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平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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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路追到了山顶，在那里的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黑猫终于停下了脚步。mwannengwu
石头妖怪立在黑猫背上，似乎在跟谁说话，见到秦叙他们靠近，他转过脸来，“他们来了。”
梧桐树的枝叶轻轻晃动，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欢迎你们来到清平山。”
秦叙定睛细看，梧桐树合抱的树干上隐隐浮现出一张人脸的轮廓。“树妖？”
石头妖怪有些不满，“你不记得我也就算了，怎么连树长老也忘了？”
“原来如此，”树干上的人脸盯着秦叙瞧了一会儿，“阿顽、阿晚，你们认错人了，她不是小梅。”
“什么？”石头妖怪大惊，他纵身一跃，从黑猫背上跳了下来，抬腿走到了秦叙面前，“你不是小梅？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了！”秦叙抗议道。
“枉我白白挨了你一脚，还把你们带到这儿来。”石头妖怪委屈巴巴地说道，“阴险的人类，居然玩弄我的感情。”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秦叙哭笑不得，“一开始就是你弄错了好吗？我从来没说过我是”
石头妖怪却不肯再听她解释了，他扭过身子，回到了黑猫的身边。黑猫朝着秦叙龇牙咧嘴，仿佛在说自己的感情也受到了欺骗。
“请原谅我的孩子们，”树长老对秦叙说道，“阿顽和阿晚没有恶意，只是有些失望，他们以为自己的好朋友回来看他们了。”
“他们的好朋友，就是小梅吗？”秦叙问道。
“不错，”树长老顿了顿，“你和她有几分相像，也难怪他们会弄错了。”
秦叙“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了。
树长老转向白茯，“我听阿顽说了，你们是来这里找东西的是吗？”
白茯背着灯护走上前来，将他轻轻放在了树长老的面前。
“原来是灯护一族。”树长老一眼便看出了灯护的身份，“你看上去很虚弱，发生什么事了？”
“我忘记了自己的名字。”灯护气若游丝。
“唉妖怪的时代已经过去，大家都在慢慢地失去自我，”树长老沉痛地说道，“即使是像灯护一族这般古老的种族也不能幸免吗？”
“不过，”树长老接着说道，“如果你是想来这里找回名字的话，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我们想找的，是一段关于人类的记忆，”白茯说道，“灯护曾经在这里，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一位人类小女孩。”
“小梅？”石头妖怪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把名字告诉了她？”
灯护摇摇头，“我不记得她是不是叫这个名字了。”
树长老也缓缓说道：“如果是在这里遇见的人类小女孩，那很大可能就是小梅了。”
秦叙再也按耐不住，“小梅到底是谁？她的真名叫什么？”
“小梅是在山里出生的女孩，她的真名我们不曾过问，只知道她叫小梅。”树长老枯槁的脸上似乎泛起了笑容，“她从小就爱在山上四处溜达，她喜欢山上的一切事物，无论是苍老的树木，顽皮的石头，甚至是无形的晚风，她都视为自己的朋友，经常对着他们开口说话”
“你们也会回应她吗？”秦叙问道。
“偶尔会，但不是用你想的方式。”树长老说道，“其实山里的每一个生灵都被小梅的情绪所感染，但我们不愿意吓到她，所以不会轻易和她说话。不过，小梅能够感受到我们的存在，她没有害怕，而是选择和我们友好地相处，那是一段美好的时光，我们和她达成了美好的默契，享受着彼此的陪伴。”
“只不过人类的时间走的很快，无忧无虑的童年转瞬即逝，随着年龄的增长，小梅来山上的次数越来越少，等她的个头长到跟现在的你差不多高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树长老的声音越来越低。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秦叙问道。
“自我最后一次见到小梅那时开始算起的话，”树长老算了算，“这山上的树叶已经又落了六十四次。”
说完，树长老安静了好一会儿，石头妖怪和黑猫也沉默不语，大家似乎都陷入了伤感的情绪之中。
作为在场唯一的人类，秦叙首先跳脱出来，继续问起了正事，“所以灯护是怎么和小梅遇见的呢？”
