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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贵相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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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重要的弟弟的性命掌控在太子手中,秦非川没得选择,只得忍辱负重地答应了太子的要挟。

    他在家中枯坐半晌。

    坐到太子给的时限只剩最后一个时辰了,他才叹口气,疲惫地整理仪容,坐车进宫。

    到了万春宫,和往常一样,江衍在偏殿里睡觉,靖王坐在离江衍不远的桌边,正伏案批阅奏章。

    察觉秦非川来了,靖王头也不抬,只摆了摆手,示意他等候片刻。

    秦非川无声地行了礼,接着再无声走到桌旁,垂手静立着。

    他不露声色地打量着靖王。

    坐姿放松,神态平静,全部心神正集中在奏章上,连手中朱笔笔尖上的墨要滴落下去也没发现。

    ——好机会。

    秦非川动了动手指,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

    打开扇柄的机关,蝉翼般薄薄的一枚刀刃,被他极缓慢的,没发出半点声音的,抽了出来。

    刀光一闪。

    他猛然暴起,手持利刃朝靖王后颈刺去!

    “砰!”

    没有半点利刃入肉声,取而代之的,是秦非川被靖王一脚踹开,连人带刀撞翻旁侧书架,重重摔落在地。

    书卷竹简噼里啪啦地砸落在他身上,竟将他给完全掩埋了。

    这动静惊醒了江衍。

    才睡下没多久的小公子秀气地打着哈欠,声音懒洋洋的,带着浓重的起床气:“谁啊,在做什么,没看到我在睡觉吗?”

    刚刚还神情冷酷地出脚的靖王闻言,忙不迭放柔了表情,从书桌绕过来,试图哄他继续睡。

    岂料他又打了个哈欠,摇头道:“算了,不睡了。”

    然后果真掀被下床,一边穿鞋,一边往发出动静的那里一看,正巧看到半截闪着寒光的刀刃。

    他看着,还没问怎么有刀,就见那堆书卷耸动开来,持刀人从中慢慢爬出。

    见刀的主人是秦非川,江衍也没觉得吃惊,只疑惑地望着他,口中却问向靖王:“他这是要刺杀你?他难道不知道,你是能在千军万马中,单枪匹马深入敌营,凭一己之力摘得敌将头颅的猛人?”

    在战场上拼杀那么多年,靖王的身手自然是一等一的,警惕心也是一等一的。

    似秦非川这般连三脚猫功夫都没有的人,就算给靖王下了药,手脚无力地躺在那里让他刺杀,他也决计动不了靖王一根毫毛。

    所以,他究竟是从何来的底气,竟敢这样明目张胆地下手?

    江衍疑惑,靖王也疑惑。

    疑惑的两人坐在床边,看秦非川从书堆里爬出后,“啪”的一下,五体投地状跪伏在地。

    靖王踹的那一记窝心脚太狠,秦非川只觉整个胸腔都剧痛无比,心口处更是宛如被刀子狠狠洞穿一般,痛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他虽说没江衍那般娇养着,却也是打小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样的痛苦,当下连说话都是颤颤巍巍的,抖着气儿才把刺杀始末全说了出来。

    “靖王,”他说完了,哀声道,“臣也是逼不得已啊。”

    都说男儿流血不流泪,此刻他却控制不住地流出两行泪来。

    然那泪还没滴落到地上,他就听前头江衍冷冷淡淡道:“你说谎。”

    他身体蓦地一僵。

    江衍再道:“秦不山是在东宫。可他是被废太子的人接去的,也征得了你的同意,你甚至还亲自把他送上了东宫的马车——我说的对吗?”

    殿内立时一阵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秦非川才颤着声道:“夜小公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莫非你以为,我刚才是在诓骗靖王吗?”

    江衍听了就笑了。

    笑声清淡,还带着点世家子弟特有的些许矜傲,听起来清透得紧。

    可秦非川没有半点放松。

    脸上的泪在这时忽的落地,轻微的“啪嗒”声响起,仿佛那小公子的足尖猛地踩在他心上,战战兢兢,教人呼吸都要屏住。

    原本还坐在床上的小公子似是为了能看清他现在的表情,在这时蹲了下来,歪头望着他:“我没有以为,我是认定,你就是在诓骗靖王。”不等秦非川出声辩驳,继续道,“毕竟,你一直是废太子的人,一直都在为废太子做事——我说的对吗?”

