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谢濯那张脸越来越黑了,一双桃花眼底凝着怒火,朝顾云檀吼道:“顾云檀,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云檀被谢濯突然的暴怒吓得身子一颤,眼中强忍着泪光,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如娘战战兢兢走上来劝说:“殿下,您真的误会王妃了,那花饼是她做了一下午,花了不少”
话刚说到一半,云檀打断道:“如娘别说了,他不愿意吃就算了。”
女人头也没回,转身离开。
云檀一路小跑回了房里,便把门给扣上了,一股脑儿地收拾自己的衣服。
收拾到一半,她一脸惶然的坐在床榻上,这才垂头回想刚才的事情。
如娘慢慢凑到跟前来,心底不是滋味:“王妃,您别伤心,要我说殿下今天这事儿做得太过分了,他就算仗着自己王爷的身份,也不该对您这样。您大可以将事情告知陛下,您和殿下的婚事,乃是先帝御赐,陛下看在这个情面上,定然会责罚王爷。”
她和谢濯的婚事是先帝御赐不假。
当年崔氏还未嫁人之前,乃是清河崔氏名门闺秀,又是大长公主的入宫伴读,自是荣耀加身。先帝谢纠乃是崔氏父亲崔衍的结拜兄弟,所以崔氏一出生便被封为乡君,待到给崔氏选定夫婿时。当时先帝还允诺,若崔氏生了嫡女,便和其孙儿结为姻亲,若生了嫡子便与其皇孙结为异姓兄弟。如此皇家亲厚待遇,也就只有当年兴盛的清河崔氏有此福分。现如今崔氏嫁给云梦顾氏,到底是一代不如一代,家庭门楣不复当年,再加上先帝去世,也就没人提起这件事来。
宫里的皇子更瞧不上彼时负债累累,又无一官位的顾府,就将这事置若罔闻。
她的那位公公,也就是当今陛下,自从她婚嫁当日,谢濯带着她去宫里请安问好那一次,其余就是各种节气团圆之际会进一趟宫门。
谢濯荒唐,他老子何尝不知道,早些年为他娶妻就是为了磨砺他的性子,本着娶妻后便可担当起责任来。但是谢濯仍旧荒唐,皇帝也无心管制。若不是看在是宫内的第一个子嗣,又是先帝厚爱的长孙,皇帝早就废了他的王爷位,但亲儿毕竟是亲儿,每逢过节皇帝嘴上吵嚷着废掉他,却还是每年拨给他不少俸禄,让其做个闲散王爷。
眼下,顾氏门楣远不如前。
她也不去丢那个人。
她吸了吸鼻子,似乎是想开了,对如娘说:“将东西收好,再雇一辆马车,我们今夜回家去。”
当天夜里,就让如娘雇了一架马车,两人当夜带着丫鬟,从东离庙离开了。
云檀呆坐着,两眼无神,加上山上的夜路不怎么好走,时有颠簸,连如娘都有些坐不稳当。如娘没有轻易上前找话头,而是一脸惋惜的背过身子去。
夜路不好走,所以云檀在断月腰找了一间客栈暂时落脚。
……
客栈内尤其到了夜晚很是热闹,所幸她所在的二楼倒也安静,吃完了晚膳,她站在客栈二楼上,往下顾盼。
“如娘,今日客栈好像很热闹,是有什么喜事?”
如娘将早膳放在屋内,随后走出来,身子往下探了探,笑着说:“祭月节,听说是断月腰上的一个祭祀节,每年到这个时候客栈都是热热闹闹的。客栈外还有打铁花的,您要不要去瞧瞧?”
刚吃完晚膳,云檀也觉得闷在屋子里不舒服,于是跟着如娘一块儿去了楼下。
客栈外,都是摆摊的商贩,叫卖声、吆喝声、还有小孩子成群结队一起嬉戏玩乐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云檀忽然觉得心情舒缓不少,心里也不再想起和谢濯吵架的事。
“王妃,您瞧!”如娘拉住她的胳膊,示意她望戏台子上看。
就见一个打着赤膊的男子,头戴巾帽,手里拿着柳木,随着一声击打,铁花飞溅,炮竹声响、一阵接连一阵。那漫天的火花就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引得围观的百姓呼声连连。
云檀手里拿着糖糕,正在兀自出神,下一刻。三两个嬉闹的小孩从她身边穿过,其中一个小孩似乎是被这漫天的火花吓得,整个人跌倒在地,刚好撞到云檀。
糖糕从她手上掉落,她本就瘦弱,一时为了护住那个小孩,反倒自己也摔在地上。
“哎呀!”小孩子反倒不哭了,可怜兮兮的看着摔在地上的云檀。
云檀一手撑着地,手心也擦破了皮。
她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到有人说话。
“小葫芦,你没事吧?我刚转眼的功夫,你又给我惹事。”
云檀抬起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正朝着她走过来。
白衣男子脸色似有些慌张,一把将小孩子拉起,随后看着坐在地上的云檀。他满脸歉意,伸手给她:“这位夫人你没事吧?”
云檀毕竟是大户人家出阁的女儿家,自然是懂得与陌生男子不可有肢体接触的礼制。她又往左右顾盼一下,却没发现如娘的人影。
男人似乎是看出了女人的窘迫,他特意拿了衣袖遮挡手,到还是个懂礼细心的公子。
云檀这才搭手,扯着男子的衣袖起身。
“多谢,公子。”
白衣男子摇头:“这位夫人不必多礼。”他一伸手,又将身后的小葫芦拉到跟前,蹲下身来,佯装严肃的表情对着小孩:“小葫芦,你撞到了这位夫人,还不快给人家赔礼道歉!”
小孩一脸眼泪,吸了吸鼻子,随后走到云檀跟前,说道:“对不起,这位美丽的夫人,我是被刚才的火花给吓着了,所以才失礼撞到你的。”
白衣男子勾唇一笑,伸手拍了拍小葫芦的后背,小声说着:“你小子,倒挺会说话。”
云檀看着可爱的小葫芦,不禁也笑了笑,她开口回话:“我没事,你也是因为吓到了,才会撞到我。”
说着,小孩又跑开,一溜烟的钻到人堆里了。
白衣男子颇为无奈,指着小孩道:“让你见笑了,小葫芦就是这样贪玩,”
云檀拿出手帕,随后将手心简单包扎一下。他见她一只手用不过来,于是上手帮她系好。
就在云檀抬头之际,白衣男子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位夫人,倒真的是漂亮。
云檀看着他说:“多谢。”
女人似乎有些害羞,连行礼之时都不太敢多看他一眼,一举一动颇有大户女儿家的姿态。他下意识地看的入迷了些,直到云檀再同他说话时,他才恍然回神。
竟然还开始结巴:“不…不……区区小事,夫人不必介怀。”
就在云檀将要挪步离开时,白衣男子又上前说话:“在下伯牙琴馆梁铮!不知夫人姓什么,也好留下姓名,到时候我可差人,将夫人看大夫的银两还给你。”