树长老似乎有些为难，“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曾经听说有个灯护一族的妖怪来到清平山修行，但是没有真正见过他的样子，至于他和其他人发生的故事更是无从知晓。”
灯护失望地垂下头去，忽然那个叫“阿顽”的石头妖怪跳了起来，对灯护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天晚上帮小梅修灯的妖怪！”
秦叙惊喜地问道：“阿顽，你见过灯护吗？”
阿顽却把脸别过去，故意不去看她，“哼，我可不想和骗子说话。”
秦叙着实有些冤枉，“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白茯也开口道：“阿顽，你是什么时候见过灯护的，能详细和我们说说吗？”
阿顽却对他做了个鬼脸，“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和她一样，都是大骗子。”
“阿顽，”还是树长老比较明事理，“这个时候就不要调皮了，你如果知道什么的话，就都说出来，毕竟这关乎一个妖怪的性命。”
阿顽这才继续说道：“那时候小梅还是个小不点儿，但已经很喜欢在山上玩耍，拖着一双小短腿儿蹦蹦跳跳，四处吵闹。当时我和她还不是很熟悉，只觉得这个人类小孩儿很是聒噪，就想着要找个机会捉弄她一下。”
“不过那时她大部分时间都是白天上山，而且身边总有其他人陪着，所以我也不好搞小动作。然而有一天夜里，她居然提着一盏油灯一个人走在山路上，正好被我瞧见，我心里想着，机会来了。”
“我找到阿晚和我一起动手，先让阿晚唤来一阵风，吹起沙尘，趁着小梅捂眼睛的工夫，我悄悄地躲到她的脚边，准备绊她一跤。”
“计划很顺利，小梅栽了一个跟头，手里的油灯没拿稳，掉在地上，防风的玻璃灯罩摔碎了，里面的灯油撒了一地。”
“小梅倒在地上，却没有喊疼，而是立刻起身把地上那盏残破的油灯捡了起来，可是里面的火苗已经越来越小，没一会儿就熄灭了，她急得哇哇大哭。”
“她这一哭，我和阿晚都慌了神，原本我们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她会反应这么激烈。正当我们考虑着要不要现身安慰一下她的时候，一个大个子妖怪出现了。”
“那时候你的打扮还像个正常的妖怪，不像现在这样”阿顽望向了灯护，“不知道你是恰好路过，还是因为听到了小梅的哭声，总之你出现了。”
“小梅见到你居然也不害怕，这丫头向来胆子大。你对小梅说自己会修灯，她就把手里的油灯交给了你。”
“也不知你用了什么法术，那油灯在你手上没一会儿便重新亮了起来，破碎的灯罩也完好如初，小梅开心地笑出了声，我们也松了口气。”
“后来呢？”灯护着急地问道。
“后来？”阿顽顿了顿，“你和小梅聊了几句，小梅好像说她要去山下接什么人，问你可不可以陪她一起去，然后你们就一起下山去了。”
“她她没有问起过我的名字吗？”灯护问道。
“我反正是没听见什么名字的事。”阿顽说道。
“也许她是在你们一起下山的时候问的，”秦叙推测道，“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灯护落寞地摇摇头。
“看来，我们只能找到小梅本人问一问了。”秦叙心里其实早有预感会走到这一步。
“只怕那也不容易实现，”树长老用低沉的话音说道，“掌管时间的神灵对人类总是要苛刻一些。”
阿顽似乎有些没听懂，“树长老，您在说什么？”
“孩子，没什么。”树长老岔开了话题，对秦叙他们说道，“不好意思，客人们，我已经给予了你们想要的帮助，现在需要休息了。”
秦叙知道到了分别的时候，在下山之前，她问了阿顽最后一个问题：“你记得那天晚上小梅手里的油灯长什么样吗？”
阿顽看上去并没有完全原谅她，不过还是仔细回想了下，然后答道：“灯罩肚子大大的，看上去像个葫芦，铜制的底座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
下山的时候，灯护的体力恢复了一些，已经可以自己行动了。
白茯走到秦叙身旁，见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便问道：“你在想什么？”
时间，之前树长老说出了秦叙内心的担忧，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小梅是否还在人世还是未知之数。
“没什么，”秦叙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现在知道灯护名字的人只有小梅，他们只能假定她还活着。“我们要抓紧时间找到小梅。”
“你有计划了吗？”白茯眨了眨眼。
“先去清平镇上找家宾馆，”秦叙把眼镜摘下来还给了他，“明天一早再去镇上找找有没有一位小名叫小梅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