    听到“废太子的人”五字,秦非川强撑着的那口气一散,整个人险些当场昏死过去。

    而那小公子的话还没完。

    “你还在西南的时候,宛妃的人就已经找上你,把你秘密引荐给废太子的心腹,你从此,就成了废太子手里的一枚暗棋。”

    暗棋——

    不得暴露,更不得轻举妄动。

    于是在宛妃将秦非川举荐给靖王时,除了极少数的几人外,连靖王都没查出他其实是太子的人。

    之后就是声名大噪,他以渊博的学识、聪慧的头脑,一跃成为靖王府的象征,最后更成了靖王最倚重的幕僚,凡事不论大小,皆是先要问一问他的意见才好。

    直到靖王再不驻守边疆,回京久居,意欲请位夫子来给自己教书,疑心甚重的太子接连下了密令,这才有了秦非川多次办事不利,靖王宫宴上当众请求夜家嫡长女给自己当夫子之事。

    至于后来,

    秦不山南风馆中争风吃醋失手推人致死,引发这场血案的相公扶柳更是离奇死亡的案子,也根本是秦非川受了太子的指使,与秦不山一同出演的好戏,为的就是降低江衍的戒心,不料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得江衍更加怀疑他。

    这一怀疑,又有靖王相助,江衍很快就把秦非川查了个底朝天,这便发现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祸起萧墙,家有内贼,秦非川当真是东宫的人。

    然而大局未定,还没到揭穿的时候,江衍便引而不发,等秦非川主动露出马脚。

    果不其然,太子这前脚才刚闹出件丑事,他秦非川后脚就以秦不山被绑去东宫为借口,亲身上阵暗杀靖王。

    江衍想,看来太子是真的乱了阵脚。

    否则,叫谁来刺杀靖王不好,怎的偏偏就叫了秦非川?

    他就不怕秦非川不仅没刺杀成功,反倒还把自己给捅了个对穿吗?

    见靖王和夜小公子早已看穿自己的真实身份,秦非川剧烈地喘着气,好似要借此来平复心中过于激荡的情绪。

    不料片刻后,却还是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江衍:“……”

    不愧是兄弟俩,弟弟上回吓得直接晕过去,这哥哥也吓得昏迷不醒。

    看来靖王的气场真的是非常强大,隔空都能把人震晕。

    秦非川一昏,靖王也懒得管人到底是真昏还是假昏,只着人把他拖出去严加看管,然后起身来,从衣柜里取出套新裁的素白棉服,让江衍换上。

    江衍说:“换衣服干什么?”

    靖王道:“跟我一起去见父皇。”

    江衍稍微想了一想,随即笑开来:“你要去找陛下告状?”

    靖王说是。

    既然废太子这般好心好意、劳心劳力地将把柄送到他手上来,他不拿着这把柄做些事,岂不辜负了废太子的心意?

    很快,江衍换好衣服,正让千香给他束发,转眼就见靖王也换了身衣服。

    五爪为龙,四爪为蟒。

    也不知他是如何吩咐尚衣监的,这回新做的储君袍服,赫然不再是女裙样式,而是切切实实的男装。

    穿在他身上,霸气十足,英挺十足,已是有些一代帝王的雏形和风采了。

    江衍若有所思道:“你这是要……”

    丢开女子身份,以真正的男子身份执掌大权?

    果然,靖王理了理领口,慢慢说道:“废太子已经彻底不成气候了。”

    江衍“嗯”了一声:“也是。”

    废太子已彻底废掉,再无用处。

    他身后的宛妃更是早被他们秘密监视,她的一切举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她即使想再为废太子做些什么,现下这个局面,也是无能为力。

    废太子这一派系,如今已经可以说是全面溃散了。

    只是……

    靖王沉吟道:“我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

    江衍问:“哪里?”

    靖王道:“你发现没有,废太子这两次出事,刚好都是和女人有关。”

    上次的侧妃之事是宛妃策划的。

    那么这次,御花园中与宫妃苟合,还那么恰恰好地被天子撞见——

    会不会也是什么人设计陷害废太子?

