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莫云尝试着漂浮向窗边，在炙热的阳光下，元神体的莫云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一时间莫云竟然玩儿心大起，向着魔师学院外飘去。漂浮在空中的莫云，欣赏着身下的壮丽山河，感受着人们的喜怒哀乐，转圜之间，莫云逐渐的远离魔师学院，向着西北方走去。莫云想去一个地方，一个他日思夜想的地方。
莫云漂浮在空中快速飞行，他很享受这种无忧无虑且毫无牵绊的时刻，完全无视了周遭那些游魂和幽灵。莫云整整飞行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深夜来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地方，道山！
莫云对于与玲珑相似，相知，相伴的道山，是充满幻想的。在玲珑离去之后，在莫云转醒之后，就曾萌生过来道山的想法；但是碍于要来魔师学院，只能忍痛作罢。所以这一次，在他还无法确定自己生死的时候，在他有机会获得自由的时候，他过段的选择了长途跋涉回到道山，回到他和玲珑初识的地方。
道山之上，经过道童们近半年的修整，这里已经不再是原来那副荒凉的模样。百花冢周围花草丛生，一百九十六座坟墓整齐排列，似乎感应到莫云的到来似的，一阵微风吹过，花草微微摇晃，像是在和莫云致意似的。原本的那口枯井中，已经聚满了清澈的甘泉，井口处像开了锅似的，涌起一朵朵水花，非常漂亮。莫云飞进井中，回到了玲珑原来沉尸的那个洞中，莫云在洞中慢慢的游弋，回想着和玲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你是哪里来的游魂，为何在此游荡。”突然一声如同闷雷般的怒吼声响起，随即强烈的挤压感让莫云的元神险些崩溃。莫云缓缓转过头去，看到一虬髯大汉站在不远处。这大汉身长九尺，赤裸着上身，穿着一条粗布长裤，满身的腱子肉粒粒分明，蓝灰色的皮肤泛起阵阵荧光；剑眉虎目，扩口隆鼻，脸色黢黑，耳朵像两个小号的蒲扇，最吓人的是这大汉的发须是数百条湛蓝色的小蛇，小蛇一个个目视着莫云，吐着信子。
莫云认识这大汉，在上次离开道山前，莫云曾到井中背负玲珑的尸骨，在井口处曾经与这大汉有过一面之缘，虽然没有过交谈，但还是记忆犹新的；后来莫云曾经问过玲珑此人的身份，玲珑说这位是道山山神，曾经仰慕并追求过玲珑；当时莫云还小吃醋了一阵子呢。
“道山山神？”莫云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强烈的压迫感让莫云感觉生不如死。
“既认识某，那就乖乖交代，你来道山意欲何为？”山神厉声喝道：“如实交代，免受皮肉之苦。”
莫云瞥了眼山神，对这个没轻没重的家伙也是无语了：“你是傻吗？你把我挤压到元神都快碎了，我交代个屁啊？蠢货！”
山神被莫云这通连骂带嘲讽，闹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没学过骂人，也不会这些个炉灰渣子话，只能是松开手，让对莫云挤压的力量小了一些。
莫云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有些埋怨的说道：“山神大人好大的忘性，我和玲珑姐姐离去不过半年时间，就不记得我这个小子了？又或者说，山神大人之记得我玲珑姐姐，压根就没打算记我呢？”
山神一听玲珑的名字，眼睛微眯了一下，瞬间睁大了眼睛：“哦！你就是那个带走玲珑的小娃娃！玲珑呢？她还好吗？你把她安置在哪了？那里风水怎么样？环境如何？有没有人欺负她？你怎么会在这里？是玲珑想我了吗？你把她带回来了吗？玲珑……我知道你回来了，你不要躲了，玲珑……玲珑”山神就像一个傻子似的四处翻找，查看最可笑的是这家伙竟然抓着莫云的元神体像摆弄玩具似的翻过来，掉过去的检查了好几遍。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觉得我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能带谁来呀？”莫云有些冷漠的瞅了眼山神，无奈的说道：“亏你还算是个神仙，瞧你那副德性！”
也不知道莫云是出于情敌间的嫉妒还是怨恨道山山神刚才下手有点狠，言语间也没有了往日的风度和亲和力，反而是处处夹枪带棒的敲打着山神。也搭着山神脾气好，心眼少，要不然莫云估计今天挨这顿揍是没跑了。
