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一件秘事
“她道:‘人少陉是文曲星下凡,过三关斩六将,一路上了殿试折桂。驸马肚子里有几点墨水?年年参加科举年年垫底,每次户部拿着驸马写得那狗屁不通的文章来问本宫要将你塞到榜几去的时候,本公主都觉得自己的脸全被你丢尽了。’”
更夫气都不带喘地道了好长一段话,何穗看他深呼了一口气后继续道。
“且看那驸马泪眼婆娑,在英姿飒爽的太华长公主跟前,好比美娇娘,他道:‘太华,你不能这般对我。’太华公主道:‘你若是同本公主好生和离,本公主许诺你,朝中武职,任由你挑。’”
更夫又深呼了一口气。
何穗都看得捉急,想去给他捶背顺气。
谁知那更夫只是故意卖弄,接下来好一大串话,毫无气息不稳的迹象。
“精彩之处来了。你二人可知,那太华公主为何急着与驸马和离吗?”
陆伯阳:“为何?”
何穗没好气地给了更夫帽上一掌:“本姑娘若是知道还需问你?”
“姑娘,这般就没意思了。”更夫道:“你等就应当面露好奇之色,随我摇头晃脑。”
更夫的脑底一上一下,一左一右转了一圈。
何穗伸手就要去夺他褡裢里的荷包,更夫赶紧护住胸口,不再继续买弄关子:“因为太华公主有喜了。且那孩子,应当并非是驸马爷的。”
“你且如何得知?”何穗问,“光看二人态度吗?”
更夫伸出食指在半空中摆了摆,“自然不是。是猗天苏驸马亲言,他听闻太华公主自言有喜一事,当下脚步不稳。他道:‘我二人从未有过夫妻之实,公主也从不让臣碰你,呵,哈哈哈,终究是臣天真了。’只见那驸马爷消沉片刻,突然面目猩红,他问:‘公主腹中这孩子,可是你养在齐明寺那人的?’太华公主毫不避讳。”
“只听她言,‘那是自然。母妃一脉全族习武,不过都是草莽之辈。少陉是文曲星下凡,本公主爱慕他,仰望他。虽他当下在朝中并无官职,但有朝一日,本公主定要他风风光光插花披红,骑马游街,受万人朝拜。那是我儿天上下凡的文曲星之父。我儿将来,定时文武双全,得以……’太华公主后边的话,小人,小人不敢言。”
更夫说到此,自觉埋首不敢眸。
何穗将他尚未说完的话补充道:“得以继承大统。”
万贵妃一脉,还真无等闲之辈啊。
如今天下太平,武将无用武之地,唯有以文治天下,以德教四方。
太华公主还当真是深谋远虑。
何穗正要拿上棒槌替更夫去守夜,谁知一窝人蜂拥而至,她同陆伯阳躲在一边。
眼看出来的人有披衾被的,也有只着一只鞋的,更有外衣都来不及披的。
他们一同指着亮光处,伸头探脑,“那是哪?瞧那火光方向,莫是不是公主府?”
何穗和陆伯阳二人赶紧心虚地朝他们手指的方向看去。
天火相接,烟雾四起。
二人对视一眼,扔下更夫赶紧跑。
何穗心有余悸到连煜王府的大门都不敢叩,去了别院狗洞处。
那些油只泼在那些侍卫的几步内,哪有这般大的威力。公主府的侍从莫不是吃素的?
何穗越想越怕,太华公主不过是砸了煜王府,她可是当真将公主府烧成灰烬了。
她定是与火犯冲,自小就没少炸伙房。
何穗满面愁容到了别院上次钻狗洞出王府的地方,对着那早已被糊到密不透风的洞口,不知此时是该捶胸撞墙还是该仰天长啸。
这莫不是,天要亡我?
她叹了好长一口气,拾起精神往回走。
也不知太华会不会查到她头上去,一早派人守在煜王府门口了。
也不知赵煜这般性子软,任人宰割的男子,遇到他强势的皇姐,会不会又被欺负到墙角去。
何穗想到这,一脑袋的汗都被风吹凉了。
她不再自我伤怀,捏紧拳头一路小跑了回去。
待她快到煜王府大门,老远瞧着门口一身红袍的男人。他的袍子油灯下闪着金光。胸前是两只白鹭,白色的里衣高过圆润的外袍领,将他衬得无半分倦气。他带着黑色的乌纱帽,双手背在身后,目不邪视。
何穗无半点犹豫地朝他奔过去。
只见男人漆黑如墨的桃花眼猝然间水光盈盈,嘴角含笑地望着她。
“赵煜!”
何穗跑过去,欣喜不过三分。实是没空同他寒暄叙旧,赶紧将人一把拉入府内,要春夏和羭次二人赶紧拴好大门。
春夏同她行礼:“王妃,王爷的寝屋也被长公主砸到实在是没法住人,您看今晚可否让王爷在您屋内住上一晚?”
何穗原是要他去住南镇抚司的,后来想着,只是暂借住南镇抚司的由头,还是要他溜回府上。
她去烧太华公主府,万贵妃一脉一定不会放过赵煜。
放出赵煜举家住南镇抚司的名头,不过是为了躲过今夜。
至于明日,她太华公主若是敢带人上门说理,要他人瞧瞧煜王府这“阵仗”就知道了。
先撩者贱,到底是谁要找谁的麻烦一目了然。
何穗:“好说好说。本王妃的,便是王爷的。”
何穗自然地牵起赵煜的手,将他往房中带。
一关上门,赵煜尚且倚在门上,何穗回过头来,脸上神情似是被人揍了那般难看。
她道:“王爷,我有一事,说了你可不能生我的气。”
赵煜边解腰带边往里头走。他的脚步轻盈,五指又生得修长极白,扣在他的侧腰后摸腰带的时候,何穗很不得上去替他效劳。
“王妃但讲无妨。”
他那腰带就像是解不开似的,何穗见他指尖灵活的在上头打了个圈,又绕了绕,可就是没有将腰带扯下来。
素白的手指像是在何穗心口绕圈似的,绕得她心猿意马。
她堪堪定了神,朝赵煜道:“本姑娘今夜烧了公主府。”
“哦?”赵煜回过身来,竟以将那腰带扯下来攥在掌心了。
他扔了红色的外袍,露出皎洁滑绸的白色里衣。衣襟交错处的不同于里衣的白一直掩进了衣裳里。
何穗想去咬他衣襟处的绑带。
她叩了叩齿,压住心中的邪念。只是眼眸一时间从那白净处挪不开。
“不,不止,我还知道,太华公主,一件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