    如果是的话,又会是谁呢?

    靖王皱眉思索着,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名字。

    他抬眼看向江衍。

    正好江衍也从镜子里望向他。

    两人在镜中对视一眼,继而异口同声道:“宛妃。”

    见江衍和自己想的一样,靖王抬手掐了掐眉心,沉声道:“废太子是她儿子。她这样陷害他,到底有何居心?”

    江衍沉默片刻,等千香给他束完发,才摇头道:“我也想不通。”

    上次的事,还能说是为了不让靖王起疑,才不惜牺牲掉自己的儿媳之一。

    那这次,太子因此而被废黜,甚至还被逐出京城,永永远远地离开朝堂,却又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这能给她和太子带来什么隐秘的好处?

    又或者是,在京城之外的某个地方,还留有他们两人另外的能够击败靖王的暗棋?

    江衍越想下去,越觉得宛妃此人的心思还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连他这个亲爹都想不透这20版本的宛妃究竟是长了个怎样的脑回路。

    嗯,他设定的那个宛妃是最初的10版本,根本没这个吓人。

    如果说10版本的宛妃只是朵长着美艳外表实则心狠手辣的食人花,那这20版本就是朵名副其实的霸王花,纤纤素手轻轻拨弄间翻云覆雨,谁都不敢小瞧了她。

    宛妃到底是何用意,两人思索良久,无果,便没再纠结,转而出了万春宫,乘轿朝天子寝宫而去。

    这一去,因为除万春宫的人外,宫里人鲜少有见过江衍的,更无人见过靖王的真正面目,故而乍见两个气度非凡的人被从软轿里迎出来,一个穿着素淡的文士儒衫,一个穿着华贵的储君蟒袍,守在天子寝宫外的宫人们齐齐一愣,不知是拦还是不拦。

    还是早早听从天子吩咐,跟在靖王身后用以指点辅佐的史官一整袍袖,上前两步,扬声唱道:“大皇子求见陛下——”

    大……皇子?

    大皇子?

    大皇子?!

    宫人们不由自主地后背发冷。

    他们张大了眼,将那身穿蟒袍的人看了一遍又一遍。

    分明是大白天,他们却觉得是不是见了鬼,否则如何能见到早在二十六年前便死于野狗腹中的大皇子?

    大皇子的尸骨,可还是当初陛下亲手带回来放进帝陵里的!

    宫人们表情僵硬地死死盯着轿前那人,谁都不敢动,也谁都不敢说话。

    还是有人眼神好,觉得这大皇子的眉眼依稀有些熟悉,于是心中蓦地生出一个极荒诞的猜想,犹豫再三,方试探道:“敢问这位……大皇子,可是靖王,储君殿下?”

    其余人听了,还没来得及震惊,就见史官点头:“正是殿下。”

    史官如此明说,显然这便是事实了。

    问话那人当即倒抽一口冷气。

    然后急忙跪拜下去,道:“见过大皇子殿下!”

    有第一个人这么动作,其余宫人反应过来,也接二连三地跪了下去。

    “见过大皇子殿下!”

    宫人们一面叩首,一面飞快转动思绪,想好端端的,怎么靖王,也就是大公主,突然变成早已死去的大皇子?

    明明当年宛妃生下的,是一个大皇子一个大公主,总共两位殿下啊?

    莫非当年死去的,根本不是大皇子,而是大公主?

    宛妃她……

    欺君犯上?

    并不知道其实根本没有大公主此人的宫人们还在天马行空地想着,那边靖王已经带着江衍走过他们身边,进了天子寝宫。

    外头如此动静,天子早已清醒了。

    不过才三年过去,因病重而老迈得发须皆白的天子半坐在龙床上,眼睛似睁非睁地望着给自己行礼的两人。

    两人——

    两个青年。

    唔,还是两个相貌气度都很不错的青年。

    天子是见过江衍的,此刻便也最先认出他来,缓慢开口道:“夜清来了。起来吧,赐座,赐茶。”