道山山神看着莫云，表情严厉的说道：“回答我的问题。”
莫云反而是满脸玩味的看着道山山神说道：“啥问题，你最开始的问题我回答过了，我现在没有什么要回答的了。我累了。”
道山山神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于正直，所以行为处事多多少少有些刻板和执拗。这让他接下来和莫云的交往当中吃尽了苦头。
道山山神别怼的脸憋得跟猪头似的，莫云这幅模样，让山神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和玲珑见面时候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你们时空双属性魔师都这么刁蛮吗？”
道山山神的话让莫云一时语塞，有点没反应过来山神的意思，下意识的说道：“啊？啥？”莫云沉默了片刻，突然想起了玲珑和山神最后一次分别时的样子，再联系玲珑的性格，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道山山神看着莫云那副乖张的模样，心中满是不忿，但是碍于玲珑的面子，也不好发作，只得好言好语的哄着莫云：“可以告诉我你和玲珑离开道山后发生的事情吗？”
莫云看着道山山神有些哀求的表情，心中泛起一阵波澜，思忖着：玲珑姐姐虽然自己喜欢的人看走眼了，但是喜欢上她的人却是个顶个的痴情鬼。
莫云表情逐渐冷峻：“山神，故事很长，你愿意听吗？”
道山山神点点头，右手一甩，将莫云的元神卷起，恍惚之间就来到了一处山洞之中：“来这里谈吧，井里阴气太重，对你这脆弱的元神体是有伤害的。”
莫云点点头，将自己与玲珑从道山离开，诛杀妖道，拯救游魂，灵隐村安坟，莫云修灵，一直到玲珑不辞而别的事儿详细的念叨了一遍。莫云他一直想和人念叨一下他对玲珑的思念，但是身边的人要么不方便念叨，要么不合适念叨，一直憋在心里。今天他遇到了道山山神，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觉得可以或者是能和他念叨一下相思之苦。当莫云说到玲珑不辞而别的时候，眼中满是泪水，情绪也失落到了极点。
道山山神无奈的摇了摇头：“玲珑这丫头，哎！我本来要帮助她锻炼灵体，让她能拜托轮回托生之苦，尝试着灵体飞升的，可是她就是不听我的。那阎君殿是那么好去的地方吗？阎君大人铁面无情，还好大喜功，若是仅仅因为玲珑的罪行罚她地狱苦役，甚至伤她灵魂本源，哎！”道山山神说道最后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只能是不住的谈起。
莫云死死的盯着道山山神说道：“什么罪行？玲珑姐姐可是救了成千上万个游魂的，怎么还有罪了呢？”
道山山神无奈的摇了摇头：“玲珑生前所犯的罪行太大，阎君殿是有记载的。就是因为她罪行太大，根本不可能托生或轮回，但是鉴于玲珑临终之时已然悔悟，所以我才亲手帮玲珑重塑灵体，好让她寻找一个灵体飞升或者灵体夺舍的机会。可是那些亡魂都是玲珑的罪过，这些罪过一直压在玲珑身上，让她始终都放不下。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不愿意玲珑离去的原因。”
莫云有些愤怒的飞到道山山神面前，眼神凶狠的看着道山山神怒吼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现在怎么办？玲珑如果真的被那个什么破阎君毒害怎么办？”因为事关玲珑，莫云有些慌了，愤怒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在山洞中快速踱步，想要想办法救玲珑。
道山山神看着莫云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别着急，我只是猜测而已。更何况，以玲珑的性子，你觉得我告诉你她就会乖乖呆在道山吗？更何况，阎君虽然刻板，但是是非分明，称量善恶也是分毫不差的，我们现在做的只能是祈祷。以你现在的实力，除了无能狂怒，基本上没有任何作用。”
莫云有些不甘的握紧了拳头，他原本以为自己帮助了玲珑，以为玲珑是想要去轮回，想要去重新做人，这才离他而去的。但是今天道山山神的话让莫云心中满是懊悔，如果没有自己当时的一厢情愿，就算玲珑不能托生轮回，也可以好好的呆在道山。
