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被需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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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叙一路狂奔，先去五金店买了一个崭新的灯泡，然后回到上午去过的河边，白茯和灯护仍然坐在那边的草地上，看上去一动也没动。zhaikangpei
“灯护”秦叙上气不接下气，“呼呼”
“秦叙？”白茯吃惊地回过头来，见她一副就要快虚脱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秦叙却没时间解释了，她一把拉住灯护的手臂，将他拽起身来，“快，跟我走！”
灯护没想到秦叙看上去弱不禁风，手上的力气还不小，连忙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先别问那么多，跟我来就是！”秦叙的口气不容置疑。
于是两个妖怪便在秦叙的带领下，回到了秦关镇人民医院。
“我已经找回自己的名字了，你还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灯护他们又一次站在了秦叙外婆的病房门口。
“找你来是有事需要你帮忙，”秦叙说道。
“找我帮忙？”灯护十分疑惑，“我现在这副样子还能帮上什么忙？”
中午值班的那位护士正好经过，秦叙拉着灯护给她介绍道：“护士阿姨，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个老师傅，他干这行已经很多年了，在修灯这方面我敢说没有人比他经验更丰富。”
护士看到灯护生得人高马大，外加一身别致的造型，心里预感这人肯定不简单，于是上前招呼道：“师傅您好，请问怎么称呼？”
“我”灯护犹豫半天，“你可以叫我”
“灯师傅，”秦叙赶紧替他说道，“叫他灯师傅就行。”
“邓师傅你好，”护士朝灯护点点头，然后带着他们一起进了房间。
病床上的外婆看见跟在秦叙身后的灯护和白茯，一脸惊讶。
“他们是我的朋友。”秦叙介绍道。
外婆朝他们点了点头，白茯则朝她微微一笑。
护士指着房顶的灯对灯护说道，“就这盏灯，闪了好几天，今天突然不亮了，能不能请您帮忙看下。”
灯护抬头望了望灯，又低头看了看秦叙，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邓师傅你怎么了？”护士见他迟迟不动，以为他在担心费用的事，“修理费我会帮您申请的。”
“不是，我”灯护连忙摇头道，“我不”
“邓师傅的意思是不收钱。”秦叙帮他解释道，“他一辈子致力于为公益事业做贡献，帮很多医院和学校修过灯，而且都是无偿的。”
“邓师傅原来这么高风亮节。”护士钦佩地说道。
“那个，护士阿姨，我们可能需要一把人字梯，”秦叙问道，“医院里有吗？”
“有，我这就去给你拿。”护士答应着出门了。
护士刚走，灯护就急忙质问秦叙道：“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我说你是一位经验老到的修灯师傅，有什么问题吗？”秦叙反问道。
“可是，我只会修理油灯，”灯护的声线低了下去，“电灯什么的，我不会修啊”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修呢？”秦叙盯着他的墨镜问道。
“我从来没接触过”灯护的声音近乎耳语了，“它跟油灯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它比油灯要简单的多。”秦叙取出新买的灯泡，“你只要把旧灯泡取下来，把这个新的换上去就行。”
灯护看着她手上的灯泡，没说话。
这时候护士回来了，不过她手里只提了一张硬木圆凳，“真不巧，梯子刚被人借走了，要不就用这凳子将就下？”
秦叙望向灯护，“灯师傅，你觉得可以吗？”
灯护犹豫半天也没答应。
秦叙“哼”了一声，冷冷道：“看来灯师傅今天状态不太好，还是不麻烦他了，我自己来吧。”
说着，她一把接过护士手上的凳子，摆在了自己面前。
“啊？”护士还没反应过来，秦叙已经站到了凳子上面。
她伸长手臂去够房顶的灯罩，可是奈何自己身高臂展有限，居然差了半寸够不着，她只能颤巍巍地踮起脚尖，脚下的圆凳也轻微晃动起来。
“小心啊。”护士惊呼了一声。
白茯赶忙上前帮忙扶稳了凳子，灯护却还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护士不满地瞧着灯护，“难道你看不出来她需要帮忙吗？”
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灯护身上，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带来了勇气。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秦叙你下来，注意别摔倒了。”灯护朝她说道，“我来修。”
“这才像话嘛，”秦叙轻盈地跳下了凳子，“灯师傅请吧。”
灯护在白茯的搀扶下，站上了圆凳，可当他抬起来头看见那盏坏掉的电灯时，他又陷入了茫然。
“先把灯罩摘掉。”秦叙在下面指导道。“找到上面的卡扣。”
灯护顺着灯罩的边缘摸索了一会儿，很快就找到了卡扣，顺利完成了第一步。
“然后把坏掉的灯泡取下来，”秦叙继续道，“往左旋转，左旋松。”
灯护依言照做将旧灯泡取了下来。
“然后把这个新灯泡装上去，”秦叙将新灯泡递给他，“往右旋转，右旋紧。”
灯护接过新灯泡，对准位置往右旋转了几圈，突然，一道亮眼的白光自他手心闪耀出来。
“你看！”秦叙在下面激动地说道，“它亮了！”
灯护直直地盯着发光的灯泡，惊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一步，把灯罩再装回去。”