    在旁边伺候着的小太监立即将离得有些远的椅子和小几搬近,往椅子上放了两层软垫,又斟了杯刚刚烹煮好的红茶,验了无毒后,才请江衍坐下。

    江衍落座,举杯品茶。

    靖王却还在那儿含身垂眼,一副父皇认不出他,他就绝不起身的样子。

    幸而天子还未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仔细看了他几眼,便认出他来,不由笑着叹了口气:“你这是故意打扮成男人,来哄朕开心?唉,你年纪也不小了,堂堂储君,怎能做出这种事来?成何体统。”

    天子并没有认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真的是他的儿子,而非女扮男装的假儿子。

    索性靖王也没有让天子立即接受这个惊天秘辛的打算,免得本就负荷极大的身体彻底承受不住。他只抬起头来,道:“若能哄父皇开心,不管什么事,儿臣都是甘愿去做的。”

    天子笑了笑,招手让他过来。

    他过去,在太监搬来的凳子上坐下,天子才慢慢把手从被褥下伸出来,握住了他的手。

    数月前还是健康有力的手,现下已变得沟壑遍布,摸起来十分粗糙,还有些刮人,可见病痛带来的伤害。年老的病重的天子就这样轻轻拍着他的手,声音也是极轻的:“你今日来看朕,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靖王面上踌躇片刻,道:“回父皇的话,儿臣是有件要紧事想与您相商。”

    天子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靖王便把废太子命秦非川刺杀自己的事说了出来。

    果然,这事才说了个开头,刚刚还能称得上是和颜悦色的天子,此刻脸上已是阴云密布,神色难看到极点。

    等靖王以秦非川其实是太子安插到他身边的东宫人作为总结讲完了,天子眸光沉沉,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靖王这时又添了一把火:“儿臣心里明白,太子是一时怒火攻心,这才出此下策。不过儿臣运气好,没被伤到,只是担心太子被怒火迷了心智,失手之下伤到父皇,这才立即赶过来,想亲眼看看父皇是否平安。”

    他这话说的好听。

    说话方式更是极具技巧,听得刚刚还黑着脸的天子,这会儿也慢慢缓了神色,没再被气昏过去。

    可实际上,前面他在对天子告状时,硬生生把秦非川连他衣服边儿都没挨到,就被他一记窝心脚踹得半死不活的过程,润色成他在秦非川的凶猛攻击下狼狈躲闪,终于寻到空顿开始伺机反击,两人你来我往地大战数百回合,打得飞沙走石天地失色日月无光,他才以极微弱的优势令秦非川伏诛的惊险经历。

    不管天子信与不信,反正旁边的江衍是听得心中暗笑,最后没忍住,捂着嘴咳了好几下。

    江衍一咳,当即那父子二人全望了过去,生怕他咳着咳着咳出血来。

    ——上回江衍被召来觐见,也不知是不是被没喝过的黑茶给刺激的,竟当着天子的面吐了好大一滩血,吐得天子都惊了,完全没料到看起来健健康康的小孩儿,居然体质比他这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年人还差。

    自那之后,天子就记住了,夜家这小儿子就是

    个病西子,茶叶只喝得惯红茶,膳食只吃得惯药膳,点心也只吃得惯甜食,别的东西,只要入口,立马吐血。

    天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娇气的人。

    是以这回江衍一咳,饶是他也不由有些紧张,疑心是不是太监上错了茶,害得人又要吐血。

    好在江衍又咳了两下就收住了,然后低声告罪。

    见人暂且没事了,天子和靖王一前一后地收回目光,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只是靖王还是不太放心,时不时地要看一眼江衍才安心。

    江衍却不看他,只垂着眼睛,乖巧又安分地听父子俩谈话,活脱脱一个人形花瓶。

    天子不动声色地看着,末了才慢吞吞评价道:“太子这样做,实在不成体统。”

    靖王收回注意力,低声应是。

    天子道:“朕以为,两年了,他该看清了,孰料竟还是这般胡闹,真教朕失望。”

    靖王没说话。

    天子再道:“罢了,朕也活不了多久了,走之前,就替你都清理了吧。”

    靖王道:“父皇的意思是……”