道山山神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莫云，厉声怒喝道：“娃娃，收神，回魂！你这样性情不稳是有问题的。你现在的实力，连去阎君殿的资格都没有，不要无谓的失神。”
莫云看着道山山神，眼睛已经血红，咬着后槽牙说道：“我必须要知道玲珑的消息。山神大人，你知道阎君殿在哪吗？”
道山山神点点头道：“没用的，你去了阎君庙，你连们都进不去，别瞎耽误工夫了？”
莫云表情冷漠，与其决绝的说道：“无所谓，就算是魂飞魄散，我也要去闯一闯，告诉我。”
道山山神听着莫云那带有命令口吻的话语，看着莫云那视死如归的表情，心中满是无奈：“傻小子，玲珑帮你修灵，应该不是为了让你蛮干送死吧？你这样直眉瞪眼的送死，有想过玲珑会怎么想吗？”
莫云摇摇头，他闲杂根本听不进去道山山神的话，他的心已经乱了，元神都扭曲了，那样子眼看就要失控了。道山山神右手抬起，将莫云的元神禁锢，唯恐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但是莫云的元神依旧在扭曲，元神体的颜色也从原本的无色状态逐渐变成了灰色，而且颜色还在不断加深。道山山神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先别急好不好？我亲自去帮你打听玲珑的现状，你现在先别这么急好不好？”道山山神真怕莫云出啥事儿，那样玲珑万一那天责怪他，他真的是吃不了要兜着走了。
莫云听到山神的话，原本扭曲的元神逐渐放缓，元神体的颜色也维持在了深灰色，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你去？有危险吗？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道山山神摇摇头道：“我是半神之体，还有天眷护身，没事儿的。但是你不能去，你现在这个小破元神，如果不抓紧时间凝元，恐怕用不了半年就得元神溃散了。你必须留在这里凝元修炼自己的元神，最好是能修炼出来你自己的灵体，像玲珑那样。要不然，就算玲珑有危险，就凭你现在的本事，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莫云心中心情依旧难以平复，他的心已经乱了，又怎么会在乎自己的死活呢。他现在满心都是玲珑，玲珑的生死和休戚才是他最关心的。
道山山神见莫云不再暴躁，将他拖到自己的身边，语重心长的说道：“玲珑是灵体，而且可以说是比那些所谓的仙境魔师更强大的灵体，就算遇到麻烦也可以自己独立解决的。就算真的被阎君惩罚，没有个一二百年也不可能使她魂飞魄散。你现在的着急既没有用，也没有意义。况且，如果玲珑真的遇到什么麻烦，能够解救她的也只有你一个人，我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莫云疑惑的看着道山山神说道：“我？为什么？”
道山山神轻轻的将莫云放下，但是并没有解开禁锢，蹲在他身边说道：“我是有神籍的山神，虽然有点本事，但是和那些真正从肉身修炼而成的神仙是有差距的，更别说那些圣阶的主神大人了。我已经没有飞升成圣的机会了，但是你还有，如果你真的能够突破那个境界，在没有神籍约束的情况下，闯阎君殿救玲珑是有可能的。如果你没有突破那个级别，没有那个实力，那么玲珑如果真的有难，那就是真的没救了。”
莫云有些含糊的说道：“圣阶？我怎么没听说过？这是什么实力？”
道山山神摸了摸莫云的脑袋说道：“人们通常所说的凡境，灵境，仙境是人间的境界。就算是最高级的神仙境也不过是个没有籍的普通的神仙罢了，等寿元到了尽头的时候该死照样会死。个别运气好的人能混个仙籍神籍的，像我这样被安排一个小职务，熬年景，混日子，等待主神大人们的封赏，延续自己的寿命。
但是人界之上还有天界，天界则又是另一番景象了，神仙境在天界就相当于人间的凡人，也就能干个端茶倒水，扫地擦桌子这些伺候主神大人们的活儿。天界只有一个境界可晋阶，那就是飞升成圣，达到圣境，成就正果。圣境就不需要什么仙籍神籍了，到达圣境后，你的寿元是无限的，毁天灭地不过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情。”
莫云眼睛微眯，看着道山山神，语气冰冷的说道：“你是在耍我吧？我到了那个时候，玲珑早就魂飞魄散了，还救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