灯护在秦叙的指导下顺利修好了灯，从凳子上跨了下来。
“不愧是老师傅，”秦叙带头朝他鼓掌，“这么快便修好了！”
“啪啪”白茯跟着鼓起了掌，秦叙的外婆也抬起双手，赞许地拍了两下。护士虽然一脸问号，但是架不住气氛到了，于是也跟着大家一起拍手叫好。
“你们别这样”灯护害羞地挠了挠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护士撤走了圆凳，然后从外面端了几杯热茶进来。
“辛苦你了，邓师傅。”护士将其中一个杯子递给灯护，“快喝口茶吧。”
灯护接过水杯，迟疑了半晌，然后摘下了自己的口罩。
秦叙欣喜地发现，她又能看见灯护的脸了，泛红的双颊，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瘦削的下巴“灯护，你好了！”
灯护浅浅地喝了一口茶，然后将帽子墨镜全部摘掉，露出了自己的真容，俨然是一个充满朝气的小伙子。
“哟，”护士惊叹道，“邓师傅原来这么年轻呢？”
“不要被外表蒙骗了哦，护士阿姨。”秦叙笑了，“灯师傅年纪可不小了。”
“不可能，”护士明显不相信，“明明就是个小鲜肉嘛，瞧这小脸儿生得多俊，之前遮得那么严实干嘛？”
“男孩子嘛，出门在外要多注意安全的。”秦叙揶揄道。
“长成这样是要多注意，”护士点点头，凑到灯护身旁关切地问道，“小邓，跟阿姨说说，今年多大了？讲对象了没？阿姨认识很多优秀的单身女青年哦”
灯护红着脸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朝秦叙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秦叙却装作没看见，倒是外婆开口替他解了围，“好了好了，现在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用长辈帮忙介绍对象，对吧？”
灯护像小鸡啄米一般点起了头。
“好吧，那等你什么时候有想法了，再来找阿姨吧。”护士略显失望地离开了病房，看来没当成红娘令她颇受打击。
“你不明白你错过了什么。”秦叙拍了拍灯护的肩膀，“医院的小护士们年轻漂亮，工作稳定，而且很会照顾人的。”
灯护给了秦叙一个眼神，仿佛在说“求求你闭嘴吧。”
秦叙“咳”了一声，领着灯护和白茯来到外婆床前，“外婆，我来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是白茯，这是灯护。”
外婆向他们一一致意，“你们看上去非常可靠，平日里一定帮了秦叙不少忙。”
“哪里，”白茯正色道，“是我们受了秦叙很大恩惠。”
“天大的恩惠。”灯护也点头道，“您有一个非常出色的外孙女。”
“是嘛？”外婆望向秦叙，脸上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他们简单地聊了一会儿，晚些时候，外婆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好像有点乏了，于是秦叙便起身向她道别。
“我们准备回去了，外婆，你好好休息，早日康复，下次我再回来看你。”
“好，好。”外婆连连点头，嘴里还不忘叮嘱道，“在外面工作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嗯。”
他们一同退出了病房，在走廊上，秦叙盯着灯护的脑袋仔细看了半天，确认没有任何褪色的痕迹，才放心问灯护道：“你感觉怎么样？”
灯护连声道：“感觉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好过。”
秦叙点点头，望向白茯，“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白茯肯定道：“一点儿问题也没有，灯护已经完全康复了。可是我有些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秦叙得意地笑了，“你还不明白吗？灯护缺失的不仅仅是名字，他需要别人的认同，需要别人的肯定，他需要被别人需要。”
“因为油灯的慢慢消失，灯护感觉自己不再被需要，所以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印记才会越来越淡。”
“而刚才修理电灯的时候，我找回了修行的感觉，”灯护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灯泡亮起来的那瞬间，我获得了光明之神的恩赐，她赋予我崭新的使命，指引我重新背负起守卫灯火的责任。”
灯护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神圣的光芒，让秦叙有些不敢直视。“好吧，虽然我不知道光明之神长什么样，但是她能让你重新振作起来就好。”
说着，她转向了白茯，“这回总算可以结清费用了吧。”
白茯会心一笑，“可以。”
“时候不早了，”秦叙拿出手机，开始约起了车。“我们还是先回我办公室再说。”
他们一起走出医院，在门口等车的时候，灯护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那盏老油灯，”他问秦叙道，“你外婆会介意我把那盏油灯带走吗？我想留作纪念，毕竟现在这样的老朋友不多见了”
秦叙也想起来了，那盏油灯还摆在外婆的床头。“应该没关系吧，她都不太记得这盏灯了。”
灯护正准备回去拿，白茯却自告奋勇道，“我去吧，正好我想去趟洗手间。”
“那就麻烦白茯先生了。”灯护谢道。
“动作快点儿，车已经约到了哦。”秦叙在白茯身后提醒道。
“嗯。”
白茯信步走进医院，来到了秦叙外婆的病床前。
外婆闭着眼睛，似乎睡得正沉，油灯就摆在她的枕边。
白茯盯着她满是皱纹的脸，微笑着说道：“你看起来变化真大呢，小梅。”
他小心地伸过手去，轻轻拿起那盏油灯。
外婆的眼皮微微动了下，不过并没有睁开。
“你会照顾好那孩子吧？”
白茯动作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