    天子淡淡睨了他一眼。

    明明眼神已经没以前凌厉了,也没以前威严了,可还是让人下意识提起了心,忐忑地等待着后面的话。

    很快,天子闭上眼,仿佛累了一般,说话速度更慢了。

    只是他的话,却有如雷霆,炸得整个寝宫都震惊了。

    “把太子,流放吧。”年老的帝王如是说道,“把他发配得远远的……让他好好当他的太子去,皇帝也叫他自个儿当去,想当多久当多久。”

    过了好一会儿,又说:“诏书在床下的密匣里。当年朕没能护住你,害你白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公主,是朕对不起你。”

    靖王闻言一怔。

    原来当年狸猫换太子之事,他早清楚其中内幕。

    他又说:“你是个好孩子。”他轻声叹息着,说出此生最后几个字,“朕对你是放心的。”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神态平静安详,好似睡着了一样。

    靖王沉默着慢慢伸手过去,探向他的鼻息。

    顿了顿,又探向他脉搏。

    望见靖王的动作,周遭宫人们齐齐呼吸一滞,而后想也不想的,扑通跪地。

    果然,下一刻,靖王收回手,没说话,只撩起衣摆跪下去。

    他低声道:“儿臣恭送父皇。”

    旁边的老太监早已泪流满面。

    “陛下宾天——”

    老太监高声唱喏道:“陛下宾天,陛下宾天——”

    唱完,猛地起身朝床柱撞去。

    “砰”的一声,天子此生最忠心的奴仆紧随他而去。

    这一撞,哭声立时响起,天子驾崩的消息飞快传出去,整个宫城立时戒严起来。

    数位早早候着的重臣更是立即进入天子寝宫,共同将密匣中的遗诏取出,打开一看,上头果然写着由大皇子阮靖秋继承帝位。

    接过遗诏的靖王朝天子叩拜后,默然起身。

    他转向身后。

    然后他就发现,难怪江衍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原来人已经支着脑袋睡沉了,那么大的声响都没能惊动他。

    “……”

    靖王有些哭笑不得。

    他想,幸好父皇刚才什么都没看见,否则当真要被气得活过来。

    转而又想,不对,父皇是知道他娇气的,怕是即便看见了,也舍不得怪罪。

    这样想着,靖王走过去,将遗诏搁在小几上,然后蹲下身,头靠在江衍的腿上,仿佛要凭此来恢复力气。

    几位重臣见了,彼此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

    于是靖王就那样靠着,面色沉凝,甚至眼睛也渐渐合上,好似要睡过去一般。

    江衍这才醒了。

    他眼一睁,没看腿上的人,只抬头看向龙床。

    见众人都在跪着哭着,他明白什么,低下头,摸了摸靖王的脑袋。

    然后轻声道:“臣夜清,参见新帝。”

    愿新帝,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

    年后,先帝入帝陵,储君阮靖秋继位,年号天元。

    新帝登基,颁布新法,调整六部,后封侯拜相,大赦天下。

    这其中,夜清为左相,陈尔升为右相,陈尔升之妻师如更被破格命其掌管户部,成为本朝第一位拥有实权、可上朝参与议政的女官。

    于是原本还因好不容易接受了储君是个女子,不承想登基时竟摇身一变成了男人而有些不平的百姓,一下子就偃旗息鼓,想女帝是帝,男帝也是帝,都是一个人而已,都一样。

    至少新帝没有因为自己曾扮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就对女性有所偏见。

    这样看来,新帝胸怀宽广,很有一代明君之相。

    继位大典结束后,新帝携左相去往大殿,言道有事要与左相相商。

    此时文武百官皆不在,大殿里空荡荡一片,寂静非常。

    新帝屏退左右宫人,待得殿门重重掩上,他慢慢俯身,将文弱的左相压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

    左相今日穿着新做的官服,衣裳裁剪合度,衬得身姿颀长,腰

    身纤细,文弱中彰显出一股风流之态。他微微抬头,看向正俯视着他的天元帝,红唇微张,道:“陛下这是何意?”

    年轻的臣子声音又清又淡,有种不自知的矜傲,听得天元帝心中微痒:“陛下刚登基,就要卸磨杀驴,狡兔死走狗烹?”

