概能猜测，作为一名执行过b级任务、评级二星的记录者，季雨时应该是见过大场面的。
听到肯定的回答，结合季雨时刚才的表现，宋晴岚评价道：“你的心理素质不错。”
什么？
季雨时不解，以貌取人的宋队长为什么开始鼓励他了？
这难道是新人待遇？
宋晴岚抬头朝四周死寂的高楼看了看，然后说：“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一次……死亡人数可能会见到你所见过的数倍，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下去。”
季雨时问：“宋队，任务时，每个新人你都会特地谈话？”
宋晴岚并无需要客套的意思：“不是。”
原来是针对“花瓶”特地打的预防针。
季雨时：“……我知道了。”
宋晴岚走后。
季雨时在原地待了几秒，想等待身上的恶寒散去。
可是，他的耳边依然传来了无数杂音，心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一时间难以平息。
“囝囝，你要清醒过来……你要加油，不要被它拽着走。”
“咱们不想了！咱们不想了！囝囝，你看这里，这
里的东西都是新的，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你看看！”
“季雨时，这一次图像考试和心理测验，都不及格。尤其是你的心理测验，分数低得可怕，表现一次差过一次！”
“季雨时！你振作起来！你必须学会分解大脑的超载！否则你离疯狂不远了！”
“囝囝，你要分清楚现实和记忆的区别，重叠记忆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
公园管理处。
季雨时最后一个到达。
汤乐正在报告：“宋队！洗手间里发现了尸体！”
宋晴岚手中找到了一个关机的通讯器，正在摆弄，闻言便将它放下，前去洗手间查看。
他们将尸体翻了个面，阵阵腐烂的恶臭中，宋晴岚用军刀拨开了尸体紧闭的眼皮——这具尸体的体征变化与他们在树林里碰到的流浪汉一模一样。众人七嘴八舌地开始了讨论，没人留意到季雨时在只门口看了看，就默不作声地走开了。
管理员办公室里的布置在眼前晃动，季雨时无视了凌乱一片的桌面，略过钥匙、报纸、登记簿等，目光径直落在那个黑屏的通讯器上。
像是得到某种指引，季雨时打开抽屉，在里面找到了通讯器充电口。
关机的通讯器被打开了。
季雨时只略微翻看了一两分钟，就猛地将它放下！
他目光迅速扫过办公室，在角落里找到了一箱矿泉水。
“怎么了？”
宋晴岚与队友们回到办公室，正巧撞见这一幕。
季雨时手持一瓶矿泉水，脸色苍白，漆黑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整个人正难以察觉地轻微颤抖着，仿佛正强忍不适。
殊不知他这副模样如同一具经不得磨难的瓷器，只要轻轻一碰，就要碎了。
当着众人的面，季雨时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地将矿泉水递给宋晴岚，眼神澄澈：“宋队，能帮帮忙吗？”
他好像承认了自己的脆弱。
而花瓶是需要被呵护的。
众人：“……”
卧槽。
上一个在宋晴岚面前这样的同性坟头恐怕都长草了。
连个瓶盖都拧不开，这是什么男人！
谁料，宋晴岚只是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两秒，似乎对这种行为饶有兴趣。
季雨时一动不动，伸着手连姿势都没变。
或者是将其解读为故意的挑衅，又或者是临行前汪局的交待起了作用，总之宋晴岚还是接过来拧开了瓶盖再递了回去。
“见过那么多死人，没见过腐尸？”宋晴岚这样对他说了一句，然后对众人问道，“还有没有什么发现？”
季雨时轻轻喝了一口水，将口中的药片咽了下去。
“管理员应该死去还没多久。”季雨时清冷的嗓音很是平静，“我在抽屉里找到了他通讯器的充电口，还发现了一段视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