    他神容也是平静的,并不为天元帝的举动有任何的慌张,只是有些疑惑,这才登基第一天,这是要玩什么把戏?

    天元帝没回话,只伸出手指,抚摸上他的嘴唇。

    常年征战杀敌的过往让得那手指上有着不少伤痕,指腹更因为长久地持刀握枪而变得粗粝,抚在柔软的嘴唇上,力道再轻,也还是让江衍感到丝丝的疼痛。

    他不由娇气地一皱眉:“疼。你轻点。”

    岂料天元帝这时终于开口,声音又低又沉:“朕今日……”

    才说了这么三个字,他就没再说了,而后径自低下头,以唇代替手指,又重又狠地吻上那张绯红的嘴唇。

    力道极重。

    毫不留情。

    又咬又吸,仿佛要吞进喉咙里一样。

    江衍被吻得眉头紧皱,连点抗议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等嘴里渐渐多了血腥味,不知是谁的嘴唇率先破了,血液与津液混合在一起,悉数被天元帝吮了去,他才含糊道:“……不想忍了。”

    江衍忍着疼道:“不想忍什么?”

    天元帝道:“不想忍着不弄疼你了。”

    江衍:“……”

    这话说的,好像以前每次都没把他弄疼过似的。

    好在他心中知晓,这人今日是真正难得的高兴,当下放缓了语气,轻声道:“那你慢些。我明日还想陪你一起上朝。”

    天元帝说好。

    两人衣服没脱,只将衣摆掀起,便在龙椅上做了。

    身娇体弱的左相上半身被压在椅背前,双腿折起,因有官服遮挡,并不能教人窥见其下风景。天元帝自是早看过许多回的,当下却宛如第一次品尝欢好滋味的毛头小子般,慢慢摸索进去,以唇舌伺候着,手则沿着腰臀逐步往上,细致地取悦着左相比别处要更显得敏感的胸口。

    他这般作为,将江衍身上的官服撑得紧紧的,手指的任何动作都能完美地凸显出来,令得江衍看了一眼便撇过头去,不肯再看。

    江衍咬着唇,细细地喘气。

    额头有汗溢出,斜着落进鬓发,他难耐地闭上眼,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还真是……

    早知这人手段了得,这说不忍就不忍,调得他都有些受不住,着实厉害。

    不多时,察觉到江衍已经做好准备,景祁抬起头,继续同他接吻。

    下方则势如破竹,将敌军全面攻克。

    敌退我进,敌不动我动。

    心中囚禁多年的猛兽一朝破笼而出,那等威势让得江衍眼角都不自知地流出泪来。

    他没忍住,又哭了。

    哭声轻轻软软,又细细的,带着点骄纵之意,好听得紧。

    到了中途,他正失神喘气,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被改变了位置,面对面地坐在景祁身上。后者托着他的腰,以更加深入的姿势继续攻克,不止不休。

    莫大的欢愉盖过痛楚,江衍扬起脖子,掐在景祁背上的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忽而浑身一颤,他失力地垂下头,额头抵在景祁肩窝上,声音沙哑着喃喃说够了。

    “还早,还不够。”

    景祁在他耳畔说道:“以前每回都放过你,这回我想做到尽兴。”

    江衍说:“……每回?”

    景祁道:“嗯,每回。”

    江衍不说话了,算是默许。

    景祁拨开他的衣领,在锁骨处留下一个鲜艳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日头渐高,宫人们来来往往间,皆是有意无意地避开大殿。

    陛下正和左相商讨国事呢。

    他们悄声说,切记轻点动作,万万不要扰到里面二位。

    外头动静更小了。

    殿内的欢爱却仍在继续。

    “说。”

    “……说什么?”

    “说你是我的,你是朕的。”

    “……我是你的。”

    “你和江山都是我的。”

    “我和江山……都是你的……”

    “你永远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我。”

    “我永远……在你身边……永远不……嗯……你慢点,我疼……”

    “那你记着这疼。这辈子,从生到死,这疼都只有我能给你,别的人,谁都不行,谁都没有这个资格。”

    只有我,才是你能执手一生的人。

    只有我。

    只有我。

    ……

    第二天的早朝,江衍终究是没能去。

    甚至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下朝了,天元帝正坐在床边,一手给他揉腰,一手持着朱笔在批阅奏章。

    江衍无言地看着一心两用还脸不红气不喘的人。

    有点气。

    这具身体为何如此之弱,才做半天就歇菜了,一点都不争气。

    争气的左相撑着不争气的身体从被窝里爬出来,还没站到地上,就觉得腿有点发软。

    啊,真的是不

    争气极了。

    他面无表情地想着,然后乖乖坐下,看高高在上的帝王屈尊纡贵地弯下腰来,给他穿袜穿鞋,不知第多少次地把他当成了一个巨婴。

    穿戴完毕,两人一同用了早膳,再一合计,决定去万春宫见宛妃。

    ——自先帝驾崩至今,一个多月的时间,两人把先帝私库掘地三尺地翻了一遍又一遍,国库也翻了好些遍,却还是没能找到宛妃以前说过的那株千年份的天山雪莲。

    没有天山雪莲,解药无法做成,江衍体内的毒也就一直是个隐患,不定什么时候毒素彻底爆发,他极有可能会真的血尽而亡。

    如此,这隐患,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除了去。

    在出寝宫前,江衍想了想,拐回去拿了个东西,才被天元帝牵着坐上帝辇。

    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心中默念陛下果真极度信赖左相,恩宠万千,连驾辇都能让人坐。

    唯贴身伺候的史官忧心忡忡地想,观陛下对左相如此宠幸,大有此生只取一瓢的样子,三年后的选秀,可该如何是好?

    眼看帝辇起驾,史官没再多想,举步跟了上去。

    要说天元帝的男子身份如今已是天下皆知,世人都知道了他们的新帝其实是当年宛妃生下的大皇子。于是包括文武百官在内,他们很是无法理解,宛妃为何仍居万春宫,不是应当晋升为皇太后,入主慈宁宫吗?

    为什么偏偏,如今住在慈宁宫里的,却是与新帝毫不相干的皇后?

    这一点,在帝辇先去了慈宁宫,天元帝和左相一同向皇后请了安,方才转道去万春宫的时候,更让不知情的宫人们感到费解。

    这费解一直持续到左相取出一条白色绣红梅的手帕。

    望见这手帕,身着海青的女人抬了抬眼皮,依旧美艳的脸上没有半点波动:“左相大人拿这个过来,是要做什么?”

    江衍低低咳了一声,道:“这是当年娘娘您生产的时候,接生嬷嬷用来给殿下洗脸擦身的。”

    每位殿下出生之时,都会有这么一条帕子。

    除去二公主不算,当年宫里总共出了两位殿下,阮靖秋有一条,废太子也有一条,共计两条。

    一条是江衍手里这个没染血的,一条便是那个染了血的。

    宛妃应道:“这东西,可是有什么不妥?”

    江衍道:“是有不妥。”

    “何处不妥?”

    “处处不妥。”

    “哦?”

    宛妃没有惊讶,只微微挑眉看他。

    ——她很自信。成竹在胸。

    毕竟那条染了血的手帕,早在刚进万春宫的时候,就被千香呈给了她。

    而她早把那条给烧了。

    没了染血的那条,江衍再是借着这点拿捏她当年以狸猫换太子之计霍乱后宫之事,也决计无法给她安个相应的罪名。

    身无罪名,她哪怕当不得太后,她也仍是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

    却见江衍从袖中一抽,便将第二条手帕给从袖子里抽了出来。

    有风从殿外吹入,恰巧吹开皱在一起的那角,让由鲜血染就而成的红梅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宛妃面色一变。

    她甚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紧盯着那朵红梅:“……怎么会在你这里?”

    江衍道:“当初拿给娘娘的那条,不过是个赝品。”

    真正的两条手帕,从来都在他手里。

    江衍徐徐道:“这两个东西,分别出自尚衣局两位宫女之手。当初娘娘对先帝说,没血的是大皇子的,有血的是二皇子的。可据臣秘密探查,却是得知,当年没血的这个其实是送往了坤宁宫,有血的则是送去了万春宫。”

    也就是说,两条手帕被调换了。:,,,859821378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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